王雪盯着手中的手機發呆。
這是厲景呈的手機,黑色的機身,半新不舊,不過不像是平時常見的牌子。這個男人,一個人做到這樣的地位,需要怎樣的能力呢?他的生活會是怎樣的?或許他的私人物品會告訴人們更多的事情吧。若是看到不該看的了,怎麼辦呢?王雪猶豫了一下,又抹消了擔憂,自己絕對不會告密的。銀色的按鍵此刻如同俄羅斯輪盤裡倒數第二次扳機,謎底都在此刻,她緊張又充滿好奇,按下開機鍵。
屏幕無聲無息的亮了,映入眼簾的是手機自帶的鎖屏,和一個密碼界面。
也對,像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將手機隨便給誰看呢?
王雪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到桌子上。沒想到這個謹慎的男人也會有記性差的時候啊。她決定不再管這個手機,等明天厲景呈來了之後,將手機交給他。
“明溪,嘟。”裴染逗着懷裡的小娃娃,小娃娃睜大了眼睛看着她,又被她的手指逗得“咯咯”的笑。伸手要去抓她的手指,柔軟的嬰兒肌膚,胖嘟嘟的,白裡透紅,可愛極了。裴染和厲明溪玩鬧了一會兒,從公園的長椅上起身,驚起了一羣覓食的鴿子。要是厲景呈在的話,指不定又會怎樣揶揄她,爲何會因爲一羣鴿子而不想離開,還小心翼翼的接近它們。
鴿子漸漸飛遠了,地上顯得有些狼藉,這時,一隻鴿子還孤零零的留在這裡,慢慢地啄着地上的鴿食。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它身上有打鬥的痕跡。看來是個在團隊裡極不受同伴歡迎的孩子。他就這樣靜靜的停留在這裡,並不讓人覺得悲傷,倒是有一種悠然自得的感覺。裴染站着久久不動,看着這隻鴿子。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卻說不上來是什麼。就在她對着鴿子發呆的時候,肩膀邊扇過一陣風,她驚了一下,發現那是另一隻鴿子。它對裴染擋了路的事並不追究,卻急忙和在地上覓食的鴿子碰了碰頭。兩隻鴿子相見歡,咕咕的叫着,蹦來蹦去。看來他們是談得來的朋友呢。裴染被這氣氛感染,笑着推明溪走開了,不該打擾它們的。一邊想着,一邊四處張望有沒有可愛的店子給她逛。
身後,兩隻鴿子撲翅起飛,逆着風,有點踉蹌。
門口的風鈴聲音很清脆,裴染一下子被吸引住,站在門前不願走開了。“這是一家別緻的禮物店,所賣的東西都只有一件,全部由店主手工製作。”店前的牌子上這樣寫着,裴染透過玻璃向內看,的確,不管是小小的手鍊耳釘,還是半人高的布偶,全部都是獨一無二的。“牌子是我女兒寫的,我始終不願意將他們當成商品來看,你覺得呢?”身後突然傳來蒼老的聲音,裴染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黑色的頭巾包裹着那頭銀髮,臉上的溝壑盛滿了風霜。佝僂的背,微顫的腿。笑容有些難看的婆婆,卻讓人從笑容裡讀出幸福與怡然。
老婆婆熱情的邀請裴染進屋坐坐,但裴染擔心孩子碰了店裡的東西,婉言拒絕。老婆婆伸出雙手,用請求的眼神,詢問是否可以讓她來照顧孩子。裴染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將厲明溪從搖籃中抱出。老婆婆小心翼翼的抱着滿臉好奇的孩子,用鼻尖碰碰孩子,明溪開心地笑起來。老婆婆閉上眼睛,像是爲明溪唸了一段虔誠的祈禱。“來吧,看看蘇瑪奶奶做的小東西。”樂呵呵的推開門,略微昏暗的店內泛着暖黃的燈光。
從木製品到手工銀飾,店內的東西無不充滿了古樸的風味,像是時光的沉澱物。人偶的動作和神態都定格在一瞬間,彷彿只要抖落了薄灰,就可以從木頭和金屬重新變回有血肉之軀的人。布藝的披風,繡着古老的花紋,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裡放着不同的東西,乾花或是小石頭。而將裴染的目光完全抓住的,是一盞風鈴。用一個個小玻璃瓶和麻繩組成,裡面卻不是乾花和石頭之類,而是小紙團。
“我曾和丈夫不和,他是會寫字的人,我卻是個手工世家出生的勞碌命。我們之間經歷了許多,到最後,還好他走的很安心。這些紙團,是他在最後的時光的數百個夜晚裡,偷偷寫下,又裝進藥瓶封好藏起來的。”老婆婆望着那些瓶子,目光恍如隔世,越過塵埃就到了當年。“但我已將離人世,卻越發希望這個東西隨風消逝了。”裴染很疑惑的看着老婆婆。“既然如此,爲何不將它帶入墳墓?”老婆婆笑了,“我會睡在他的身邊,我們兩人,何須這種東西纏身呢?‘若是我已經走了,你卻還替我看着世界,這將是多麼的令我心疼呢?’——第一個瓶子裡就寫着這句話,他是真想明白啦。”
裴染默默地想着這句話,心中的思緒萬千,卻泯滅於此刻的寂靜。
若是我離開了,能不能想到一種方式,陪着你呢?她看着這個店子裡的衆多作品,無不是心思細膩又樸實溫暖的東西。裴染又將視線收回,她仔細的觀察着這盞風鈴。許多個小玻璃瓶裡,每一個都裝着兩到三個小紙團,繩子已經有些舊了,風鈴其實很簡單,不過別緻。它被擺在了靠裡的位置,避免陽光直曬而加速老化,而從店主常坐的位置,可以很方便的看見它。老婆婆輕輕安撫着明溪,輕聲哼着捷克語的童謠,有些悠揚又安靜的調子。裴染隱約聽得清那歌謠,卻突然不知道那是唱給誰聽。
“所有的東西,最後都會跑遠
貓追着魚,去了比亞的老家
狗跟着飛盤,越過了池塘
有一天,寶寶也會跑遠啦
所有的東西,最後都會跑遠。”
所有的東西嗎……裴染做了一個決定——她想要帶走這盞風鈴。讓老人安心的離去,爲自己的心緒做一個交代。
“蘇瑪奶奶,我可不可以將這個風鈴,帶走?”她看見老婆婆的臉上沒有一點波瀾,還是安靜的哼着童謠。就在她以爲老婆婆沒有聽見的時候,童謠唱完了。老婆婆起身,將明溪交給了裴染。“稍等,我去拿鉤子。”裴染望着佝僂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心。她忙叫住老婆婆,“蘇瑪奶奶,您真的……真的捨得嗎?”老婆婆頓了一下,衝她笑。
“我本想趁哪個月光明亮的夜晚,將它沉到伏爾塔瓦河的,既然有人替我將它帶走,那真的很感激了。”裴染抱着明溪,一個人想着些雜亂的東西。又低頭,在明溪的額頭上親吻。
“過來一點,鉤子不長眼的。”
勞累一天,裴染帶着明溪回來了。躺在牀上,眼中是天花板模糊的燈光。風鈴最終被老人送給了自己,無論如何推脫都不讓給錢。即使被說閒話她也無所謂了,這樣的寶貝,如何能用金錢衡量呢?她將風鈴掛在窗臺,晚風拂過,清脆的聲音彷彿帶着旋律,並不單調。沒有鈴鐺的響聲,也沒有多餘的花樣,只是如同清唱一般的玻璃碰撞聲。
在那無數個沒有風的夜晚,他是在以怎樣寂寞又充滿幸福感的無聲祈禱,守護着老人呢?裴染突然想起了厲景呈,那個遠在千里外的中國的,自己的男人。曾經的一幕幕又映入自己的腦海,柔軟的記憶不似水般的潮溼厚重,卻是一抹溫暖的燭光。好像不管自己走到哪兒去了,都可以藉着這燭火,尋找到對方的身影和音容笑貌。
想到這裡,她突然記起自己還沒有給厲景呈打電話。厲景呈,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他工作很忙,要是脖子又疼了,沒有自己給他揉,會不會特別不習慣呢?想到這些,她突然覺得在布拉格的所見說聞都不是特別的重要了。她只想看到那個和自己一起走進教堂的男人,厲景呈。要是自己給他打電話,他卻剛好在工作的話自己會被罵的吧?裴染內心的小人突然邪笑起來,讓他罵好了,總之接了我的電話,什麼煩死人的客戶都給我見鬼去吧!抱着這種想法,裴染越想越開心,還沒打電話,已經轉着圈圈來到了窗前。窗外的夜景和窗前的風鈴讓她漸漸平復了心情。
自己可以和厲景呈在一起到什麼時候呢?到了最後離別的那天,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傷心的哭起來?暗笑自己太過於矯情,她理好心緒,至少讓我在現在,多和他說說話吧。
電話簿裡第一個電話號碼,正在接通。
王雪剛從浴室出來,就聽見陌生的手機鈴聲。剛開始還以爲是聽錯了,但當她來到桌子旁邊,看見那個黑色的手機時,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儘管自己不會去翻他的手機,但事物如此繁忙的厲景呈,怎麼可能一整晚都沒有電話打給他呢!王雪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裴染。這肯定是個女孩子的名字,不過現在的個社會,女強人也不是沒有的嘛。當她將對方定義爲“厲景呈的商業合作伙伴”後,她決定替厲景呈接一下這個電話。就告訴對方厲景呈現在有事,等明天再打給他之類的。看這是一箇中文名字,用普通話交流就可以了吧?萬一是重要客戶,可千萬不能怠慢呢。
另一邊,遠在布拉格的裴染突然覺得不對勁。等了半天,也沒有接電話,難道他現在有事不在嗎,那秘書怎麼不來接電話?布拉格夜晚的風還是稍微有點厲害的,一股冷風吹來,風鈴響得特別歡,但在現在的裴染聽來,卻帶着一絲躁動。就當她萬分擔心各種猜測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厲景呈?”
“呃,請問您是要找厲景呈嗎?”王雪聽見悅耳的女聲出現在聽筒中的時候,想要將剛纔的腹稿說出來,腦子緊張得一片空白。在當機的時候,王雪竟還用僅剩的清醒想着,爲何這個人可以直呼厲景呈的名字?語調還如此的平常,她可不記得厲景呈有很要好的女性朋友。但她卻忘記了,自己不過和如今的厲景呈相處了極短的一段時間。
而那邊的聲音更加疑惑,“你是誰?”王雪聽見這個問題,卻愣了一下。自己,到底算是厲景呈的誰呢?說是高中同學,但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和厲景呈絕不止這點關係,但往深了說,他們算朋友嗎?至少王雪的心裡不是這麼想的。那麼……自己,算厲景呈的,女朋友嗎?想起這段時間裡,那些人恭維的一聲聲“厲夫人”,她突然覺得有些飄飄然,剛想着該怎麼和對方說自己是厲景呈女朋友的這件事,對方卻輕笑起來。
裴染突然知道自己心裡的不安是什麼了。
這是一個自己從未聽過的女孩子的聲音,而且聽起來,是和自己,和厲景呈年齡相仿的樣子。那麼久排出了厲景呈現在呵熟悉的人在一起,又不方便接自己電話,或者無法接電話這一猜測。那麼,是不是不小心落在了陌生人那裡呢?有可能?不,對方直接就問是不是找厲景呈,說明她不但知道這是厲景呈的電話,而且認爲自己有資格替厲景呈接待電話對面的人。
嚓啷,風鈴突然被風吹得亂動。裴染從思考裡回過神來,突然覺得自己太敏感了,自嘲着,她也想揶揄一下對方了。
“我,我是……”剛要說出“厲景呈的戀人”這一句,對方直接開炮:
“你是?你是不是厲夫人啊?”
王雪一驚,這件事,已經有這麼多人知道了嗎?她心裡的小小優越感又出現了,厲景呈你真是的,談個戀愛,全世界都要知道嗎?那你剛纔,又在彆扭的逃避什麼啊!王雪開心地笑起來,“沒有啦,我們還沒結婚呢,大家都這麼叫,我真的不好意思……”
那邊的人在說什麼,裴染已經聽不見了。風突然將風鈴推到了天花板上,繩子過了這麼多年,早已被蟲蟻啃食得千瘡百孔,就這樣撞了一下,一陣清脆的響聲,風鈴掉在了地上。
裴染掛了電話,越想越傷心,她沒想到厲景呈的電話會是一個女人接,而且這個女人似乎對厲景呈的身份也十分了解,而且接到裴染的電話也沒有詫異。
裴染不知道厲景呈跟這個王雪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一通電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再多的語言都顯得十分蒼白無力,只有裴染自己聽到的真相纔是最真實的。
她走到窗戶邊,開窗,冷風從窗戶口灌進來,吹得她瑟瑟發抖。裴染拉緊些衣服,淚水無聲的從她臉頰上滑落。
她雙手顫抖的握着手機,手機的屏幕依然亮着,厲景呈的名字靜靜的顯示在上面,裴染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她想要在打電話過去問個清楚,可是卻沒有那個勇氣。
她思慮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打電話給厲媽媽。
厲媽媽接到裴染的電話有些驚訝,倒不是因爲這個電話是裴染打的,而是電話接起來,儘管裴染竭力的掩飾,她還是聽出裴染在電話那頭輕輕抽泣的聲音。
“小染怎麼了?”厲媽媽關切的問道。
裴染聽到厲媽媽問的話,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哽咽着叫了聲:“媽。”
厲媽媽一聽裴染的聲音都變了,也嚴肅起來:“小染,告訴媽到底怎麼了?”
自從裴染改變了之後,厲媽媽便把裴染當成自己親生女兒來疼愛,在加上裴染又生了個那麼可愛的孫子。厲媽媽看到厲景呈和裴染相親相愛,心裡原本的成見早就放下了,現在她就盼着過上含孫弄兒的日子。而厲景呈和裴染的感情她從來不插手,因爲她知道裴染和厲景呈經歷了那麼多才在一起,兩個人對這份感情都會倍加珍惜。
可是今天聽到裴染哭泣的聲音,厲媽媽就不在那麼有信心了。
“媽,景呈他”裴染剛開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畢竟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出了點事情就去厲媽媽那裡告狀,不知道厲媽媽會怎麼想她。
厲媽媽聽出她的猶豫,便又問道:“小染,你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裴染結結巴巴:“景呈他沒事我們很好,就是有點想您了,所以”裴染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又哽咽起來。
厲媽媽一聽到這個聲音,便知道事情不對:“你告訴我是不是景呈欺負你了?”
“沒有。”
“那你們吵架了?”厲媽媽又問道。
裴染停頓了一下:“沒有。”
他們沒有吵架,他們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厲景呈的手機在別的女人手裡,她連跟他通話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有機會,她或許就會把事情問清楚,而不是現在這樣只是滿肚子的猜忌和疑慮。
裴染嘆了口氣,決定對厲媽媽說實話:“媽,我剛纔給景呈打了個電話。”
厲媽媽想起來,裴染現在帶着孩子一個人在國外,厲景呈因爲有公事要處理,所以先回國了,他們倆通電話也是正常。這麼說起來厲媽媽也覺得奇怪,厲景呈雖然回國了,可是她也有好久沒有見過厲景呈了,連他在忙些什麼,她都不知道。
“景呈這兩天一直在忙,沒有回家。”厲媽媽習慣性的給厲景呈解釋。
裴染在電話那頭頻頻點頭,她知道厲景呈在忙,公司的事情一定讓他忙到焦頭爛額,不然怎麼會連手機丟在別人那裡都不知道:“所以我剛纔打電話給他,但是”
厲媽媽聽到但是,心咯噔了一下:“但是什麼?”
“沒什麼,媽媽你休息吧。”裴染一口氣說完。
厲媽媽裴染的回答,愣了幾秒,皺着眉頭:“小染,你別多想,有的時候很多事情不能多想。”
“媽。”裴染叫了厲媽媽一聲:“媽,我知道,沒事,我先掛了,媽媽早點休息。”
“好。”厲媽媽又安慰了裴染幾句,才掛掉電話。
厲媽媽也是女人當然知道裴染要說的是什麼事情,這種事情確實不好由裴染開口。如果裴染去跟王雪宣戰,那就說明,裴染已經把她當成了敵人,如果這個王雪真的跟厲景呈有些什麼,那裴染倒是沒錯,如果厲景呈
跟王雪並沒有什麼,裴染就會顯得小氣。
這件事情由厲媽媽開口最合適不過了,她關心自己的兒子,維護家庭和睦沒有任何錯,更何況她是厲家的主母,所有的事情自然要通過她。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過半個小時在給厲景呈打過去,厲媽媽盯着手機上的時間跳動,一針一針。
厲媽媽的電話在半個小時後打過去,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猶豫了很久才接起來,聲音唯唯諾諾的:“喂。”
一個女人的聲音,厲媽媽愣了一會兒,心裡便明白裴染吞吞吐吐半天,卻又什麼都沒有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了,這個女人的身份還不能確定,但是厲景呈肯定跟她有關係是可以肯定的。
厲媽媽原本想要打電話問問厲景呈到底跟裴染說了些什麼,讓她傷心成那樣,可是電話接起來她還什麼都沒有說,便明白了。厲景呈的電話居然是個陌生的女人接的,如果是公司的助理或者秘書厲媽媽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這個時間,這個聲音,都好像是在告訴別人,她們倆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就算真的沒有什麼,這個聲音也夠讓別人誤會的了。
厲媽媽想到這裡便沒有在猶豫:“你是誰?我找厲景呈。”
她聲音十分嚴厲,電話那頭的王雪不由的打了個冷顫,過了幾秒才慢慢吞吞的說道:“景呈不在。”
厲媽媽聽到她唯唯諾諾的聲音,便想象着電話那頭的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和方法纔將厲景呈弄到身邊的:“他不在,你是誰?”
王雪拿開電話,想要看下上面顯示的名字,上面沒有任何顯示。王雪對電話那頭的人的態度有些不滿:“景呈不在,我叫王雪。請問您是?”
厲媽媽對她叫什麼並不感興趣,只是堅持問道:“景呈人呢?”
“景呈他很忙,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轉達。”王雪聽着對方的態度,以爲有什麼着急的事情找景呈,便說了一句。
厲媽媽對她這種已經當家做主的態度十分不滿:“讓厲景呈給我現在就接電話。”
王雪聽到電話那頭的人態度如此惡劣,她便也強硬起來:“景呈不在,請問您是?”
厲媽媽聽着她叫厲景呈叫的那麼親熱,便氣不打一處來:“景呈也是你叫的,我還沒有問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問我。”
王雪皺了下眉頭:“我叫王雪,跟景呈是”
王雪想了一下,確實沒有什麼好的形容詞能來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朋友?她對厲景呈的感覺早就超出了朋友的範疇,她希望如果有可能他們可以不只是朋友那麼簡單。
“你讓厲景呈立刻過來接電話。”厲媽媽又一次說道。
王雪拿開電話:“他真的不在,您如果有什麼事情告訴我,等他回來,我在幫您轉達。”
厲媽媽聽到厲景呈還要回到王雪哪裡,便更加生氣,黑燈瞎火,孤男寡女,難道是面對面嗑瓜子嗎?
“您有什麼事情嗎?”王雪再一次問道。
她多次想要直接掛了電話,可是聽到對方敢連名帶姓的叫景呈,關係一定十分親密,她也就嚥下了一口氣:“還沒請問您是?”
厲媽媽平復了一下心情,冷聲說道:“我是厲景呈的母親。”
對待可能破壞厲景呈和裴染感情的人,她不會留下什麼情面,聽着剛纔裴染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的聲音,不知道這個王雪都跟裴染說了些什麼,不然裴染那麼堅強的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傷心到給她打電話,卻又什麼都不肯說。
王雪聽到那個人這麼說,心裡便忐忑了一下,居然是景呈的母親的電話,她想要得到景呈的好感,也要先通過他的母親這一關:“阿姨,你好。我叫王雪。”
王雪好聲好氣的又介紹了自己一遍。
厲媽媽顯然對這個女人叫什麼並不感興趣,她只是打算給這個女人一個下馬威,讓她失去的離厲景呈遠點,不要破壞厲景呈的家庭和睦:“景呈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裡?”
厲媽媽的聲音冷冰冰的,王雪卻不在意,她以爲厲媽媽只是沒有見過她本人,如果見過了肯定會喜歡她的,說不定厲媽媽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景呈的手機是不小心落在我這裡的。”
厲媽媽聽了這話心裡鬆了口氣,不小心落下來的,就說明厲景呈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們倆之間也不是那種關係。
不過厲媽媽只是對厲景呈那邊放心了,對王雪卻不放心。厲景呈是什麼人厲媽媽當然知道,但是王雪是什麼人,厲媽媽可不知道,萬一她對厲景呈死纏爛打,破壞裴染和他的關係,那麼景呈之間所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她要失去一個好女兒,一個好孫子。
厲媽媽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王雪是吧。”
王雪聽到厲媽媽還記得她的名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是。阿姨。”
厲媽媽清了清嗓子:“景呈來拿手機的時候記得告訴他,他老婆找他,讓他回個電話。”
王雪有些不明白厲媽媽的意思:“他老婆?”
“對,他老婆。”厲媽媽故意又說了一邊:“你不知道嗎?景呈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有了。”
厲媽媽說的自然而然。
電話那頭的王雪聽了卻愣了許久,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厲媽媽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嘟嘟”的聲音,王雪手裡握着手機,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反覆回味着剛纔厲媽媽的最後一句話。
“景呈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有了。”
王雪是剛認識厲景呈,自然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有孩子這件事情,如果知道
王雪卻沒有朝下想,她不知道如果開始就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這麼做,也許會吧。厲景呈對她來說就如同鴉片,一旦喜歡上就會上癮,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去不想他。
她甚至想過將他佔爲己有,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可是就在她幻想了所有的美好的一切,甚至已經開始考慮他們要在哪裡辦婚禮,哪裡度蜜月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告訴她,她喜歡的那個人其實早就有家庭了,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
王雪怎麼甘心。
她也突然明白厲景呈雖然對她很好,卻是那種禮貌的好,他總是表現的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他的心裡早就已經住了另外一個人,怎麼可能還有她的地方。
王雪想到這裡不免傷心起來。她看了看手機,屏幕還是亮着的。
厲媽媽這通電話來的很奇怪,王雪平靜下來纔回想起來,厲媽媽的手機號在厲景呈的手機里居然沒有儲存,而且就在她打電話來之前不久,也有另外一個人打過帶電話來找厲景呈,她當時沒有注意,只以爲是一般的客戶,現在仔細想想,那個人聽到是她接電話愣了好久,應該就是在考慮她跟厲景呈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所以那個電話十有八九就是厲景呈那個神秘的老婆打來的。
王雪有些後悔自己的後知後覺,居然過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反應過來。她一直以爲自己是最瞭解厲景呈的人,沒想到她不止不了解厲景呈,更加比不上厲景呈那個神秘的妻子。
她一定是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又不想自己打電話來確認,便讓厲媽媽打電話過來,站在厲媽媽的立場上給王雪施壓。
王雪並不傻,她能看得出來。剛纔聽到厲媽媽說厲景呈已經結婚這個事實的時候,王雪有些難過,可是她也知道破壞別人家庭是不對的,她願意讓這份感情就此沉寂下去。但是仔細回想這個過程,王雪又覺得自己認輸的太過輕易,她還沒有戰鬥就已經繳械投降了。
她不甘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