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宗冷笑一聲,霍然轉過身來,任由林峰雙拳打在身上,紋絲不動,然後一把扣住他的雙手,嘿嘿冷笑不止。
“就憑你這點力氣,還不夠給爺爺搔癢,小子,讓你見識一下爺爺的真面容。”殷朝宗將林峰扔到一邊,緩緩解下上身黑袍。
“你……你是人是鬼!”望着這枯瘦老者的半身魔軀,林峰口舌一陣發麻。自脖頸之下,殷老魔的胸腹、臂膀全無人色,像一具烤乾水分之後又灑上金粉的屍體,骨骼根根突出,皮膚緊緊包裹在上。
殷朝宗嘿嘿笑道:“黃口小兒,你懂什麼。這是本天師祭煉的無上金身,還差一味藥引便可完成。待爺爺煉成明絡金身,再輔以噬元陰屍功,嘿嘿,那便是無敵的存在!”
林峰驚怒交加,這老魔的軀體或許真如他所說那般強橫,剛剛他那全力一擊,卻傷不了殷朝宗分毫,要知道,林峰雙拳發力少說也有千斤力道,這老傢伙實在可怕。
正在他茫然失措時,殷朝宗忽然面色一冷,凝神傾聽着什麼。
外頭一片嘈雜,火光閃耀,人聲鼎沸,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殷朝宗大手一揮,將桌上物品盡數收起,裹緊衣衫,寒聲道:“走!出去看看!記住,別想着耍滑頭,不然這村子的人一個也活不成!”
一老一少各懷心思,推開房門正要出去,不想王虎那媳婦急匆匆走來,迎面遇上二人,低聲勸道:“老先生,千萬別出去,外面沙寶山悍匪又來了!”
“悍匪?哈哈,那老夫更該去瞧瞧,是不是追殺我們的人。”殷朝宗心神不定,總覺得有人在盯着他,被這一陣亡命逃躥搞的疑神疑鬼,索性出去看個究竟。
村婦連連勸阻不下,只好作罷,她自己倒是不敢出去的,緊閉院門,提心吊膽守在屋中。山上土匪搶錢搶糧搶女人,若是讓他們衝進村子,沒準就會被抓了去。
“小子,等一會兒不要多生是非,老夫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繞你一命,不然,你就乖乖做我的鐵屍!”
殷朝宗看出來了,這少年天資卓越,不失爲一塊璞玉,心中漸漸多了幾分惜才之心,這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林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兩人沿村中小路向火光處悄悄摸去,不久就看到大批村民舉着土製武器和火把排成幾列,個個神色慌張,遙望遠處黑暗寂靜的山路。
“噠噠噠!”一陣沉悶的馬蹄聲踏破黑夜中的平靜,遠處,一條長蛇火光正飛快移動,向這裡掠來。
“來了!大夥準備!”發號施令的正是那位王虎,他手握鐵叉,面色異常凝重,但是,他們看不到,那羣馬背上的悍匪,每人手中都握着一張鐵背弓!
兩百丈、一百丈、五十丈!正當這羣村民準備按往常一樣拼命相搏時,“咻咻咻——”一陣鋪天蓋地的箭矢,一個照面就殺死十幾位村夫。
“他們有弓!快跑,回村!”村民中有人大聲呼喊,但是,他們的速度遠遠不敵快馬,幾息之後,這支百人護莊隊便被馬匪圍住,數十支鋒芒畢露的箭矢冷冷對準了他們。
躲在一堆柴草後面的林峰大急,這些村民,恐怕要凶多吉少了。“我去幫他們!”林峰低聲說道。
“回來!裝什麼英雄!”殷朝宗冷哼一聲,低聲罵道:“憑你這三腳貓的本事,還不叫馬匪射成篩子?”
“哼!那也比見死不救強!你本事高,怎麼不出手?”林峰瞪着他那張臉,很不服氣。
殷朝宗冷笑道:“他人死活,與我何干?若按你說,這天下高手都該整日行俠仗義纔對,老夫行走神州數百年,這等場面不過稀鬆平常,若是要管,也輪不到我魔道中人,嘿嘿。”
“你撞見了便該救人一命,撒手不管,與馬匪有什麼兩樣?他們好心讓你進村借宿,沒想到你見死不救,你不去我去!”林峰怒容滿面,便要衝出去捨命一拼。
“去吧!死了正好,免的爺爺動手,多造殺孽。”殷朝宗也是冷哼一聲。
“誰在那裡!出來!”兩人正各執一理誰也不服時,悍匪頭目一聲怒喝,轉頭射出一箭,從兩人藏身之處呼嘯而過。
“咦?他倒來勁了!”殷朝宗懶得和這些世俗人較勁,躲在草垛後就是不出去。
“是我!”林峰從那柴草後閃身出現,穩穩站立着。
“小毛崽子,找死!”其中一個馬匪右手一揚,一道亮光劃破黑暗,如同閃電般旋轉着劈向林峰。
這刀光如影隨形,直取瘦弱少年頸部,沙寶山悍匪們個個露出猙獰笑容,等待那頭顱飛天,血液飆射的壯觀一刻。
突然,他們的笑容凝結了,那少年一拳轟出,竟將那高速旋轉的狹長彎刀擊飛!
“修真者!他是修真者!射死他,快!射死他!”那馬匪首領兩眼一紅,急切喊道。
“咻!”“咻!”“咻!”一長串箭矢鋪天蓋地襲來。
林峰修爲僅僅處在煉氣前期,雖然肉身比一般人強橫許多,但在這多如蝗蟲的箭雨下也難免受傷,幾道利箭霎時穿透他的皮膚,釘在肉裡。
“哈哈!兄弟們,給我殺!”首領一聲令下,大半馬匪都揮刀向林峰砍過來。
身無一物,他拔下一支箭矢,身形一閃,衝向敵陣。“噗!”的一聲響,那箭矢穿透其中一名土匪左眼,從後腦穿了出去!林峰的速度快若閃電,緊跟着,旁邊一人的腦殼被他一拳擊碎。同時,奪過那馬匪手中彎刀,“嗖”的一聲,又將另一人梟首!
“殺了他!快殺了他!”首領滿面驚恐,大聲咆哮,卻不敢衝到最前。
“噗!”又一聲響,一杆利箭從其中一個馬匪背後透心而出。
“大家一起上!”“殺!”農夫們個個也紅了眼,不要命的衝向敵人。
悍匪們大驚,剛剛形成的優勢轉眼不復存在,在人數上,他們顯然不能討到便宜,現在,又面臨兩處夾擊的混亂場面,而對他們造成更大恐慌的,是如殺神一般的少年!
“蓬!”林峰一腳踢出,巨力貫在一個土匪太陽穴上,那人當場噴血而亡。
“喝!”又一轉身,重拳直擊其中一名馬匪前胸,“咔嚓!”一聲脆響,這人胸前骨頭寸寸斷裂,圓睜兩眼癱在馬背上。
以千斤力量對付這些土匪,結果只有一個,秒殺!招招命中要害,專取敵人咽喉、頭部、心臟。
那些村夫也爆發了前所未有的英勇,雖然死傷不少,但一個個拼起命來,也讓土匪們膽寒。
“撤退!快!快!”見事不可爲,土匪頭子振臂大呼,率先向黑暗中逃去。
“哪裡跑!”林峰飛身而起,腳下連踏幾名悍匪頭顱,每一下都像踩漏一個西瓜,身形疾射而出,一掌拍在那首領後心上,氣勁透體而出,“噗!”這惡人如風箏一般,飛出數丈,跌在泥地裡,抽搐幾下,再也不能動彈。
“老大死了!快跑啊!”殘餘人等如喪家之犬,死命拍馬,四散奔逃。
來犯的沙寶山馬匪們一夜之間死傷過半,連首領都屍骨無存。
而林峰卻在竊喜着,剛剛那最後一掌,體內靈力洶涌而出,竟無意中衝破瓶頸,達至煉氣中期的水平!
“這位小兄弟,多謝你仗義出手。”滿身是血的王虎走了過來,雙手抱拳就要跪下謝恩。
“啊,不,快起來,這位大哥!”林峰大窘,伸手將王虎扶住。
“咳咳,我這孫兒幫你們躲過一劫,還不好酒好肉招待一下我們爺孫倆?”殷朝宗從草垛後走出來,一本正經的說。
林峰瞪了他一眼,想摸出金創藥擦拭傷口,纔想起包裹還在住處,身上僅有幾件貼身收藏的貴重物品。
“應當!應當!原來是老先生,快請進村。”王虎認出了這爺倆,急忙熱情招呼着。
東方漸漸發白,大王村村民長舒了口氣,這一回傷亡雖多,但馬匪們也付出了慘重代價,首領也被殺死,短期內當不會再找上門來。
……
大王莊村長家,幾位上了年紀的老者殷勤陪侍在老魔身邊,與他把酒論事,暢談這馬匪災害。另一張桌上,王虎等人則圍住林峰,問東問西,非常羨慕他的本事。
“小兄弟,我聽那悍匪說你是修真者,莫非,你就是那齊雲山上的仙人子弟?”王虎喝下一碗烈酒,用袖子抹了抹嘴角。
“哈哈,王虎大哥,修真者和仙人相比,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就是我這位老不死的爺爺,也算不得仙人。”林峰故意大聲說話,讓殷朝宗聽去。
“呃,這位老先生,比你還厲害?”另一個膀大腰圓的莊稼漢手裡抓着一根雞腿,面露驚詫。
見大夥都很驚奇,林峰換了下姿勢,不緊不慢的說道:“是啊!他老人家日行萬里,殺人如碾死螞蟻一般容易,當然比我厲害。”
“小子!別自作聰明,信不信老夫將這村人全變成殭屍!”殷朝宗冷漠無情的聲音在林峰腦中響起,他頓時面色一凜。
王虎察覺到他的異樣,急忙問道:“怎麼了,小兄弟?”
“沒事,沒事。”林峰笑臉相迎。
“來,大家喝酒!今天擊退沙寶山悍匪,多虧這兩位貴客,咱們大王莊今後能過上一段太平日子了。”衆人舉杯相慶,大多數人還是很興奮的。
林峰不時側耳傾聽着鄰桌談話,觀察老魔的臉色,就怕他一時惱怒發瘋,將大夥都殺了。
魔道中人,都不能以常理揣測,那逍遙魔君如此,這勾魂天師也是一樣。
“這次多虧先生,不然我大王莊上下千口,恐怕雞犬不留啊。”村長是一位長鬚老者,一身青袍,手拄龍頭柺杖,比之殷老魔更像得道高人。
殷朝宗呷了口酒,面露驚奇,道:“既然知道悍匪要來,你們怎麼不向外求援?這地界,當屬大乾國管轄,官府收了銀子自當盡力保護你們纔是。”
“唉!先生不知,這琛州雖屬大乾國,但地處偏遠山區,馬賊盜匪橫行,官府想管也管不了啊。前些天,沙寶山的土匪就派人來知會,要求送上五百擔糧食,三百頭牲畜,供他們過冬用度。這是把我們往死裡推啊,往常,只要一百擔糧食和牲畜,這次倒好,沒辦法,我們只能拼個魚死網破,跟他們幹!”村長到這時還憤怒難平,氣得鬍鬚連連顫抖。
殷老魔連連點頭,這羣匪徒確實把村民逼急了,殺雞取卵的做法最終將他們的命一起搭了進去,活該被殺。
“村長!村長!賊寇又來了!咱們大王莊保不住了!”這時,一個驚恐萬分的村民突然衝進來,由於緊張,嘴脣都在不停哆嗦。
“住口,王進!”村長頓時大怒,“馬匪剛剛跑掉,怎麼會再來,一定是放哨的小子看走了眼。”
王虎神色一變,趴在地上側耳細聽,臉色頓時白了:“村長,確實,確實有大批人馬正朝這裡趕來。”
“什麼!快!鳴鑼!召集所有人手!”村長猛然驚醒,大聲下令。
林峰騰的一下站起來:“王虎大哥,有沒有重一點的槍矛給我一杆,我幫你們殺敵!”
“好!我想起來了,咱們村中練武場有一柄巨矛,沒人耍的動,正好給小兄弟試試。”王虎拉起林峰就走,這酒桌上,眨眼只剩下殷朝宗一人。
“哼,一羣烏合之衆,老夫擡手就能將他們全滅,如此大驚小怪……”老魔見衆人不把他放在眼中,心裡很不爽快,忽然,他似有所覺,向遠處天空投去警惕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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