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再怎麼着咱也不該站在這裡喝西北風吧?不用懷疑我來這裡的動機,我要是真打着‘落井下石’的意圖話,以你對我的瞭解。我還會和顏悅色的跟你在這扯犢子?”
待到肖勝剛說完這話,站在洪老七身後的一名年輕人,面目猙獰的喊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否則……”
“你也配啊?你也配跟我在這趾高氣揚的放狠話?不是有一身匪氣,就能秋風掃落葉了。腦子是個好東西,可特麼的你有嗎?”
面對肖勝的反問,同樣被堵得臉紅脖子粗的小青年,站在那裡緊握着手中鋼管。
“你覺得幾個你是我的對手,還是你覺得就現在七叔所剩下的這些人,今晚剛我們哥倆練的?在場的也有七叔和我兄弟倆說這話:我們都是跟閻王爺報過道的。只是他不收而已……”
當肖勝說完這話,落步於身後半步的陳鵬舉臉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哪怕現在哥倆被三五個大漢圍着,可比之當初,這簡直就是小兒科。
聽到肖勝這話的洪老七,單手把身後那名小青年往後一撥。隨後做出了一個手勢。
“請……”“謝七叔……”
點頭說完這話後,拎着東西的肖大官人和陳鵬舉毫不猶豫的往前走。
不做作,也沒有任何防備。
進入相對空闊的辦公室內,裡面的裝潢有些陳舊,但也稱得上齊全。
來之前,洪老七應該是在一個人喝悶酒。
架起來的方桌上,還擺着一副筷子,一個酒盅。而菜,也只有一盤花生米!
把拎來的東西就放在進門處,肖勝毫不客氣的順勢坐在了沙發上。待其落座之後,原本在外面的幾個漢子,全都隨着洪老七涌了進來。
望着那四五個身高馬大的漢子,敲着二郎腿的肖勝泯然一笑道:“我想走你們攔不住,我想留你們也趕不走,你說你們杵在這裡幹什麼?別跟我提什麼威懾力,我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江湖。”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後,進屋後的洪老七朝着幾人擺了擺手。一臉冷峻的開口道:“下去!”
這幾名大漢退出房間前,還都不忘各個狠瞪肖勝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警告肖勝‘不要耍什麼花招’。
迎上他們目光的肖勝,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正如他所說:我想來你們攔不住,我想走你們趕不走。
“咱就別饒彎子了。直接說明來意吧!”
落座後的洪老七,沒有客套、也沒倒茶,就是抽菸也是自掏自抽的那種。
聽到這話,看到這一幕的肖大官人,伸出右手的比劃一番道:“七號碼頭很不錯。我很喜歡……”
不等肖勝說完,原本就坐在那裡的洪老七瞬即拍案而起道:“肖勝,你不要太囂張,我告訴你……”
就在洪老七怒斥肖勝之際,原本就守在外面的幾名大漢又都擠進來了。各個一副磨刀霍霍的樣子……
望着氣喘吁吁的洪老七,臉上笑容仍舊燦爛的肖大官人反問道:“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啊。你這樣我是沒法帶你脫離苦海的。”
“帶我脫離苦海?現在的你們哪個不都跟條惡犬似得,盯着七號碼頭這塊肥肉?一個個道貌岸然,實際上呢?哪一個不是……”
“‘你們’?是指我和誰?靳大海?耿四海?還是那個初來乍到就想要整個淮城攥在手中的夏珂?想聽實話嗎?老子不屑於與他們爲伍。他們那是明搶,只差扛着刀來了。哦,我忘了,耿四海那牲口,還真就拎着刀來了。靳小海在雷石貌似也拔刀相向了吧?”
“可我不一樣,我是來跟你談,談合作!什麼叫做合作?共贏才叫合作,一方受益的那叫‘侵佔’。”
待到肖勝說完這些,洪老七冷笑道:“繞了這麼多圈,不好使窺探着七號碼頭?肖勝啊肖勝,如果不是你們兄弟幾人在背後搞鬼,我洪老七會落得如此田地?”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也不是爲了一己私慾,差點把我給賣了嗎?禿子說和尚沒毛啊?你耍手段就是正常的‘抉擇’,我使手段就是大錯特錯?還是那句話,我肖勝自混社會以來,對你們這些前輩,可有不尊、可有不敬的地方?我是主動霸佔過你們一分一毛,還是在公開場合讓你們下不了臺?”
說到這的肖勝,緩緩站起身的繼續補充道:“貌似都沒有吧。反倒是你們,一個個‘倚老賣老’的想給我點顏色看看。想要從我身上剝奪些本不該屬於你們的利益。許你們幾個爲老不尊,就不許我們哥幾個以牙還牙啊?這個理,擺給誰我都覺得我們沒錯。”
說這話時,肖勝已經湊到了洪老七面前。從兜裡掏出了他的利羣,遞給了對方一根。並主動彎腰爲其點着。
“真正想要得到七號碼頭的不是我肖勝,而是你的主子,和你的那些老兄弟們。”
當肖勝說完這些後,洪老七腦袋‘嗡……’的一聲怔在了那裡。久久無法平復內心的波瀾。事實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肖勝及馬升、耿鵬飛等人都未曾對七號碼頭打過什麼念頭。
反倒是那些個平常與自己稱兄道弟的老夥計,一而再的算計着、籌劃着如何搶奪七號碼頭的生意。
曾經恨鐵不成鋼的洪老七,酒後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吼道:“老子這要是蹬蹄子,那邊七號碼頭就不會姓洪。”
這是個客觀存在的事實,只不過在得罪了肖勝等人後,他們一系列的組合拳,加速了這些進程的推進而已。
“客觀的來講,你的七號碼頭是保不住的。無論七叔你怎麼去‘守’,最終的結局都是易主。而且,還是那種一無所有的慘敗。說白點,耿四海、靳大海和夏珂那幫人就沒打算讓你洪老七再有什麼東山再起的可能。這一點,你不得不承認。”
“正是因爲你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纔在做着最後的‘困獸之鬥’。可你也知道,現在的洪家早就是強弩之末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未來一段時間的某一個節點,關於七號碼頭的官方調查一旦成文。那下面就是來勢洶洶的回擊了。你沒招架之力的,你連一個回合都守不住。”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後,倒吸一口氣的洪老七,在此刻彷彿老了數歲似得。
一手夾着香菸的他,另一隻手撫摸着自己斑白的寸發,緩緩低下了自己那一直高昂着的頭。
“講實話,你我是有過節的,而且過節還不小。但我更知道,如果他們得到了七號碼頭,並卡住了沙河與淮河的交匯口,我肖勝在沙河沿岸這麼久的佈局就成一紙空談了。”
當肖勝說完這話後,洪老七猛然擡起了頭。雙眸重新煥發出了精銳的光芒。
“你們都出去……”
並不傻的洪老七,能從肖勝的這番話中,嗅到諸多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要保住七號碼頭,最少不會落入那幫人手中。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肖勝現在在淮城的地位和人際關係,完全有這個能力接下現在的‘七號碼頭’。
當衆人都推出去之後,拉了個凳子的肖勝,就坐在洪老七對面道:“當然,七叔你也別指望我‘大發慈心’的在這個時候拉你一把。客觀地來講,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極限了。”
“你的意思呢?讓我拱手把七號碼頭讓給你?”
“對,也不對!”
“借!我給你借七號碼頭……”
聽到這話的洪老七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娃娃,雖然我沒讀過幾年書。可劉玄德借荊州的典故,我還是讀過的。有借真的有還嗎?”
“我暫且不說‘白紙黑字’的合同,單就我肖勝在淮城‘一諾千金’的口碑……”
在肖勝說到這時,陳鵬舉已經把打印好的初版合同遞了過來。
順勢轉手給洪老七的肖勝,繼續補充道:“檢查機構那邊我來周旋、夏珂也好,耿四海、靳大海也罷。那邊我來抗。五年,我借你七號碼頭五年。五年後,我還你一個比現在更‘繁榮’的七號碼頭。”
“一塊錢?一塊錢就購買我的七號碼頭?”走馬觀花的看到一半的洪老七擡頭望向肖勝。
“對,你五年後以‘兩塊錢’的價格收回去。我倒是想你免費的贈予,可到時候你怎麼收回呢?買賣合同,假個回購協議,公證處的大章這麼一蓋。你帶着兩兒子先離開淮城避避風頭,下面所有的麻煩和問題,都有我來替你解決。五年了,風頭也該過來。你再回來。花兩塊錢收回去。七號碼頭還是你洪家的。”
“另外,只要我沙河流域佈局一旦展開,你七號碼頭是繞不過去的砍。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我給你的是一個空殼。我肖勝談合作,講究的是個互惠和共贏。有這麼一塊蛋糕,我不是想着去侵佔他,而是想着如何和其他人一起把他做大。”
“其實到手的利益是相同的,但同時我又能得到你們的支持,而不是仇恨。”
當肖勝爲其勾勒出一個‘美好’的未來藍圖後,洪老七動心了。
其實,他早就有了‘放手’的打算。
老了,累了,也鬥不動了。
可他不甘心就這樣倒下,更不願看到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剝奪。
最重要的一點,在經歷了世態炎涼後,他只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能‘平平安安’。
而不是一家人,嚇得連家都不敢回。生怕被人報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