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軍隊動員,四處追殺玄劍門的時候,一個嚴重的問題發生了,凡是調兵遣將,必然要糧草跟上,還要軍餉和對死傷將士的撫卹。
本來風調雨順,連年豐收,國庫拿出這些錢一般沒有問題,但和應家打了一場艱苦的消耗戰,財力一下子捉襟見肘。就連進一步打算緊逼應家,而再投的一筆錢也取消了,統統變成了軍餉。
事情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本來身爲絕世高手,一路逃竄很丟人,劍晨也索性豁出去了,誰擋路就非死不可。一劍之下,絕無活口,死在他手上的官兵至少也有兩百多,這進一步打了皇帝的面子,也增加了財政的負擔。
皇帝雖然震怒,可是細想之下,發覺如果調兵遣將,錢糧就要跟上,國庫必然不堪重負,就沒辦法進一步打壓應家,好不容易將這個最大的威脅逼到絕境,突然再給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心中怎麼甘心。
然而劍晨都反了天,要是在不管,這面子往那擱,皇帝愈想愈氣,打壓應家以後有的是機會,這面子可丟不起,於是下令雲風雨聯動各路商戶盡力而爲,至少要拖住應家,讓他們沒那麼快緩過元氣來。
這一天,原本感覺形勢大好的商戶,在得不到皇帝一分財力物力的支持下,硬着頭皮用自身的實力和應家打起了消耗戰,不過想想應家本金只剩下三成,應該不難對付。
與此同時,劍晨帶着段斬鐵三人,四處逃竄,天天都有官兵的追殺,一天到晚都沒有好好休息,甚至連一些武林人世抱着立功,以後大富大貴的心態,也參與了進來。
劍晨縱然是絕世高手,但也是一個人,也會累,神經一直緊繃着,隨時都會斷裂,整天防範,小心翼翼,一點風吹草動就嚇了他從夢中驚醒,這種感覺時刻都在折磨着他,人隨時會崩潰。
好在事情有了轉機,除了林家參與,司徒長空這次也領兵追殺玄劍門,利用職務之便,還有帶的都是忠心不二的將士,很順利將玄劍門所有人都隱藏在自己的營中。
就像經歷一場噩夢似的,劍晨,段斬鐵兄弟三人,總算能緩過一口氣了,這幾天風餐露宿,精神差到了極點,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經過這次被大追殺,劍晨不由對程遠的佩服之至,正不明白他如何帶領正天道門與王庭周旋那麼多年的。
司徒長空也跟劍晨說了自己的猜想,關鍵很可能出在江源亦身上,如果這是這樣,劍晨對這個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深惡痛絕,一面所要讓位,一面陷害,使得劍晨替他背黑鍋,更可恨玄劍門的基業毀於一旦。
就在劍晨怒不可遏,要找江源亦報仇雪恨的時候,司徒長空規勸他,先放江源亦一馬,現在殺了他也於事無補,這也許是個機會,要真是江源亦所爲,一旦抓住這個武林盟主的把柄,暗中操控他,就能令整個武林爲誠王所用,這和開始的計劃並無兩樣。
被害的那麼慘,以劍晨的傲氣,很難不放過對方,可是如見玄劍門提前和皇帝開戰,不利於誠王的大計,再破壞了誠王掌控整個武林的計劃,那就很難交代了,思前想後,衡量輕重,玄劍門已經到了如此地步,要振興就得希望誠王大計成功,掌控武林的計劃,不能再出現岔子。這一次的仇無論如何都要忍下來。
“我操,就讓那個江源亦就多活兩日吧。”劍晨憤憤道,雖然剋制下來,但腦海裡依然浮現將江源亦千刀萬剮的畫面。
“多謝前輩以大局爲重。”司徒長空知道劍晨怒氣難消,拍了點馬匹,多少能有點降火的作用,心中開始盤算如何對付江源亦,以及將他身後的人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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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應家,好消息接二連三傳來,各個地方的生意競爭壓力開始減弱,那些煤礦其他商家不但不再漲工錢了,更開始降低了,一下子就失去了人心。
現在很多人多說,這麼漲工錢怎麼可能,就是爲了把他們都騙來,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現在一聽說一個二品大官死在正天道門的手裡,很多官員都不敢再向應家伸手了,別開玩笑了,正天道門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這個節目眼現身,一定是看那麼官員貪得太多,實在看不下去,所以殺雞儆猴。
雖然很多生意還被打擊的沒有回覆元氣,但賺錢的速度一下加快了步伐,應家一下又賺回了一成,幾乎很多人都看到了困境即將過去。
“少爺秒啊?”丁大表示由衷的佩服,應許文指示江源亦,以正天道門的名義殺一個大官,然後嫁禍給劍晨,成功挑起王庭和玄劍門的爭奪,這樣一來,財力也不好過的王庭,何難兩頭兼顧,事情有鬧的那麼大,皇帝是天下間最愛面子的,一定會掉轉槍頭打玄劍門,這樣一來,應家的壓力就會大減,更是成功借刀殺人,讓王庭對付玄劍門,算是爲那個人報仇雪恨了。
“還有鬼谷和邪會。”應許文默默唸着,露出深意的笑容,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一次的仇,就算先討點利息,後邊的仇我再慢慢算,當務之急,就是先令應家走出困境。”
丁大狂喜之後,冷靜一想,有露出擔憂的神色:“可是少爺,就算那些官員攝於正天道門的聲威,可是他們更不敢違逆皇帝的意思,就算不伸出手,也會想盡把法,巧立藉口,讓我們的生意沒法坐下去。”
“這一點,我自然想到,不過權利都在他們手裡,皇帝又盯得緊,這一次我動用江源亦和正天道門的名義,一定引起皇帝的懷疑,說不定他會以此爲突破口。”應許文露出凝重的神色,似乎在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丁大也擔心道:“少爺,如果皇帝真的在江源亦身上下功夫,萬一江源亦投向了皇帝,將我們應家的事一五一十都抖了出來,那麼皇帝就有藉口炒家了。”
“所以這條線,我一定要掐斷,而且要快。”應許文說的清淡,但誰感覺的出,那股堅定的恨意,看得丁大心中一跳,他知道應許文既然能讓江源亦引起皇帝的注意,也有把握在被皇帝抓出破綻之前,將這根線掐斷。
其實很久之前,當應家將一個無名小卒暗中推到武林盟主的寶座上時,就預料到江源亦在過了那麼長一段風光的日子後,一定不甘再受操控,所有已經做好了掐斷這根線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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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應許文所料,那個二品官員在臨死前,所說的兇手是武林盟主也是正天道門的人,立刻引起了皇帝的疑心,第一時間他也想到了劍晨,不過經過深思熟慮,很快聯想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這一下他意識道,多年要找的突破口就在江源亦身上。
現在皇帝有兩個目標,第一個就是打垮應家,第二個就是鎮壓整個武林,而江源亦既是武林盟主,如果真的是正天道門,那麼很可能就能一舉達成兩個目標。
“正天道門啊,正天道門,應家你不要以爲,朕不知道誰纔是正天道門背後真正的主子。”皇帝露出淡淡的怒意,隨即眼神有黯然了下去,暗歎了一聲,顯得有些傷感,悠悠道:“其實,你也上當了,好好想想,就算你再有本事,也沒辦法在這麼短時間內建立一個能和王庭周旋的組織,只怪你那個時候衝昏了頭腦啊。”
“應家啊,應家,你們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連自己的子嗣都能利用,怪不得能屹立不倒。”皇帝眼神露出一股憤憤不平的怒意,沉聲道:“朕知道你還恨我,不過這個仇,朕一定替你報。”
一念至此,皇帝有自嘲一笑,暗想自己看不起應家利用子嗣,那自己有何嘗不是一個狠心的父親,爲了最適合皇位的兒子繼承帝位,不然他沾染任何地位低的女子,爲此還派人暗殺爲了兒媳婦,甚至連她肚子裡的皇孫也……
“婉嫣啊,婉嫣,自從你走後,朕很難再找到一個知心人,說些知心話了。”皇帝露出淡淡的憂傷,一件件往事在腦海裡一一浮現,悲傷的,開懷的,一時間百感交集。
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妻子,在國寺一直焚香唸佛的皇后,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該接回宮了,想到這裡,皇帝又露出苦澀的笑意,他知道彼此的心結沒那麼容易化解。
在沒人的時候,皇帝總是忍不住,拿出那張泛黃的婚約,又想起了一個人,明明恨得咬牙切齒,但爲了討老婆,又忍氣吞聲,卻有表型的不甘屈服,就像一個受了氣的孩子,明明不服氣,還是要聽大人的話,那樣子真是……一想到那個人,皇帝表情似笑非笑,又看了看那張婚約。
“華芸大了,應該嫁人了。”皇帝悠悠嘆了一口氣,好像做了一個過意不去的決定,將那張婚約又偷偷藏了起來,那一刻突然悵然若失,心中空空落落的,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御書房,感覺好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