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陸七沒有回去,入夜留在了須彌山,不過他沒有在景雲寺中過夜,而是在了寺外露天,監寺來請,陸七婉拒了。
夜晚,繁星燦爛,陸七和小蝶小青在了景雲寺附近散步,觀賞着遠近景色,這一帶關山對峙,峽口深溝險澗,奇峰高聳,山下的石門河建有關寨,駐紮了千名將士守衛,石門關之西就是會州,是重要的商路關防。
“七郎,這裡的景雲寺想要修繕,只怕是不易的,不但會耗了巨財,而且修好了,也會被了石門關的兵將糟蹋。”小蝶柔聲道。
“我不怕糟蹋,如果被糟蹋了反而會好,我想要的,是敬佛的名聲。”陸七平和回答。
小蝶點頭,陸七又道:“只是簡單的修繕一下,主要是多捐獻了僧衣和吃食,也可以給與了香火,明日回去後,我會使來五千將士出工。”
小蝶點頭,陸七扭頭掃了一眼,笑問道:“小青,這裡的景色好嗎?”
“很好的,不過奴還是喜歡江南那裡。”小青柔聲回答。
陸七一笑,小青又道:“老爺,你不會在這裡長居吧?”
“不會長居的,但得留一段日子。”陸七溫和道。
小青點頭,小蝶忽柔聲道:“七郎,奴以前與你說過京城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能夠一統了南北,會遷都了那裡?”
陸七一怔,想了一下,道:“不好說的,依古望可以擇了長安,不過長安那裡,你和小馥,韻兒,都未必習慣的。”
小蝶點頭,道:“巴蜀的戰事,希望晉國能夠了獲勝。”
“獲勝是不易的,但敗了的機率也不會大,很可能會形成了分割疆域的膠着戰事,晉國沒有能力一氣戰敗了周軍,但只要進奪了巴蜀之地,就能夠頑強的守禦。”陸七自信道,這是依據了陸天明的告知。
小蝶點頭,走了幾步,陸七又道:“石州的一部分石炭,是運去了洛陽,看來是轉運去了晉國。”
小蝶一怔,道:“晉國要石炭做什麼?是荊州取暖嗎?”
陸七笑了,道:“晉國要石炭,主要是用於冶煉鐵器,石炭的火強,非竹木可比。”
小蝶恍然,夫妻三人在夜色下,走走說說。
次日,陸七入寺拜佛後,率軍離開了須彌山,回去了葫蘆河畔軍營後,立刻定製了相應的佛用之物,有成套僧衣,筆墨紙硯,同時僱用了很多工匠,買了相應的修繕用物,主要是漆油,然後使了五千步兵去了須彌山出工。
安排了修繕佛寺,陸七又去了平高縣城拜望原州刺史,原州刺史是位五旬的老官,身體很胖,這在原州卻是少見,西北最多見的就是乾瘦之人。
客套之後,陸七直言了要協防平高縣城,以求及時躲避了夏國的入襲大軍,原州刺史滿口答應,卻又問了陸七能夠在原州多久,陸七回答朝廷調他來了原州,是爲了牽制夏國進軍巴蜀,一旦巴蜀戰事結束,也就是他離開的時候,簡單交流後,陸七婉拒了原州刺史的接風,回去了軍營。
七日後,步兵和工匠返回,景雲寺的監寺也隨來,當面向陸七表達了謝意,陸七親和的應酬了之後,又拿了二百貫銅錢給了監寺帶回去,之前的修繕大軍,已然給景雲寺留了很多糧食,夠幾十個僧人吃一年的,文房四寶的給予,能夠讓景雲寺整理佛經,重置藏經閣。
在原州駐紮了十五日後,陸七終於接到了王彥升的邀請,來的是三位彪悍將士,入軍營見禮之後,其中一人傳告了王彥升的邀請,邀請陸七去平涼縣的都督府見面。
平涼縣是原州轄下,王彥升的官職是平涼都督,其實還是鎮西侯的封爵,陸七應邀後,次日一早帶了五十二名將士離開了軍營,這一次陸七沒有讓小蝶和小青隨去,而是帶上了李寶和魯海。
近午抵達了平涼縣城,一看平涼縣城,卻是與平高縣城有着不同,做爲轄縣的平涼縣城,明顯的防衛森然,城牆上將士林立,城門口也有大量的將士盤查守衛,與平涼縣城的規模很不相稱。
一到城門,立刻跑出一名校尉恭敬向了陸七軍禮,然後客氣裡請,陸七卻是下馬牽着走進了城門,沒有擺了什麼大官威風,事實上,他的地位不低於王彥升,甚至於比王彥升還尊貴。
陸七的兵部侍郎是朝官,論實權他也是手握數萬重兵的地方軍帥,而且他還是周國駙馬,那絕對是尊貴的象徵,完全是位京城勳貴重臣,而王彥升就算是三品都督,也畢竟是地方官,在官制上就遜色不少。
入城後,陸七上馬緩行,那名校尉也騎馬引路,一直帶陸七抵達了都督府,一座看起來還算大氣的府宅,府宅門前和四周,佈滿了威風凜凜的將士,陸七暗自腹誹,用得着這麼的如臨大敵嗎?
至府門,引路校尉向陸七告禮後入內通報,片刻後,府門大開,一位身穿細鱗甲衣,腰懸寶劍的人物走了出來,出來的人大鬍子方臉,身形中等,氣度卻是明顯的彪悍。
“駙馬爺能夠來了平涼,是本軍的榮幸,呵呵,本軍榮幸呀。”王彥升一出來,就拱禮的笑說道。
陸七聽了微皺眉,只覺王彥升很不會做戲,假的讓人想吐,他只能起禮,淡笑直白道:“王都督是鎮西侯,我是西晉侯,我們彼此還是稱大人爲好,駙馬二字聽了,不舒服。”
王彥升微怔,繼而笑道:“好,陸大人是爽快人,裡請。”
陸七點頭,也擡手客套一下,與王彥升一起走入了都督府,一入都督府,王彥升笑道:“陸大人,還是請貴屬去休息吧。”
陸七點頭,回頭吩咐了一下,李寶和魯海領命,帶人出去了,王彥升又請陸七,兩人一起向裡走去,一直走進了廳堂,廳堂裡倒是沒有了將士,兩側恭立着八個奴婢。
不過廳堂裡卻是沒有桌椅,而是分主客的,橫豎擺着矮桌,矮桌後是氈墊,這應該是番俗,不過古時卻是這麼待客的。
陸七被請坐去了左首客位,他入鄉隨俗的盤坐在了氈墊上,坐下後,感覺很不習慣,而王彥升走去主位,坐下後,竟然放了寶劍橫在了腿上。
“呵呵,陸大人,本軍以爲你不會來呢。”王彥升笑說道。
“王大人是地主,我是客軍,理應來見。”陸七從容回答。
王彥升點頭,道:“陸大人卻是明理之人,不過朝廷讓陸大人來了原州駐紮,莫非朝廷是有心進襲了夏國?”
“我來原州,只是奉令駐紮,用意是威懾夏國不敢了大軍南下去入巴蜀,如今周國大軍已然獲得了漢中大捷,兵臨了劍閣,只要突破了劍閣,或者繞路突破,就可以直擊了成都府,周軍一旦進圖巴蜀成功,也就不用我駐紮在原州了,我還是石州刺史,應該回了石州。”陸七回答道。
“陸大人在石州立下的功勳,本軍是有耳聞的,陸大人實屬善戰的名將,本軍佩服。”王彥升又誇讚道。
陸七一笑,道:“石州之戰,我不過是借了黃河天險才僥倖獲勝,其實晉國公也能夠立了功勳,只是晉國公卻不想石州沒有了外患。”
王彥升一怔,隨即笑道:“陸大人卻是看的明白,所謂飛鳥盡良弓藏,是那個道理。”
陸七微笑,道:“是那個道理,我卻是不敢了亂言。”
王彥升一怔,繼而笑道:“呵呵,是本軍失言了。”
“來呀,擺酒。”王彥升說完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