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殷權今天心情不太好,但下班的時候還是去接了程一笙,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她的時候,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吃過飯,殷權在他的大辦公桌工作,程一笙在她的小辦公桌工作,殷權偶爾擡頭,便能看到她美好而靜謐的側影,有時看得癡了,她察覺到,會轉過頭燦然一笑,然後再回頭工作,令他更癡。
他這才明白她的用意,儘管這樣書房看着小了,但卻溫馨十足,枯燥的工作此刻也變成了享受。等等,他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工作枯燥了?
睡覺的時候,殷權才突然想起今天殷建銘說的事,便隨口問她:“對了,以前那個孫老闆追過你?”
“你聽誰說的?”程一笙正在往身上抹護膚品,轉過頭問他。
“據說還送鑽戒、豪車、豪宅?”他靠在牀上,雙手枕着頭,斜睨着她。
“是有這麼回事,有人追很正常嘛,不過那孫老闆的確十分麻煩,當時纏得很緊,整天在電視臺下面譁衆取寵,我真是不勝其煩,後來我也嫌脫不了身,恰巧趕上跟馮子衡相完親,他也在追我,我就答應了!”程一笙絲毫沒有掩飾,將前因後果說得清楚。
“追你的那麼多,你怎麼就單單同意馮子衡的追求?你看上他什麼了?”殷權好奇地問。
她回過頭,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後說:“他長得帥啊!”
殷權一副絲毫不在意地勾了勾脣,然後伸手說:“該背了,我給你塗,塗完趕緊睡覺!”
她覺得奇怪,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不介意?但還是將潤膚乳給了他,她趴在牀上,後背夠不着,總是塗不勻,後來這個任務就給他了。
對於這種差使,他經常塗着塗着就擦槍走火,不過他仍是樂此不疲。
他的手法,還有些按摩的意思,她趴在牀上舒服地閉上眼,心裡滿意地想,這男人越來越會伺候人了。
“嗯,好香!”他將潤膚乳隨手放到牀頭櫃上,低頭去聞她的玉背。
溫熱的呼吸噴到她背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掩着浴袍翻過身警惕地問他:“你要幹什麼?”
“一笙,看着我!”他端正她的臉,讓她直視着自己。
他的表情十分溫柔,眼底看向她的眸光好像能化出水一般,她的瞳怔怔地望進他的眸中,被那無盡的溫柔所包容着,深陷其中無法也不想自拔。
她的手輕輕地擡起,柔弱無骨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頰,他低啞的聲音帶着磁性,夾着溫柔,好聽而又有蠱惑力,“我好看嗎?”
“好看!”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現在的表情就像花癡。
殷權眼中閃過得意的表情,他也是無意間發現兩個人在恩愛的時候,她有時會看到自己的臉突然激動起來,以前他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的模樣,而現在他卻感謝上蒼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因爲能迷住她。
“我好看還是那個馮子衡好看?”他的大手,輕輕扶摸着她的肌膚,手過之處,掠起一層細小的疙瘩。
“當然是你好看,他怎麼能跟你比?你是我老公!”她說着,摟上他的脖子,主動送上香吻。
這個晚上,有福了……
第二天,程一笙伸手把鈴按掉,躺在殷權懷裡繼續醒盹。他抱着她,眼睛睜開又閉上,顯然在享受着此刻的溫情。
盹漸漸地醒了過來,昨晚讓他折騰的昏昏欲睡,很多事情沒有細想,現在她纔想起來問:“哎,孫老闆那事兒都多老了,再說當時也有不少人知道那件事,怎麼現在又被翻出來,誰跟你說的?”
“殷建銘,昨天特意過來找我,說這件事,那語氣,好像你跟他怎麼着了似的!”殷權沒睜眼,只是臂間將她攬得又緊了緊。
“爸?”程一笙很快便想到,輕哼一聲問他:“肯定是莫水雲說的吧!”
“嗯,據說是孫太太跟她說的!”殷權睜開眼,淡淡地說:“自己老公追別人,不但不管,還拿這種事當談資,真是有意思!”
“有的男人不負責,自以爲有點錢了,就想找別的女人,女人離不開錢,也離不開那個男人,只能忍受,這麼做,不過是爲自己找個面子罷了!”程一笙說完,擡眼看他,眼中的幸福四溢,絲毫不加以掩飾,“還好我幸運,找了個好男人!”
殷權心情大好,低頭吻她額頭,勾着脣說:“乖老婆,我給你做飯去!”
殷權說罷,起身下牀,給他的親親老婆做早餐。
程一笙感嘆,她真是找個好老公,一句好話就什麼活兒都包了,這樣的男人上哪兒找去?她最近工作忙,只當莫水雲就是挑撥離間,沒有往深處想。自然她怎麼想也想不到莫水雲會算計方凝。
莫水雲逮到機會自然要迫不及待地生事,她上午看到殷建銘又出去打網球了,便趕緊給孫太太打電話,對她說:“孫太太啊,我告訴你,昨晚我套了一下兒媳婦的話,居然聽說你家老孫打算娶那個方凝呢,並且已經開始進行財產轉移,到時候離婚的時候讓你光得到債,得不到錢!”
自然全是編的,反正那孫太太也不認識程一笙,不可能去核實。所謂的財產轉移也是編造出來的,從電視劇中學到的,莫水雲深深知道,豪門中,地位與金錢纔是最能讓女人恐慌的。
果真,孫太太一聽就急了,“什麼?怎麼可能?我一點都沒察覺!”
莫水雲添油加醋地說:“哎呀,我跟你說那些人們都是人精,那個方凝把孫老闆哄得團團轉,竟在牀上勾他答應這個答應那個的,還好我多個心眼幫你打聽了,要不你什麼都沒有了。我告訴你,趕緊搞得那個女人身敗名裂,這樣你家老孫還有些忌憚!”
她故意把事情說得不堪些,就算孫太太再大度,想到她老公跟別的女人在牀上的情形,怕也會難受的。
“靠,賤蹄子,老孃這麼多年怕過哪個女人?錢賺了就算了,居然還想撼動老孃的地位?今天不收拾收拾她,老孃白在這世上活了!”孫太太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
莫水雲興奮極了,一邊往樓上跑一邊叫殷曉璇,“璇璇,快換衣服,咱們出去看戲!”
殷曉璇正睡懶覺,聽媽媽在外面大喊,眉頭緊皺,嫌吵她睡覺了。
莫水雲衝進房間,見女兒還躺牀上,便去拽她:“別睡了,走啊,快看戲,今天程一笙的朋友要倒黴!”
殷曉璇一聽這個,來了精神,立刻坐起身,瞪大眼,看着母親臉上帶着喜形於色的表情,問她:“怎麼倒黴?”
“孫太太的火已經讓我點起來了,估計現在正帶着人往電視臺殺呢!”莫水雲說着就給女兒拿衣服,扔牀上。
殷曉璇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一邊說着,“這個可得趕緊去看,不能錯過!”
母女倆誰也顧不得打扮,草草穿上衣服拎了包就跑出去開着車,到了電視臺附近。
“怎麼沒動靜?不會來晚了吧!”殷曉璇看電視臺進出人們表情都很正常,不像發生過那種事情。
“應該沒那麼快,再說了孫太太就算來了也進不去,我猜想她可能會在門口堵人!”莫水雲冷靜地分析。都是這個歲數的女人,所以大家怎麼做,心裡大抵都清楚。
孫太太現在正召集人手呢,叫上她那五大三粗的兒子,跟她一起出氣。孫太太跟孫老闆是個粗人,且體形都胖,兒子自然也瘦不到哪兒,照樣是個粗人。他一聽說老爸要跟老媽離婚,錢還不給老媽,就炸了鍋,他那脾氣,暴躁得很,從小寵大的,又有錢,所以更加囂張。
他立刻召集兄弟,跟媽一起去收拾那個小賤人。都是男人,他理解老爸玩女人,可是要玩出圈想離婚那就不行了,他可不願意多個女人來跟他爭家產!
孫太太穿着黑色鴕鳥毛皮草大衣,脖子、手腕、手指上照例戴着明晃晃的金飾,走她的闊太路線。
幾輛車開到電視臺附近,孫太太便擡起手,讓車子停下,在附近盯着。
左顧右盼的莫水雲看到這幾輛車的靠近,興奮地說:“璇璇你看,估計那幾輛車就是,你看來了怎麼沒人下車?這是等着方凝出來呢!”
殷曉璇看過去,眼裡也露出跟莫水雲一樣的目光,說道:“眼看就中午了,這會兒人正多,簡直就是大新聞啊媽。”
鍾石看到靠近的幾輛車,車上沒有人下來,不由有些懷疑,是不是衝着電視臺來的?是不是衝着殷太太來的?他雖然覺得殷太太平時沒有與什麼人交過惡,但是他絕不可掉以輕心,有個萬一,殷總也受不了。
於是他拿出手機,呼叫附近的弟兄,迅速向這邊靠攏,等他命令。
殷曉璇眼前一亮,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興奮,叫道:“媽,你看,出來了,連程一笙也出來了,這下好了,兩個一起打,多解恨!”
莫水雲眼裡迸出惡毒的光,陰笑兩聲說:“還穿旗袍?最好把她打翻在地,走光了,那些記者們拍到,我看老爺子會不會覺得恥辱?”
“對,爺爺還以爲她多聖潔,等她給豪門添了醜聞,爺爺就想到我們的好了!”殷曉璇美美地想着,她纔是那個真正的豪門千金。而程一笙只不過是個平民,誤闖進豪門,馬上就會被貶出來打爲原形。
“等着吧,遲早我們會翻身,來,咱們準備拍,賣給記者又是一筆錢!”莫水雲現在正缺沒有進賬,這下有個賺錢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母女倆等着好戲上演。
鍾石發現那幾輛黑色的車,最前面的車門開了,走下來一個胖女人。這是不足以構成威脅的,但鍾石見胖女人向殷太太走去,便下車,也向殷太太走去。
程一笙與方凝有說有笑地走出來,準備去吃飯,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靠近。也是,只不過是個胖中年女人,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許會有人注意到孫太太的俗氣。
孫太太不緊不慢地走着,走到程一笙與方凝面前,眼看要擦肩而過的樣子,她的目標是方凝,自然要從方凝這邊過,而鍾石保護的是程一笙,自然要走到她這邊。他是從邊上接近繞到她的後面,沒有被程一笙與方凝發現,如果沒有危險,他不打算打擾她們。
即將擦肩的時候,孫太太突然發出一聲暴喝,“方凝,你這個賤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手就給了方凝一個耳光。
離得這麼近,方凝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並且躲開,她又沒偷男人所以更不可能時時刻刻警惕周遭動靜。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
程一笙第一個反應就是把方凝拉到自己這邊,鍾石馬上擋在兩個女人前面。
車子上呼拉拉一類一羣人,孫太太叫道:“給我打這個女人!”
鍾石的人早已經暗暗靠攏過來,此刻不等那些人靠近,就已經護在了程一笙與方凝身邊。
“你是誰?你打我幹什麼?”方凝聽得清楚,剛纔這個女人叫得是自己名字,顯然是衝自己來的。
“你還跟我裝傻,你跟我家老孫在牀上翻滾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有個老婆?小三,死小三!大家都來打小三!”孫太太覺得自己是正房,所以怎麼對小三都是不過分的。
程一笙看到方凝臉上有道深深的血痕,再看孫太太手上,果真那戒指是動了手腳的。
“程小姐,你別管這賤人,我謝謝你的善意提醒,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我們只是衝着她來的!”孫太太豪氣萬分地說。
方凝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她已經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誰,她咬着牙說:“你老公藉着工作爲藉口對我百般刁難,你不去找他,倒來找我的麻煩!”
程一笙聽到孫太太的話,頓時覺得蹊蹺,但是她此刻沒有追問,而是說道:“孫太太,看來您覺得自己佔了理,這樣吧,交給警察處理,對大家都好,誰的錯誰承擔法律責任,如何?”她說完,便說道:“鍾石,報警!”
鍾石真心覺得這種人打一頓就好,幹什麼弄得那麼麻煩,但是殷太太的話就是老闆的指令,於是很迅速地報了警。
“事情發生的經過,門口監控已經錄了下來,反正我們誰也跑不了,我先帶她去醫院。”然後她看向鍾石說:“你留在這裡善後,警察來了說明情況,找個人送我們去醫院!”
鍾石指派兩個人護送程一笙,孫太太不幹,叫道:“哎,你們走了算怎麼回事兒?”
但是鍾石高大魁梧的身體擋在了她面前,這個時候,她竟然看起來不那麼胖了。而一直囂張極了的孫公子,在跑過來的時候看到對方比自己人多,立刻就萎了,一句臺詞都沒來及說。
孫太太不是傻子,在鍾石面前也有些緊張氣短,但是她自詡自己還是講道理的,便揚着手說:“這位先生,你說我跟了我老公幾十年,現在被個小狐狸精勾去,你說我能不出手嗎?我想就算別人知道,也得說那女人該打是不是?”
鍾石不爲所動,說道:“警察來了再說吧!”
此時程一笙已經拉着方凝上了車,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阮信,一邊讓車往阮信醫院開,一邊給他打電話。
“喂,您好阮先生,我是程一笙。”
“程主播,找我是不是有事?”阮信接到她的電話很高興,所以態度表現得比平時熱情一些。
“是這樣,我的同事臉被劃傷了,我看傷口很深,怕她會留疤,我們正在往您的醫院走,您在醫院嗎?”程一笙知道臉就是主持人的命,長得不好看沒關係,但是你臉上留道疤,基本上主持生涯也就到此結束了,方凝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前面有很寬闊的前途,就此結束,太過可惜!所以別的都是次要的,保住這張臉是主要的。
“在,我在,我讓人在醫院門口等你,我親自給她看!”阮信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人家給他幫了這麼大的忙,這點小事,自然能幫就幫。
程一笙道完謝,掛了電話,又馬上給薜岐淵打過去,簡明扼要地說:“薜臺,剛纔方凝採訪的那個孫老闆太太來了,在電視臺門口把方凝給打傷了,我正在帶方凝去醫院,我已經讓人報了警,麻煩您讓人調出監控,保留好作爲證據!”
“方凝的傷怎麼樣?”薜岐淵剛剛纔聽說這件事,警察已經來了,他正在往外走。
“臉被劃傷了!”程一笙說。
“嗯,我知道了!你先陪着她吧!”薜岐淵說着,掛了電話。
方凝剛纔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此刻見程一笙冷靜地幫她善後,不由說道:“真沒想到躺着都能中槍!”
程一笙看向她說:“你先別說話,免得傷口流血,聽我說!”
由於怕感染,所以兩個人誰都沒有用手或紙去捂傷口,畢竟是傷在臉上,要小心爲上。程一笙擔心她過多說話,臉部肌肉震動,再往外流血,現在好不容易要止住的樣子。
程一笙想了想說:“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很多細節沒有來及拼湊到一起,不過那個孫太太的話有蹊蹺。我讓人報警也是想把這件事弄大,事情已經出了,就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你這小三的帽子就莫名其妙戴上了。”
方凝點點頭,這個道理她明白,只不過當時程一笙冷靜處理讓她十分的佩服,人跟人是有差距的,她當時真是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莫水雲看到警察來了,將兩撥人都帶走,不由有些失望地說:“怎麼沒打起來?真可惜!”
殷曉璇也覺得掃興,她嘆氣說:“算了,戲也演完了,咱走吧,回去晚了爸又要說!”
“嗯,你開車,我跟記者聯繫!”莫水雲還想着她的賺錢大計。
殷曉璇坐上駕駛室,莫水雲打着電話,不一會兒便談妥了價錢,待對方將錢打過來,她把拍到的東西傳過去。一樁交易便迅速達成了,而這段視頻,則在記者的編寫下,迅速放到了網絡上,成爲最新點擊超強的視頻。
鍾石帶着人到了不遠處的警察局,抽空給殷權打了個電話彙報情況,殷權立刻掛掉電話給程一笙打過去,此刻程一笙正帶着方凝進醫院,看到電話剛接聽便見阮信走過來,她只得迅速說了一聲,“我在醫院,一會兒給你打回去!”
殷權哪裡放心,他又給跟着程一笙身邊的人打電話,問明情況地點,然後才往醫院趕去,又帶上了劉志川。
阮信先看眼方凝的傷,說道:“不用着急,馬上先處理一下,然後我再做個檢測!跟我過來!”
方凝跟着阮信進了急診室,程一笙被留在外面,此時跟着她的兩個人才說:“程小姐,殷總剛纔問及您的情況,他說馬上過來!”
“我給他打電話吧,你們兩個在這兒守着,我得先去處理這件事,等方凝處理完傷口,你問一下情況,跟我說!”程一笙剛纔在車上已經想到一個大概順序,如果沒錯,這應該是個陰謀,那她就得找到證據,大鬧一場。
“程小姐,您身邊沒人跟着!”兩個男人不淡定了,他們是派來保護殷太太的,可不是裡面的那個女人。
“殷權來了我坐他的車走,鍾石那輛你們留着!”程一笙說罷,轉身說:“我在樓下等他,你們要是不放心,給他打電話!”
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決定一個人留在這裡,另一個人上下面盯着,免得殷太太自己跑了。
程一笙十分無語,她一個普通人,還真沒習慣保鏢傍身,以前鍾石吧,以司機的身份出現,穿着也比較隨意,跟她保持一定距離,倒沒覺得不方便,這兩個人都一身黑西裝,還要近身保護,臉上帶着那肅然的煞氣,彷彿寫了“生人勿近”,讓她真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