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許殘月在於曉風的牀上躺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醒來。
於曉風聽聞許殘月醒了,連忙走進房間去看,但進去看見許殘月後,她卻說不出話來,許殘月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轉頭看她,四目相對,於曉風心裡原本想說的很多話,現在卻是更說不出來了。
那晚,他們始終沒有說一句話,許殘月走了之後,於曉風心裡仍是千般滋味。
吃過晚飯,於曉風陪着她媽看了會兒電視,始終坐不住了,心裡一團亂,她猛然站起來,對於媽媽說:“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兒事,媽,我回學校了。”說完,連忙回房間拿包。
於母就納悶兒了,對她喊道:“這麼晚了回什麼學校啊?”
“總之我有事兒啦!”於曉風提着包走出來,快速衝出了家門,全然沒有理會於媽媽的叫喊聲。
這麼晚了,於曉風自然不會回學校,就算回學校她也沒地兒待啊!她沒有告訴她父母她從學校搬出來了,要是讓她父母知道她和一個男生同居的話非揍死她不可。
南柯顯然沒想到,於曉風這麼晚了還會回來。
於曉風進屋時,南柯正從衛生間走出來,**身子,腰間掛了條毛巾,看着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性。
兩個人看見對方時都嚇了一跳,於曉風愣在原地,大罵了句:“**啊!你不會穿件衣服啊!”
南柯的反應倒是比於曉風還激烈,驚恐地看着於曉風,大叫道:“**啊!”嚇地伸手遮着身子往後跳了一步,這不跳還好,這一跳動作太大,南柯腰間那條沒掛好的毛巾就掉下來了。
頓時,兩個人都愣住了,於曉風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什麼賤,竟然目光下移看了一眼南柯的下面,南柯看見於曉風的目光下移,竟然也愣愣地往下面看了一眼。隨後便是兩道撕裂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於曉風緊閉着眼睛,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張着嘴大叫道,扁桃體都能看見了。
“啊啊啊啊啊······”南柯用手捂着下面,驚恐地看着於曉風,張着嘴大叫道。
“啊~~”了好一會兒,於曉風纔對南柯喊道:“你丫的幹嘛不穿內褲啊!”
“我剛纔洗澡忘了拿衣服嘛!”南柯大叫道,“我哪兒知道你今天會回來啊!”
“總之你快點兒去穿上衣服啊!”於曉風大叫道,絲毫不敢睜開眼睛。
“哦哦哦。”南柯這才意識到這點兒,連忙撿起毛巾裹上,跑回了房間。
聽見南柯關門的聲音,於曉風才放下手,睜開眼睛,順順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走到沙發上坐下,這一坐下才納悶兒了。
欸!我幹嘛叫那麼大聲啊!又不是第一次看見!
且不論幼兒園的時候,男女混廁,於曉風看過多少。高中的時候,叛逆那會兒,她可是曾經夥同幾個男生扒過班上一個男生的褲子,看着他下面嘲笑了半天。
然而納悶兒的不止於曉風,在房間裡換衣服的南柯也納悶兒了。
欸!我叫那麼大聲幹嘛!又不是第一次被看到!
且不論幼兒園的時候,男女混廁,南柯被女
生看過多少次!這貨現在已經不是處男了,肯定有被看過的吧。
南柯換好衣服走出來,他們顯然都已經平靜多了,但心裡難免還是會有點兒在意。
“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回來啊?”南柯走到沙發上坐下,和於曉風隔的老遠。
他這一問,於曉風又想起今天發生的那些事兒,實在煩心,爲此今天都沒去給蔣言上課。
“今兒遇到了些事兒,煩心!”於曉風悶悶道。
“什麼事兒?”南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問道。
於曉風沒有回答,目光卻暗淡了。一想到,江粲的死她就覺得難受,她沒想過他們竟然是因爲她纔會吵架的,曾經她還故意在江粲面前摟着許殘月做些親密的動作什麼的,沒想到,原來這些都成了促成他死亡的間接原因。
見於曉風不說話,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南柯立馬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嗯?”於曉風愣愣地轉頭看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沒什麼?”
“你這看起來可不像沒事兒的樣子。”南柯認真地看着於曉風,說道。
於曉風看了他幾秒,什麼也沒說,黯然低下頭。
“不是把我當知己嗎?”南柯又道。
於曉風低着頭,什麼也沒說,整個房子頓時都安靜了,南柯也不說話,就這樣看着她。
許久,於曉風纔開口道:“我和許殘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南柯疑惑地看着她,這個他知道啊!
“其實,和我們一起長大的還有一個人。”於曉風淡淡道,“他叫江粲,我們是上小學一年級時認識的,同一個班,江粲和許殘月玩兒的很好,自然成了好朋友,我是後來才和江粲漸漸熟識的。小學,初中,高中,我們三個一直都在同一個學校,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但相較於我,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卻是更加親密,就是沒在同一個班,他們也依然那麼要好。”
於曉風的聲音很低沉,這些往事對她來說似乎相當沉重。
“但是,他並沒有和我們一起上大學。因爲,他在高三的時候,就死了。”
南柯愣了一下,睜大眼睛看着於曉風。
“他出了車禍。”於曉風擡頭看南柯,頹然地笑了笑,“是我害的。”眼睛裡閃着淚光。
南柯更吃驚了,看着於曉風,愣愣地問道:“怎麼了?”
“他們吵架了,因爲我。”於曉風帶着哭腔說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一副要哭的樣子,“我一直都很嫉妒他,爲什麼對許殘月眼裡他那麼重要?爲什麼許殘月總對他那麼好?爲什麼許殘月對我卻是愛答不理的?當時我的心裡真的好不甘心,明明我們認識的時間更長的,他只是箇中途插入的人,我當時就是這樣的想法,然後天天纏着許殘月,故意對他做些親密的動作給江粲看。有一次,我偶然聽見有同學嚼舌根,說他們又不同班,還天天黏在一起,是不是同性戀啊!”
於曉風說到這裡時,南柯顯然更震驚了,他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原來江粲是男的。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對那幾個同學說其實我和許殘月在交往。那時
候,我其實有男朋友的,但我只喜歡許殘月,大家都知道的。之後,關於我和許殘月交往了的謠言就傳開了,當然也傳到了江粲的耳朵裡,之後他們就吵架了,鬧得很不愉快,甚至,他出車禍的那天,他們也是因爲我吵架,許殘月跑到了馬路中間,江粲爲了救他,被車撞死了。”
於曉風的眼淚早已奪眶而出,晶瑩的淚珠劃過她的臉頰,她痛苦的用手撐着頭,搖頭,發出“嚶嚶嚶”的哭聲。
南柯淡淡地看着她,不知該做何反應。從小,身處黑道,他也見管了死亡,那些無緣無故地惡性廝殺,是他所不恥,每次看見殺人,他的心裡就會有罪惡感,雖然沒有親手殺過人,但身邊的人不停地在殺人,他只能看着他們在他面前把人殺了,卻無能無力,他的內心早已佈滿了沉重的傷痛,千瘡百孔。
他想,他是能理解於曉風的感受的,你不殺伯倫,伯倫卻因你而死······
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想要安慰於曉風,雖然她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江粲的死確實不能怪她,沒人預料到會有意外的。
“於曉風······”南柯啞着嗓子叫道,走到於曉風身旁坐下。
於曉風吸了一下鼻子,擡頭看南柯,繼續說道:“但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一切。直到今天我們遇見了江粲的妹妹,她說出了真相,我才知道,原來是我的幼稚害死了江粲。在得知江粲的死的時候,我竟然還曾有過一絲小小的開心,我以爲從此以後許殘月就是我的,但江粲死後,許殘月就變了,他不愛笑了,整天無精打采的,他對我更加愛搭不理了,十分不待見我,有時候甚至能從他看我的眼神中看見厭惡。我還曾經不滿過,不滿他對我的殘忍,但到今天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他已經很寬容了。”
“呵呵~~”於曉風頹然地笑了笑,流着淚,顫抖道:“我怎麼這麼壞呢?我怎麼能這麼壞?”
南柯看她這樣子,心裡十分心疼,她這樣子,和失戀的時候完全不同。失戀的時候他可以完全不管她,因爲那時候她還足夠堅強,可以自己走出來;但現在,她看起來卻這麼脆弱,她所有的堅強似乎都已經瓦解了。
南柯伸手抱住於曉風,安慰道:“不是你的錯,這不能怪你。”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於曉風顫抖着,哭道,“今天,江粲的妹妹還說······江粲喜歡許殘月······都是我害的,明明他們都互相喜歡着對方,但我卻拆散了他們,都是我害的。許殘月還特地對我隱瞞真相,將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過錯的放在自己身上,可我卻······我怎麼······怎麼能這麼壞······”
於曉風在南柯的懷裡大哭了起來,南柯再沒說什麼了,只是抱着她,仍由她的淚水打溼他的衣裳······
這晚,於曉風在南柯懷裡哭了很久,很久,最後哭到沒有力氣了,累了,在南柯的懷裡睡了過去。
南柯小心翼翼地抱起於曉風,將她抱回到她自己的牀上睡好,給她蓋好被子,南柯坐在牀邊看着她,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心裡暗暗說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