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照例一家人都是要圍在一起吃個團圓飯,守守歲,聊聊天的。這個時代又沒有電視手機,看不了春晚,只有吃吃喝喝,談天說地,直到新春來臨。
伯爺仍然在試圖說服小兒媳,讓他的大兒子去學堂裡掛個名,特別當他看到學堂教舍已經成型,開春就可以招收學生的情況下,益發迫切了。
所以,在撤掉宴席後,他又老調重彈提起了這話題。莊曉寒說多了懶得再回復,只是低頭拿火鉗翻來覆去的挑着腳下火盆裡的慄炭。
凌冽替自己的娘子答覆:“大哥怎麼也對開辦學堂感興趣了?你是京兆府的官員,什麼時候京兆府的官員竟然閒得可以出來兼職了?”
凌越的臉皮已經練出來了:“哪裡是閒了呢,大哥依然是忙的,只是履歷上若是有辦過學堂的好名頭,將來就可以優先調往禮部去,比較順當一些。就是要三弟和三弟妹受累一些了。”
凌冽皺着眉頭:“我娘子自己出錢出力辦學堂,受不受累都甘願,如何能將名頭掛到大哥的頭上?豈不是我們出錢出力,名譽都歸了大哥?”
虧你們想得出,簡直不要臉。
伯爺強硬道:“我知道你們出錢出力,賺的錢也是你們的,這些我們並不會霸佔,只是想讓你們將校董的名字換成你大哥,對外說起來也算有點業績,算是幫你大哥一把吧,實際學堂還是你們的私產,也是你們在打理,你大哥就是掛個虛名而已嘛。”
凌冽不答應:“是誰的就是誰的,掛個什麼的虛名,如果這也能掛虛名,那我可不可以也在伯府爵位上掛個虛名,明的對外說我是曲成伯府的世子爺,實際的繼承人是我大哥,父親,你看行不行?”
伯爺和凌越的臉頓時黑了。
薛金鳳心下惱怒:不過就是借你們的名頭一用而已,多大點事,怎麼總是拿爵位繼承來做比喻,這個爵位是你能肖想的嗎?!一個校董虛名和一個爵位分量能一樣嗎?
莊曉寒好想笑,趁着喝水的工夫出了花廳來透透氣。
薛金鳳也跟着出來,想再勸勸她,莊曉寒看到她,忽然指了指天上:“大嫂,你看今天的月色是不是很好啊?”
薛金鳳莫名其妙:“今兒除夕,烏漆麻黑的哪裡有月亮,三弟妹莫不是在說笑?”
莊曉寒聳了聳肩:“是啊,是說笑了,果然是三十的晚上盼月亮--沒得指望了呀。”
薛金鳳氣的轉身就走。
凌冽帶着娘子回了自己的小院。
兩人一路說起來,只覺得這世上奇葩的人還真不少。
初一大家都要開始拜年了。
肖揚回家去走親戚了。
凌冽用過早膳就出去了,莊曉寒帶着春華也出去了,她要到學堂去看看,那裡還有一些人留守值班,作爲校董,得去給他們拜個年。
等她回來,快要到午膳時間了。
大門口,秋月急的團團轉,等看到莊曉寒的馬車現身,撒蹄子就跑了過來:“三少夫人,伯爺、老夫人和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讓你趕緊去一趟!”
莊曉寒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秋月靠近她的耳朵:“是紅葉來了,告狀說什麼你隱瞞不能生育的事,伯爺要找你問話呢!”
莊曉寒心裡一個咯噔:她怎麼會知道這事?是誰告訴她的?
“三少爺回來了嗎?”
“還沒有,已經派人去找了,還沒回來!少夫人,該怎麼辦纔好?”
莊曉寒笑笑:“慌啥,不急!你就等在這裡,家樹,你去找一下三少爺,秋月等三少爺回來了之後,讓他趕緊過來就是了。”
家樹撒腿就跑了。
這個紅葉還真是陰魂不散,大年初一就跑來攪屎了,存心不讓人過好年!
走到花廳門口,卻見到關燕然正站在門口向她這裡眺望,看到她,快步走了過來:“兒媳婦,我就想知道,紅葉說你瞧過大夫,大夫說你無法生育,可是真的?”
莊曉寒點點頭:“娘,對不住,這件事是真的。沒有及時告訴你,是因爲相公說這裡邊還有些事情,想晚點再告訴你,想不到你提前知道了。”
關燕然有點傷心和失望:“怪不得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吃着藥,我還以爲你在調養身體,原來不是,冰兒也一直沒告訴我你身體的近況……你們爲什麼要瞞着我呢?”
莊曉寒道:“娘,不是不想告訴你,這事說起來有些複雜,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你聽我解釋……”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她們身後想起:“說什麼說,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現實,你不能生育是板上釘釘的事,竟然還一直瞞着大家!我就說嘛,進府這麼久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就算是外傷,養了一兩年也都好了,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嘛!這要不是紅葉來告訴我們,大家都還矇在鼓裡呢!”
薛金鳳跨出門來,一臉得意,此時她簡直是心花怒放:你三房不是嘚瑟嗎,現在一個不能生育,就把他們所有的優點全都抹煞了!
屋子裡傳來一身怒吼:“都給我滾進來!”
關燕然拉着兒媳的手進了內室,就見着老夫人身邊站着紅葉,看見莊曉寒進來,將臉扭到一邊去了,莊曉寒心裡一陣冷笑:一個又當又立的人,心裡陰暗不能見光,所以不敢和她對視。
這種小人從來就不配當她的對手。
伯爺一拍桌子:“給我跪下!”
莊曉寒站着沒動,實在討厭這麼跪來跪去的,一個屋檐下生活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整天講究這些規矩,不累嗎?
伯爺見莊曉寒直挺挺的站着沒動勃然大怒,抓起手邊的茶杯就向她扔了過來,莊曉寒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把茶盞抓住了,茶水潑出來,灑了她一身。
關燕然也怒了,緊走兩步將莊曉寒擋在身後:“有話說話,動手算怎麼的?!”
伯爺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有公然頂撞他的這一天,怔了怔:“關氏,你竟然也要護着這個賤人?”
莊曉寒也炸毛了:“你說誰賤?!”
伯爺又是一個沒料到小兒媳竟然也公開質問他,一時思維就沒跟上來,睜目結舌的看着她。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