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遺囑的這一局設得真好。
顧萌萌倘若選擇大哥，老頭子就彌補了自己當年得不到蘇言的遺憾。
顧萌萌倘若選擇他，老頭子則彌補了自己當年對弟弟的愧疚與罪孽……
真好。
到頭來，老頭子還是把什麼都算在自己手裡……
……
空蕩的房~間，厲楚恆一個人站在中間，形單影隻，身影蕭瑟……
厲楚恆最後跌坐在地毯上，頹然。
掛衣架倒在地上，之前穿過的外套也落在地上，厲楚恆的手按到上面，摸到一個極小極硬的障礙，與衣服的觸感完全不同。
厲楚恆眸光一凜，翻開外套，在衣角下翻出一個貼在上面的圓片。
很薄很薄的一片，能捏在指尖的一片……
如果不是刻意去摸，根本感覺不到。
他衣服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厲楚恆的臉色充斥着陰霾，拿起電話把武江叫了起來。
“這個是竊聽器。”武江一眼便看了出來，錯愕地看着厲楚恆，“厲先生，你在哪裡發現的？這種竊聽器是相當高科技的產品，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
“……”
“誰有這個膽子敢竊聽厲先生？是我保護不力。”武江第一時間自責道，“我馬上去查是什麼人……”
“我知道是誰幹的！”
厲楚恆咬牙切齒地說出口，眼裡迸射出駭人的殺意，奪門而出。
大廳裡，來參加葬禮的賓客無不是一羣人聚在一起談論厲老遺囑的事，鬧鬧哄哄。
厲楚恆站在樓梯之上，目光銳利地往大廳中掃過，直接朝某個方向走過去。
一身黑色長裙的羅亞兒站在自己父母身旁，正安靜地聆聽着他們講話，長髮挽起，沉靜而乖巧。
“厲家的財團是不是真要易主了？”
“要真是如此，厲家三兄弟就落得一無所有，你還把自己女兒嫁給三少爺？”
“我們和厲老有幾十年交情，婚事早已定下來自然不能反悔。”
……
羅亞兒的父母正在和旁人說着話，羅亞兒站在一旁抱以微笑。
厲楚恆冷着臉大步走過去，攥過羅亞兒的手腕就把她拖走，羅亞兒錯愕地看着他，痛得喊出聲來，“楚恆，你抓疼我了，你要帶我去哪？”
“三少爺……”
羅亞兒的父母和一羣人面面相覷，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愕然地望着厲楚恆把羅亞兒拖上樓梯……
怎麼回事。
……
“楚恆……我手真得很疼……”
羅亞兒穿着高跟鞋，被厲楚恆拖着一路往上走，鞋子急促地踩在樓梯上，彷彿隨時會崴腳一樣……
厲楚恆恍若未聞，一張臉如冰一般冷，五指強行而蠻橫地緊扣她的手腕，恨不得勒斷似的。
“砰——”
厲楚恆一腳踹開一扇門，蠻橫地將羅亞兒甩了進去，然後重重地踢上門，落鎖，英俊的臉佈滿陰霾和怒意。
“啊——”
羅亞兒被甩得摔坐在地上，痛得喊出聲來，“楚恆，你幹什麼？”
“羅亞兒！你想死？！你敢算計我？！”厲楚恆冷冷地吼出來，目光如刀刃般銳利地瞪着她。
“你說什麼呀……”羅亞兒一臉無辜地看着他，脫下高跟鞋從地上站起來，揉着胳膊。
“這他媽是誰的東西？！”
厲楚恆怒吼一聲，把竊聽器重重地甩到她臉上。
羅亞兒偏過臉閃躲，小小的竊聽器掉落在地上，厲楚恆走過去，狠狠地一腳踩上去。
“我……”羅亞兒頓時心虛了，眼神閃爍地看着他，困難地張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想多瞭解你一點而已……”羅亞兒不由得往後退去，驚恐地看着厲楚恆的臉。
厲楚恆狠起來是瘋狂的……
“瞭解？！”厲楚恆冷笑一聲，如魔鬼般一步一步逼近她，“那你瞭解了多少？”
厲楚恆英俊的臉此刻變得很可怕，眼裡透露出來的是赤~裸裸的殺意。
彷彿在他的眼裡，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沒有……沒有什麼……”
羅亞兒害怕地大步後退，最後靠到了冰冷的牆壁上，退無可退。
厲楚恆陰冷地盯着她嚇到慘白的臉，慢慢伸出手，修長的五指一下子扣住她纖細的脖頸，一個字一個字從喉嚨裡逼出來，“上一次我就該殺了你！”
他不該讓這女人活到現在的，活得越久越放肆。
“我只是想了解你而已，真的只是這樣，我保證不會公開的……”羅亞兒被他掐住，嚇得忘記了反抗，拼命想澄清自己的目的。
“公開？！”厲楚恆的目光一凜，“看樣子你聽到的不少，這麼想了解我，下地獄去了解！”
“不要……”
厲楚恆的五指迅速收攏，眼裡的殺意濃烈，往死裡掐住她。
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做過的事……
“呃……”羅亞兒被掐得幾乎透不過氣，雙手拼命去推他，耗盡力氣艱難地說出口，“要是我死了錄音一定會被公開。”
話落，厲楚恆的五指飛快地鬆開，眸子如墨一般深，“你說什麼？！”
“咳咳……”
羅亞兒雙手柔弱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嗽着恍過氣來，一雙眼看向厲楚恆，“我說，如果我死了，錄音會被公開，全世界都會知道你不是厲老的兒子，而且你唆使厲老的兩個親兒子殺死他……”
羅亞兒的聲音很柔弱，完全不像是在威脅別人。
……
“你聽到了我和老頭子的對話？！”厲楚恆咬牙，他去見厲老之前，竊聽器就已經被她放到了他的身上。
時間掐得很準。
她偷聽到了他和老頭子所有的對話……
“是。”羅亞兒承認，“這些錄音我都保存了下來，還讓別人保管，如果我死了，他們就會把錄音公佈。”
“他們？！一共幾個人？！”厲楚恆目光銳利地瞪着她，恨不得瞪穿她。
羅亞兒倒吸一口冷氣，逞着強和厲楚恆談判，“總之，你不能殺我的，否則，所有人都會知道幹過的事。”
“少他媽來威脅我！”厲楚恆大吼一聲，反手一掌狠狠地甩到羅亞兒的臉上，“羅亞兒！你真是不想活了！”
一路走來，個個都敢威脅他！
把他厲楚恆當什麼？手心裡的玩物嗎？一個個都想把他捏在掌心裡控制！
“我就是想活，想留在你的身邊纔會這樣做。”羅亞兒捂住被打痛的臉，眼淚掉落下來，委屈地看着厲楚恆，“如果我真不想你好過，大可以在今天的葬禮上就把錄音公開出來。”
“我告訴你！我厲楚恆最恨別人要脅我！”厲楚恆目光陰鷙地盯着她，伸手就又要去掐她。
“錄音一旦公開，到時你受千夫所指，大哥二哥要是知道你是故意使計刺激他們去殺厲老，一定會兄弟反目！”羅亞兒看着他說道，條理分明，“還有顧小姐，她得了厲老的大筆遺產，一定很感激，要是知道厲老死於非命，她能諒解嗎？”
……
厲楚恆的眸子陰冷得駭人。
“你什麼都不告訴顧小姐，不就是怕她接受不了這樣一個不光彩的你嗎？”羅亞兒說道，越說越順，從原來的驚慌到泰然處之。
似乎這一套說辭她早就練習了千百遍。
“……”
厲楚恆的手僵在半空，惡狠狠地瞪着她。
很好。
說的有條不紊，簡直跟猜透了他的心一樣。
羅亞兒說的……全中，全對，全部正確。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自己再讓顧萌萌失望，就算顧萌萌還願意跟他在一起，他也要不用一個卑鄙的形象站在她面前……
見厲楚恆沉默不再動手了，羅亞兒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作用了，怯懦地看着他，“只要你不殺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楚恆，我要你知道，我只會爲你好而已。”
“只要不殺你？！”厲楚恆冷嗤一聲，眼裡閃過一抹詭譎的光。
羅亞兒的眸光閃爍了兩下，有些怯怯的，仍壯着膽子道，“你也不能把我關起來虐待逼我，如果我不和他們聯繫，他們照樣會把錄音公佈。”
……
厲楚恆的臉色僵住，關起來虐待？！
她指的是鈴木奈奈當年的遭遇？
很好。
真是聰明，連他會使什麼手段都猜到了，萬無一失的計策，牢牢地威脅住了他。
“呵。”厲楚恆驀地冷笑一聲，透着一股狠意的臉逼近她，幾乎貼到她的臉上，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然後呢？是不是要我娶你？！”
“不是！”羅亞兒怯生生地連忙搖頭，“我不會逼你跟我結婚，除非你自己心甘情願，我只想照舊留在厲家，留在你的身邊，這樣就夠了……你不要趕我走！”
羅亞兒氣場極低地說道，像是一隻受驚的寵物，艱難地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出來。
……
聰明。
真聰明。
還知道見好就收，不把他逼緊，留有餘地。
“誰教你的？！”厲楚恆冷冷地問道。
“什麼？”羅亞兒的眸興不由得閃爍。
“以你的智商，你能想到這麼多？！”厲楚恆冷笑一聲。
羅亞兒在他身邊兩年多了，智商有多少他還不知道？
“我……我自己想的。”羅亞兒逞強地說道，一雙眼睛卻有些心虛地低了下去。
“很好！”
厲楚恆冷冷地道，將羅亞兒推靠在牆上，一拳狠狠地揍過去，揍她臉龐邊的牆上。
羅亞兒頓時被嚇得臉色蒼白，“你……”
他不會還要殺她吧？
“羅亞兒！你最好祈禱我永遠都查不到錄音所在，一旦被我查出來，我要你和你的人通通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