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我發現你遇到事情還能四年前一樣,完全不要命。”厲爵斯對顧萌萌無語,“算了,我勸不了老三,也勸不了你!”
四年前就是這樣,她染h1ev23的時候整個人痛苦得都快脫形了,還能強撐着自己給自己注射止痛劑。
這哪裡是個女人……
“那你回去吧。”顧萌萌說道,她知道厲爵斯從四年前到四年後都一樣關心她。
“我叫醫生過來給你處理下傷口,只說不讓吃飯,沒說不讓治傷。”厲爵斯說道。
“我跪着怎麼治傷?”顧萌萌說道,語氣仍然顯得輕鬆,“至少那邊還有好幾棵大樹,我不會被太陽曬昏。”
這比之前的待遇好多了。
膝蓋上的痛嘛,痛着痛着就會麻痹了。
看着她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厲爵斯直接被她氣走。
目送着他離開,顧萌萌臉上的笑容冷卻下來,改爲咬緊了脣,努力捱着疼痛。
不過就三天,她撐得住。
只要厲老還沒重罰厲楚恆,一切就還想轉圜的餘地。
……
禁閉房裡,厲楚恆在椅子已經坐了一夜,沒有任何倦意地坐到現在……
手銬被牢牢地銬着。
要不是手機上還有時間,他都不知道在這間沒有光線的禁閉房裡過多久了。
翻開手機,指尖在上面滑動着。
爲了不惹麻煩,他手機是最乾淨的,甚至連顧萌萌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在中國的時候,他們拍了很多照片,到財團中心,就成了一個分水嶺,將過去的一切都變成無實物的記憶。
沒有任何實物的記憶,只剩下他們的人都還活着。
厲楚恆坐在椅子上,手機上的光映亮他深刻弧線的輪廓,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禁閉房裡靜得一絲聲音都沒有。
厲楚恆看着手機屏幕,無意識地打開相機功能,想拍些什麼,一打開,才猛然發覺顧萌萌不在這裡。
“呵。”
厲楚恆冷笑一聲,指尖劃過屏幕,關掉了相機功能。
他現在有什麼可拍的,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連人~權也沒有,像個囚犯一樣被自己的父親關進一間連窗都沒有的禁閉室裡……
……
顧萌萌跪坐在花叢間,膝蓋抵在一堆花枝上,鮮血透出裙子,雙手一直緊緊握着拳,脣被她自己咬得泛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萌萌看到羅亞兒站在遠處。
羅亞兒站在花園外,遠遠地望着她,陽光落在她的臉上明亮了五官,卻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她沒再穿公主裙,恢復了自己輕盈仙感的穿衣風格,站在那裡顯得整個人有些單薄。
羅亞兒慢慢走過來,靠近顧萌萌,視線落在顧萌萌膝蓋下的一堆花枝上,眸光動容,“你不疼嗎?”
“你想過了嗎?”
顧萌萌和她同時問出口。
羅亞兒的眸光一下子黯了下去,年輕的臉上有着猶豫和茫然,“我不知道。”
顧萌萌低下眸,羅亞兒站在她的面前,身上輕盈的白裙在風中輕揚,“我很愛楚恆,我想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我不知道我主動退婚後,以後還能做什麼,還能去哪裡……”
“……”
顧萌萌跪在花枝上,靜默地看着她。
羅亞兒顯得有些無助,她在這種選媳制度中長大,被灌輸的教育從來沒有跳脫過這個框架。
她和鈴木奈奈不同,就像她說的,鈴木奈奈太有主見,而她……太過沒有。
“我再想想。”
羅亞兒的眸光黯淡,離開花園。
不知不覺,羅亞兒走過古堡內深深的走廊,走到禁閉房外,禁閉房外站了很多保鏢,不容許任何人進去看厲楚恆一眼。
羅亞兒站在牆邊,望着不遠處緊閉的房門。
她照顧他照顧了兩年,已經習慣了……
習慣爲他佈置到生活的一切,讓他有最舒適最合適的生活……
她清楚,厲楚恆愛的女人不是她,可她還是做不了決定,她還沒問厲楚恆一句,你真的不願意娶我嗎?
羅亞兒望着那扇門,淚水溼了眼眶,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羅亞兒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我該離開嗎?”
跪着撐到下午,顧萌萌已經累了,肚子空空如也,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
僕人和巡邏的保鏢經過,個個投來奇怪的目光。
沒有保鏢監視着她,她還是一個人毅然跪着……
陽光落在整座厲家龐大的莊園上,莊園寧靜中透着莊嚴、神秘,樹木聳入雲端,花團聚成海,點綴了莊園的顏色。
古堡的某個房~間——
一隻蒼老的手緩緩掀開窗簾往下望去,很遠的距離,只望到顧萌萌的身影跪在花叢中,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她的身形微晃。
“多久了?”
厲老站在窗前拄着柺杖冷冷地問道,目光透着一股無人能懂的深沉。
“有八個小時了。”
一旁的老僕人恭敬地回道,顧萌萌從清晨就開始跪起,現在已經整整八個小時了,八個小時她連滴水都沒喝過。
……
八個小時。
以她的體形體質,根本撐不住三天……
不自量力。
望着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厲老的視線變得沒有焦距,握在柺杖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又顫抖起來。
“厲老,藥。”
老僕人見狀連忙拿起藥和一杯水朝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厲老手顫巍巍地拿起幾粒白色的藥丸放進嘴裡,就着水嚥下去,語氣透着一股蒼老的滄桑,“我還剩下多久的日子了?”
老僕人拿着水杯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沒有敢接厲老的話。
厲老雙手撐在柺杖上,片刻又朝窗外望過去。
“老爺,大少爺、大少奶奶、二少爺還在外面候着。”老僕人將水杯放好,重新站到厲老的身後。
還候着。
“呵。”厲老冷冷地笑了一聲,不怒自威,“老二除了那一次私奔,倒還沒有一件事幹得持之以恆過。”
“……”
老僕人低着頭。
……
日子……越來越少了。
厲老望着花園裡的那一抹纖影,八個小時了,她還在堅持,堅持三天,她哪還有力氣爬到他面前來。
到時候就是死人一個了。
“老爺,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多嘴。”老僕人站在他的斜後方觀察着他的臉色說道。
“嗯?”
厲老微微轉過頭,冷漠地看向他。
“三位少爺最近感情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老僕人在一旁說道,以前厲老隨便懲罰其中一個,都沒有第二個人站出來說一句話。
現在,大少爺和二少爺居然站在外面站了這麼久……
“是麼?”厲老的目光變得陰鷙。
“是啊。”老僕人沒注意到厲老臉色的變化,繼續道,“三位少爺感情這麼好,將來必定能攜手同心管理好您的財團,這是好事,更何況小少爺是三少爺的兒子。”
……
這是變相在替厲楚恆求情。
老僕人是想說,這財團遲早還是落在厲楚恆父子手中,又何必苦苦逼迫厲楚恆遠走美國。
“攜手同心?好事?”厲老的眼裡透出一股火來。
“……”老僕人愣住,見狀急忙低下頭,不敢失言。
三兄弟攜手同心?
“你是說我把財團交給老大也沒有用,我兩腿一蹬,財團就是他們三兄弟的天下?是厲楚恆的天下?”厲老語氣沉到了極點,眼中的怒氣很明顯。
“……”老僕人已經不敢說話了。
“你也認爲我對老三做得過份了?”
“我失言了。”
老僕人跟在厲老身邊幾十年,深諳厲老的喜怒,連忙歉意地道。
“晚了。”
厲老陰沉地道,目光迸射出一抹殺氣。
“砰——”
老僕人當即腿軟地跪到地上,哀聲喊道,“老爺饒命,我是一時失言。”
厲老轉身繼續面對着窗外的風影,一手撐在柺杖上,一手擡起動了動手指。
身後立刻傳來響亮的槍聲,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窗戶開着,外面樹上停着的鳥雀聽到槍聲紛紛亂躥亂飛……
厲老的臉色沒有一點變化,眉目間的威嚴與霸氣令人不寒而慄。
半晌,厲老慢慢轉過身來,那個老僕人已經倒在了地上,額上的槍口血肉模糊,一雙眼睛驚恐地睜着死不瞑目。
跟了他幾十年還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該死。
厲老漠然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傷心,眼神如同看到一隻蚊子被拍死一般微不足道,他用不着別人教他怎麼做事……
兩個保鏢提起老僕人往外走去。
厲爵西摟着曼文、厲爵斯正站在門口等候,保鏢提着屍體出來,厲爵西立刻將曼文的眼睛捂上。
透過打開的門,厲爵西望向自己的父親。
厲老正拄着柺杖站在房內,目光冷冷地望着他,門慢慢在他們面前合上……
在門關上的一刻,厲老出聲,“你們夫妻兩個進來。”
“是,父親。”
厲爵西看了一個厲爵斯,拉着曼文的手走進去
沒有光線的禁閉房裡,厲楚恆坐在椅子上,左手被拷着已經快麻痹了。
驀地,手機震動起來,厲楚恆翻開,是武江的短信——
【一切就緒。】
厲楚恆眸光銳利地盯着屏幕上的四個字,這代表着武江安排的人已經成功進入莊園,潛伏進古堡內。
現在就等着他去見老頭子,他們就會在瞬間擊破古堡一路上的監控攝像,然後打掉保鏢與警衛衝進老頭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