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想啥呢?”看着燕威發呆地站在那裡,老鄧再次詢問道。
“他們是不是也有家有小啊?”聽到老鄧的詢問,燕威指了指之前與自己搏鬥,後被手槍打死,卻保留着一張完整面孔的敵人,幽幽地說道。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燕威的詢問讓老鄧不由得一愣,隨後忽然冒出一句文縐縐的詩詞來。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啥意思,總聽李參謀說,就背下來了。”看到燕威一臉驚愕,一臉詫異地看向他,老鄧赧然地擺手解釋道。
“不過這些河邊骨可不是啥省油的燈啊。”當目光轉向手中繳獲的那隻無聲手槍時,老鄧臉上掛着的少有的感性表情立刻被狡猾的微笑所取代。
“怎麼了?”聽到他的話,燕威立刻將目光轉向手槍,同時奇怪地詢問道。
“哼!”
“意大利伯萊塔92F型手槍,這可是高檔貨,能用得起這東西的可不是那羣負責掏洞子賣苦大力的普通敵特工,咱倆看來是受到優待了。”聽到燕威的詢問,老鄧冷哼了一聲,隨後將手槍遞給燕威道。
意大利伯萊塔92F型手槍此刻就沉甸甸地放在他手裡,好奇與神秘立刻衝散了燕威心中的那點傷感,聽到老鄧的話,他興奮地仔細研究起來。
粗長的槍管,槍口卻顯得甚細,看起來彷彿不協調的畸形兒一樣。
“來,我們看看他們身上還有什麼寶,嘿,還有吃的,稀罕啊,小鬼子什麼時候也成有錢了?”在燕威研究的空當,老鄧仔細地搜查起對方身上的東西來,出人意料的,襲擊兩人的特工身上,除了必要的武器外,竟然還有很多支持長期潛伏的補給和物品,看着眼前擺放成一小堆的東西,老鄧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
“燕威,你說,咱們是碰到馬蜂窩了還是怎麼了,襲擊咱們的這些傢伙,怎麼一個個看起來都跟高檔手錶似的?”看着全副裝備的特工屍體,老鄧奇怪地詢問道。他的話,立刻將燕威的好奇心從手槍上拉了回來。
“會不會我們炸的那傢伙是敵人的寶貝?他們氣不過,所以”說到這裡,燕威知趣地閉上了嘴巴,顯然他所說的意氣用事的理由在冷酷的戰爭中根本無法成立。
“我看不像,這些傢伙的給養看來已經消耗好幾天了,他們恐怕是專門負責潛伏在這裡,幾天前我們還沒開始行動呢,小鬼子可不會未卜先知,除非,他們等在這裡不是爲了我們,而是爲了別人。”雖然燕威已經自知理由靠不住,但是老鄧卻仍然駁斥道。
“等別人?除了我們,還有別人?”聽到老鄧的猜測,燕威奇怪地反問道。
“沒準,算了,現在考慮這問題也白搭,現在把這幾個小子撂倒這裡了,咱們看來也別想安生待下去了,走,立刻行動,爭取在明天早晨和隊長他們會合,孃的,這鬼地方我可一分鐘也不想多待。”老鄧甩了甩腦袋,驅散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猜測和想法,隨後建議道。
在他的建議下,兩人迅速收拾好敵人留下的物品,隨後藉着明亮的月色,在指南針的引導下,向集結點奔去。
叢林中,夜晚的寒冷隨着月亮的升高逐漸播散開來,天空中月亮孤零零地掛在半空,縷縷暗淡的雲朵在微風的吹拂下,不斷地在光暈之間遊走着,將美麗的月色裝扮得如同羞赧的少女樣。
對於深夜中的叢林來說,黑夜的降臨並非代表着休憩,小動物們利用着夜色的掩護,紛紛爬出自己棲身的洞穴,四處遊走着,尋找着用以果腹的食物。叢林裡的猛獸們,自然也不會放棄這捕獵的良機,小心地在自己的領地上巡視着,期望能在這晴朗的夜晚有所收穫。
可對於燕威兩人來說,此刻卻安全無比,在拔掉了那個敵人潛伏點之後,整晚兩人再沒受到騷擾,雖然疲勞和睏意如同拍打堤防的浪花一般不斷地襲擾着他們,但是在意志的鼓舞下,兩人終於堅持着來到之前約定好的會合點。
“口令!”
當陽光帶着千道霞光跳上枝頭時,一聲低沉的喊聲忽然從叢林中傳來。
“大中華”已經養成戰鬥本能的老鄧聽到對方的詢問,先是喀啦一聲拉下槍栓,隨後迅速地回答道。
“老鄧,是你嗎?”聽到回答,叢林那頭立刻響起激動的詢問聲。
“嗯,猴子,你們都挺好的嗎?”聽到回答,老鄧緩慢地放下武器,應承道。
“嗯,兩天了,還以爲你們陣亡了呢,再不回來,我們就叫掩護回去了。”猴子興奮地跳出隱蔽地點,口無遮攔地說道。
“操,童言無忌,小狗放屁,你娘才光榮了呢。”老鄧笑罵了一句,帶着燕威向對方走去。
“隊長,老鄧他們回來了。”看着兩人手腳無損地出現在眼前,猴子高興得上躥下跳了好一陣,才拉起燕威的手,飛奔着向山坡處一個隱秘的洞穴走去。
“回來了?我說什麼來着,還擔心你們班長,跟着老鄧還能出事的話,那全世界都沒安全地方了。”聽到猴子的呼喊,方展粗大的嗓門聲立刻從洞內傳了出來,隨後,其他人員呼啦一下子涌出山洞,將兩人團團圍住,不斷地問長問短。
“班長,你沒事吧?”迎着燕威的是彭錚,顯然之前方展所說的話,應該就是對他說的,此刻,見到燕威回來,彭錚立刻歡天喜地地湊過來詢問道。
“我還能丟了?小鬼子就那麼兩下子,能把我們怎麼樣?”見彭錚過來,燕威立刻笑着說道。
“可害俺好一頓擔心,你說萬一你有什麼事,回去連長問俺,你怎麼把班長弄丟了,你說俺怎麼說?”聽到燕威的詢問,彭錚立刻直白地說道。
“操。”彭錚的回答弄得燕威一陣錯愕,只能無奈地罵了一句,隨後將頭轉向隊長方展那邊。
“小奇,架電臺,按照這個頻率聯絡總部,告訴他們,任務已完成,請求接應。”在衆人相互噓寒問暖的時候,方展已經向背着電臺的小奇命令道。聽到他的命令,小奇立刻架起電臺,按照隊長給的頻率,向總部發出請求。
“長空長空,我是候鳥,我是候鳥,春天到了,想要離巢。”電臺裡傳來輕微的嗞啦聲,立刻平息了衆人之間的吵鬧,所有人都自覺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向電臺方展,等待着電波那邊戰友們的迴應。
“嗞,噠噠,噠,噠噠噠噠”迴應並非如衆人所想的暗語,而是一連串急促的電碼,聽到電碼聲,小奇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鉛筆,即時翻譯着總部的命令。
“隊長,新任務,總部命令我們暫緩撤退,立刻前往B點待命,接應鼴鼠回國。”當噠噠聲終於停止時,小奇立刻將手中翻譯完的電報交到方展手中,同時大略地報告道。
“怎麼辦?”小奇說得甚是籠統,可是電文紙上卻記載的甚是詳細,看着任務具體的安排和細節,方展猶豫着將電報遞給身邊的李參謀並問道。
“閃電計劃,怎麼回事?”看着電報上的內容,李參謀眉頭驟然間緊蹙在一起,在輕聲唸叨了一句後,他動作輕微地搖了搖頭。
“之前我曾經聽說過這個執行任務吧。”猶豫了半天,李參謀再次建議道。
原本因可以回家而滿心喜悅的衆人,在聽到李參謀的話後,全部沉默下來,雖然衆人從兩人隻言片語的對話中,明白了任務的重要性,可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門口卻不能回去,顯然誰都有點想不通。
“皇帝不差餓兵,現在缺吃少穿,彈藥不足,能不能回去先不說,耽誤了任務怎麼辦?”看了一眼李參謀,方展猶豫着說道。
“那也要去,命令就是命令,來不得半點商量和討價還價,你知不知道敵人的閃電計劃意味着什麼嗎?你知不知道如果敵人的計劃順利執行會有多少人犧牲?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似乎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猶豫,藉着方展的詢問,李參謀義正嚴詞地說道。
衆人心中的那點點不痛快和猶豫,頓時被這當頭棒喝般的指責弄得煙消雲散,一時間大家都爲之前心中所生的那絲念頭感到羞愧,原本嘈雜的場面也因此冷清下來。
“噠噠!”就在此時,電臺再次響起,聽到電報聲,小奇連忙跑過去,迅速地翻譯着密文。
“隊長,總部來電,告訴我們與接頭人員會合的地點在這裡。”迅速地翻譯完之後,小奇再次向方展報告道。
“地點在高崗附近,我們恐怕要穿插到敵境縱深四十公里的地方。”看着紙上記載的會合地點,方展嚴肅地說道。
問題再次擺在衆人面前,進入敵境四十公里的位置,所要面對的風險對於衆人來說,都是心知肚明,不過當看到李參謀逐一看向衆人的眼神後,大家心中的頹唐和遲疑立刻消失無蹤。
“三個小時準備時間,統計身上的武器和乾糧,三個小時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