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飄着雨,從銀之國的大殿往外望出去,天地間茫茫一片籠罩中。
大殿終日不滅的燈火沒有帶來一絲明亮溫暖,這裡的每個角落都充溢着陰森的氣氛,伴隨窗外厚重的雨簾,越發壓抑。
腳步聲遠遠傳來的時候,跪在地上良久的身影猛然一震,彷彿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重重的幕簾帳幃後那個高大的影子緩步走了過來。
地上的身影戰慄得頭都不敢擡起,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冷汗,低着頭等待着這一場審判。
倏然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利劍勢如破竹直飛了過來!
“主上!”地上跪着的人大驚失色,那劍彷彿長了眼睛,飛到她跟前竟然在空中打了個轉,直插入她面前的那一小方地,離她的膝蓋只離了半寸遠。
“謝,主上開恩!“她穩住幾欲癱軟的身子,顫聲道。
燈火暗影裡的那人,手背上的青筋都節節暴起,不知手中握着什麼,往日和藹的面容此刻一片猙獰,低聲呵斥道:“記住!不會再有下次,好自爲知!!!”
紅光飛來,落地一塊小小的牌子,地下跪着的身影撿起來見上面刻着一個名字,她怔住了,隨即回過神來低語道:“屬下告退!”……
……晨曦中,睜開眼睛,居然眼前就是雲楚哥哥的面龐,他漆黑如墨的雙眸,眨也不眨地溫柔看着我。
我反而被嚇了一跳,坐起身問道:“你怎麼在牀邊守着啊,出什麼事了麼?!”
雲楚笑吟吟的道:“沒事,只是看你睡得很熟,想仔細看看你會不會流口水!”
“什麼啊!”我慌亂的擡手摸了一下嘴角,“哪有啊!沒有!”
洗漱完畢。步下樓梯,遠遠就聽到一個幾日沒胍噪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擡眼望去,不是殉玉閣的陳玉卿大人還能是誰?!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他捧着胸口笑道:“菱妹……菱弟啊,你幾日沒見哥哥上來就拋媚眼麼?”
他飛眼瞧見我身後白衣款款的雲楚,衝着他低語道:“拿下了沒有?!”
雲楚含笑看着他,不點頭也不搖頭,頓了頓不去理睬,拉着我繞開了他。柔聲的道:“先吃早飯!”
小茹風風火火的從樓上衝了下來,見到陳玉卿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隨即上前扯住我衣袖問:“公子,見到藍公子沒有?!”
我搖了搖頭,玉卿道:“昨晚我跟他喝酒,喝到夜深,估計他這會兒還睡死在牀上呢!”
話音剛落。天放已經從後院走了進來,手裡還捧着一個卷軸,聞言笑道:“哪個睡死在牀上?”
小茹急忙上前拉住他問:“藍公子,可曾吃過早飯?!”
我跟雲楚會心笑着交換了一個眼神,現在我們可以確定以及肯定她今後的騷擾目標將不再是我了,看看她對天放那個熱情的架勢。我們的心中都已經很明瞭。
小茹推開跑堂,直接去廚房替天放取早飯。
我跟雲楚圍坐桌邊喝着清粥,天放也坐到了我身邊。低語道:“小菱兒,你做的好事,這會子還幸災樂禍的。”
我拿起筷子敲了敲八仙桌道:“行了!她不會纏着你很久的,她本就是去南樑投奔親戚,一到那裡。我們第一件事情先幫她找到要去的人家,你就再忍幾天吧!”
雲楚喝了幾口粥。擡頭問玉卿道:“我不是讓你暗中跟着我們,你怎麼拋頭露面了?”
“哦?!”我一驚,擡頭有些不解的看着陳玉卿道:“這麼說來,難道你一路上都跟着我們麼?!”
我沒說出口的疑問自然是我們在路遇山賊危急的時刻,他怎的不現身相救呢?!
“哪裡,我是從你們出了山寨之後才趕上來的,統共跟着你們都沒有多久!”
“玉卿,”雲楚打斷了我跟他的對話,幽深的眸子瞟了他一眼,低語道,“你門下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麼?”
“那是自然,否則我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跑出來見你!”他懶懶的答道,繼而表情帶了絲憤慨,咬牙道:“這藏頭露尾的事情幹起來也真是彆扭,昨晚我是被一罈子酒勾得現了形啊!”
說罷,他有些鄙視的努嘴指了指閒閒坐在一旁的天放,故作高深的嘆了口氣道:“酒能誤事,古人誠不誆我。“
後者莫名其妙的回望他一眼,失笑道:“這怎麼成了我的錯,我可還沒問你收取昨晚的酒錢呢!”
“酒錢?”玉卿眉開眼笑道,“你會缺這幾個酒錢?既然你開了口,我倒也不好抵賴,我也不差錢,你儘管開口啊,要多少銀子?”
天放沉吟片刻,眼波一轉,擡頭笑道:“這樣吧,接下來,小菱兒在南樑的伙食費由你來掏。”
玉卿悲憤道:“藍天放,這種無恥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是要我殉玉閣破產麼?”
“喂!”我終於忍不住心底的憤怒,站起來咬牙道:“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難道……我吃得有那麼多?!”
……一番玩笑之後,接着上路趕往南樑,我跟雲楚還是坐在馬車裡,天放跟玉卿輪換着趕車。
小茹繼天放之後又跟玉卿聊上了,明顯看得出他對小姑娘比天放更有耐心,一路上盡說些趣聞經歷的惹得小茹笑個不停。
天放終於也鬆了一大口氣,到後來便也進到車廂裡,留他們兩人在外面趕車。
我們三人坐在了一起,路上顛簸,行了半日,我又開始犯困了,靠着車廂壁便沉沉睡去。
驀然一個急煞,馬車剎那停住,我猝不及防,腦袋就撞到了車壁上,疼得咧了嘴不停的吸氣,雲楚環住了我,伸手替我輕輕揉着額頭。
天放早已飛身跳出車廂,下去查探。
“小菱兒,還好麼?”雲楚有些心疼的看着我,眼神中帶了些自責。
“沒事!“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撩起簾子向外張望,只見前方不遠處,一支龐大的隊伍氣勢洶洶的攔在了道路上,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雲楚在我身後探頭望了一眼,蹙眉帶了絲疑惑地道:“這條路是去南樑唯一的通道,這些人攔在此處,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