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革命歌唱響五里鋪 集體路盛開向陽花
三天後的下午兩點，五里鋪屯西頭漢白玉的毛主席塑像下，兩千多名觀衆端坐在臨時搭起的舞臺前面，靜候“慶七一黨的生日，跟黨走光明大道”的文藝節目上演。舞臺兩邊懸掛着“歡迎人民的新聞工作者到來”和“聽毛主席話再創農業新成就”的條幅，橫幅上寫着“永遠用毛澤東思想統帥一切”。
演出開始後，濱江日報記者郭愛民等編採人員首先登臺，伴隨着渾厚、低沉、悅耳動聽的音樂，分別朗誦了《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的章節，江蘇省江陰市華西村帶頭人吳仁寶和河南省新鄉市劉莊帶頭人史來賀的簡要事蹟。當說到北京房山竇店村帶頭人仉振亮寧可讓別人家孩子公費上大學，也不許自己剛高中畢業的女兒去的時候，全場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
“同志們、鄉親們，像這些好的帶頭人，我們甜草縣五里鋪生產大隊有沒有”？主持人張娟的話音剛落，全場不僅再次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而且回答出的“有”字簡直震耳欲聾。
是的，我們五里鋪確實有這樣的好帶頭人，而且不止一個。他們就是以我們的老隊長馬林、秦志軍和烈士張寶等人民子弟兵爲代表的八個黃金塔。現在，請甜草縣著名京劇演員爲我們演唱《紅燈記》中的“黨教兒做一個剛強鐵漢”和《智取威虎山》裡的“我們是工農子弟兵”選段。
由秦志軍、付英蓮兩口子演唱的純湖北腔的《洪湖水浪打浪》，以及由金一男和高麗嫂子指導編排的長鼓舞等節目表演完後，張娟報幕說：“同志們、鄉親們，現在，請聽我們五里鋪民兵連的男生大合唱：《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和《人民軍隊忠於黨》”。
莊重而嘹亮的軍歌結束後，省電臺、電視臺的編採人員合唱了久違的《歌唱偉大光榮正確的中國共產黨》和《豐收歌》，聽得觀衆席上的申佳木書記、退休的呂義民書記和老將軍白棟樑等人熱淚盈眶，不停地隨着演員們哼唱着：
“我們要盡情地放聲歌唱，歌唱偉大的中國共產黨。你是慈愛的母親，哺育我們成長；你是春天的甘露，灑在我們的心上；你領到我們擺脫了飢餓貧困，英雄的祖國走向繁榮富強……”“麥浪滾滾閃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豐收的喜訊到處傳，社員人人心歡暢、心歡暢”。
特別是觀看了五里鋪小學的孩子們演唱《我愛北京天安門》、《火車向着韶山跑》和《我是公社小牧民》的兒歌后，張娟動情地說：跟着偉大的中國共產黨，時刻用毛澤東思想指引我們，五里鋪人民不僅創造了許多前所未有的農業成就，使社會主義集體經濟不斷髮展壯大，同時也收穫了顛補不破和感人至深的愛情。“現在請我大嫂，也就是我們五里鋪人公認的的‘後勤部長’白雲大夫，給我們演唱大家耳熟能詳的電影《農奴》插曲：‘一支無字的歌’，由我大哥馬林二胡伴奏。大家歡迎”！
“鄉親們、遠道而來的人民新聞工作者同志們，我和我媳婦獻醜了”。馬林說完在白雲的臉上貼了一下以示鼓勵，便坐下來拉起了前奏，緊接着，一陣清亮、高亢、委婉而動聽的“阿哥你何須說、何須說，且聽我爲你唱歌。我只能唱啊，一支無字的歌。爲了我的歌，你也要在人世上生活”。反覆唱完一遍後，白雲竟大叫一聲“林哥”，無所顧忌地撲向剛好收弓的馬林懷裡，似乎還想傾訴以往的離別之苦。
“鄉親們、各級領導和人民的新聞工作者同志們，什麼叫真正的愛情？在令人敬仰的毛主席塑像下，儘管沒有燈火輝煌的舞臺，沒有刺耳的、令人煩躁的和幾近瘋狂的音樂，也沒有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似乎是雍容華貴的服飾，但就在這簡陋的用拖車板拼湊的地方，演繹了一出淳樸的、堅貞的、實實在在的五里鋪勞動者的愛情。我大嫂白雲在大哥馬林復員的三年裡，心裡一直哼着這支無字的歌，堅持讀完了醫科大學，之後不惜和我媽斷絕母女關係，毅然來到五里鋪找我大哥當了農民。多麼無私、高尚而又令人羨慕的愛情！大家說值不值得讚美和弘揚”？
“呱呱呱、呱呱呱……”聽着經久不息掌聲，張娟看向業已扶着白雲站起來的馬林夫婦說：“爲了感謝社會各界對五里鋪人民的支持和厚愛，本主持人決定，請這對親密無間的伴侶代表五里鋪大隊黨委和人民，向所有的觀衆致以誠摯的敬禮！謝謝大哥大嫂，也謝謝大家”！
演出結束後，京城那家電視臺的負責人拿着剛剛錄好的一盤錄像帶，找到幺妹子，一邊說“太令人震撼了”，一邊悄悄地問道：“能不能把這臺節目的轉播權賣給我們”？
幺妹子呵呵一笑：“同志，即使是搞你們那掛着“社會主義”幌子的市場經濟，也不是啥都可以用錢買得到的。我們五里鋪和濱
江人民發自內心的慶祝黨的生日，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這樣吧，你們播出速度若能超過我們甜草臺和濱江臺，就贈送給你們了”。
馬林領着申書記和蔣總編等編採人員和培訓幹部來到大隊食堂，還沒等坐穩，隨着廣播裡播出《社員都是向陽花》和《毛主席來到咱農莊》的歌曲，閔軍疾步走來報告：“大哥，不不，馬書記，剛纔圖強村村長打來電話，說是看了濱江日報的報道，深受教育和特別感動，同其他戰友一覈計，決定帶領全村人聽從五里鋪大隊黨委領導，重走集體化道路，問咱們收不收”。
“你咋答覆的”？
“收，堅決收！他們那兩千多畝地，不過六百口人，僅把地種好這一項，村民們就能很快共同富裕起來”。
“要是再有更多的戰友和農民也想聽你們領導咋辦”？
“照樣，堅決收”！
“對，堅決收！‘社員都是向陽花’——毛澤東時代的人就是有才。沒有太陽，向陽花怎麼去‘向’！公社雖然被別有用心的人給整黃了，但五里鋪黨委還在，這就是廣大農民急切需要的太陽！要讓這陽光普照的地方越大越遠越好。你們黨委一班人有覺悟、有理想、有魄力，我馬林大力支持你們”！
“電視臺的譚玉玲馬上過來”。應邀來觀看節目的甜草縣委宣傳部長、原電視臺姜臺長在馬林講完後，對走近身邊的黨辦主任小譚說：“趕快把這條消息發回臺裡，告訴值班人員迅速播出去。要讓全縣人民知道五里鋪這個太陽時刻關心、愛護和幫助向陽花的好消息”。小譚說了聲“是”，擡腳剛要走，記者郭愛民叫住了她，把剛剛完成的新聞特寫交到她手裡：“不合適的地方可以用你們的口語改一改”。譚玉玲一看“嘹亮歌聲起，向陽花欲開”的標題，驚訝得大叫一聲“高手，謝謝郭老師”，便急忙跑出門外。
“革命要靠兩杆子”這話千真萬確。甜草電視臺和濱江日報等媒體迅速播出五里鋪接收圖強村的消息後，原來甜草人民公社所屬的八個生產大隊農民聞風而動，陸續歸屬到五里鋪麾下，成了五里鋪第二到第九個生產大隊。五里鋪第一生產大隊自身則在縣委的指導下，順應形勢，成立了五里鋪農業集團公司。各市縣來培訓的領導腦袋豈是白給的！他們似乎從中看到了農業發展的先機和必由之路，紛紛找黨委書記閔軍和公司總經理張娟求情，要藉助一下“五里鋪大隊”的名號，給自己管的一畝三分地爭點陽光。剛去江洲履新的秦志軍經本市主管農業的領導一攛掇，當即告訴樑軍：“老四，命令你告訴幺妹子和閔軍，把五里鋪第十大隊的牌子給我們江洲留着，決不能再給別人，幹部培訓完我馬上讓他們組建，一定按咱五里鋪的路子走下去”。
《下崗大姐孫秀雲的姐妹情懷》見報後，對各縣、市主管商業、飲食業和服務行業改革的領導震動很大，表示立即照辦，開展“幫失業、憶下崗，問改革，找根源，追失竊”活動。對各級主管公檢法的領導教育尤爲深刻，認爲濱江區公安分局、街道辦大力關心和支持下崗失業工人的好做法，是搞好本省社會治安，維護政治經濟穩定的根本。
王宏接替因腐敗落馬的王副市長職務後，結合《李志堅廠長的改革觀》報道，組織全市國企領導學習車輛廠的做法，實行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或全體職工承包制，貫徹落實鞍鋼憲法，絕不許個人承包國營企業；同時嚴厲查處因承包、租賃和股份制經營中的企業資產流失、貪污賄賂和領導幹部以權謀私等腐敗問題。致使許多因違背職工意願，落入承包人、租賃人手中的國企資財逐漸被收繳回來，成爲下崗失業工人再就業資本。
自打《五里鋪——社會主義的希望》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農民日報》和《新聞週刊》等省外多家媒體發表後，記者郭愛民深入調查研究，又撰寫了“承包人‘包’倒了王副市長”和“季清廉副書記愛開發商”等揭批黨員領導幹部以改革之名搞腐敗的新聞，在濱江大地特別是幹部隊伍內產生了強烈震動。馬林爲此撰寫的《黨員領導幹部絕不容許先人民而富》的署名文章，一經在省報、省刊和國家級媒體發表，及時打消了來自各方的“不利改革”和“反對改革”的質疑，受到中央主要領導的高度讚賞，稱之爲“確保社會主義自我完善的改革健康發展的清醒劑和雄文”，還特地囑咐申佳木書記，該同志很有政治覺悟、文采和馬列主義理論水平，要好好培養和重用。
五里鋪的“太陽”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以往整天笑呵呵即使懷孕五六個月了還照常下地勞動，就像不知道什麼叫累的幺妹子，這下子也告饒了。她不停地給馬林打電話，要大哥“快點回來幫幫老妹子，否則把老妹累死你就見不到我了”。
馬林回來後，聽幺妹子介紹說，給歸過來的每個生產大隊買
了一臺大鐵牛、一臺小牛，還有五鏵犁、三鏵犁等農具，總共花了五六十萬元，還得經常去指導他們如何侍弄莊稼和管理隊伍。馬林聞聽哈哈大笑，對她和閔軍等公司黨委班子成員說：“看來，我們現代人還不如古人聰明啊！你們不妨學學古代道學家老子的名言：‘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也許就很容易解決問題了。你給了人家那麼多魚，就是不教給人家養魚和打魚的辦法，結果魚吃沒了，人家不停地朝你要咋辦”？
“大哥，老妹子明白了！樑四哥總說按省委指示，正組織、指導縣委宣傳部和電視臺編書和製作錄像帶，沒工夫管咱五里鋪的事，叫我有事找大哥。我也說嘛，大哥準有辦法。譚主任，馬上把郭記者寫的那篇報道多複印一些給各大隊黨支部，叫他們認真組織廣大社員學習討論，直到明白咱五里鋪一大隊怎麼纔會有今天的好光景爲止。另外，閔書記帶出來那第二批十多個‘黃金塔’，也要下派到各個大隊，在組織和領導集體經濟中進行實際培訓和鍛鍊。大哥，這樣是不是授之以漁”？
“小閔子，本首長命令你，從現在起，看管好我這個瘋妹妹，嚴禁她再幹過重的體力勞動，要充分發揮金頂子老叔的農家把式作用，力爭使廣大農民都成爲種莊稼的行家裡手”。
“嘻嘻嘻，大哥，真不好意思”。幺妹子見馬林沒有直接回答自己，而是讓閔書記看管好“瘋妹妹”，撒嬌似地朝馬林做了個鬼臉。
這時，調度員跑來告訴，嫩江農場的溫場長找馬書記的電話。接通後，溫書名高興地說：“報告老首長，我們的兩萬多畝小麥和黃豆豐收在望；一百多頭老母豬都揣上了野豬崽子；五里鋪方便麪加工出來後在我們這地方已經供不應求；我們還帶動和幫助其它農場搞起了多種經營。現在誰想把我們國營農場搞黃了已是不可能的事。廣大農工和家屬都盼望老首長在方便的時候來我們農場檢查指導啊”！
“好啊，小溫子！‘老寡婦生孩子——真有陳底’啊，到底是毛澤東思想大學校出來的幹部，接受新事物快，有膽識、有魄力和有能力，更具備無私奉獻精神。今後你們一定要注重接收、團結和培養咱們的復員轉業戰友，使他們逐漸成爲生產和管理上的主力軍，以確保國營農場牢牢掌握在我們無產階級和真共產黨人手裡。希望你和戰友們都能明白這樣做的深遠和重大意義”！
江西的五里鋪六大隊也打來電話。馬蘭高興地告訴馬林，“大哥，向你報告幾個好消息：我們這兒成立了江西五里鋪茶葉公司，附近原來被搞黃了的五個生產大隊社員、茶山和田地都歸到了我們公司，聽從我們領導。掛牌當天，我們當地縣委、南昌市委、江西省主管領導和許多新聞單位都來了。省農業大學的教授還幫助我們研製成功了茶菇菌種，使我們的茶園上面採茶葉，下面採茶菇，一舉兩得。七哥跟牟爸爸學炒茶技術都出徒了，成了遠近聞名的大拿。我大伯子就是七哥的哥哥嫂子專門負責種茶樹，他們把原來給朝廷進貢的老茶樹芽嫁接後，現在漫山遍野都是這種頂級茶樹。七哥和他的戰友陳好亮、盧進軍還組建了民兵連，沒事就練習軍事技能和馬家拳，連縣武裝部參加上級組織的比賽還來求我們幫忙呢。大哥，我好想你、嫂子、媽媽和馬駒子馬崽子，以及咱們五里鋪，等生完孩子我和七哥一定回去看你們”。
“哈哈哈，誰又能不想呢！告訴你小蘭，現在不同以往，可別像娟妹子那樣，幹起工作來不管天不管地的，出了事我饒不了你們！大哥盼望着你們都事業和家庭雙豐收，明白不”？不知是巧合還是馬蘭有意爲之和故作不答，電話裡突然傳來了悠揚的和意味深長的“公社是個紅太陽，社員都是向陽花。花兒朝陽開，花朵磨盤大。不怕風吹和雨打，我們永遠不離開它”的歌聲。
“破土籃子、老兄弟，真有你們的”！ 撂下電話，馬林高興之餘，默默地在心裡叨唸了一句：知道你們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麼嗎？
聯想到近日來許多培訓的縣、市領導紛紛討要五里鋪名號，發誓要創建和五里鋪一樣的集體經濟，馬林的眼前彷彿呈現出一幅壯麗的畫卷：甜草縣、濱江省和整個東北平原，江西革命老區的十萬大山，特別是井岡山那迎風舞動的紅旗下，由馬蘭、幺妹子、孫秀雲、沈從軍、李志堅、秦志軍、樑軍、王宏和溫書名等戰友、兄妹率領的新型產業大軍，正在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康莊大道昂首闊步、奮勇向前；一支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圍困下破繭而出、牢牢堅持社會主義集體和全民所有制經濟的工人階級隊伍日益發展壯大，處處顯露出無比強盛的生命力！還彷彿看到烈士張寶手握那支曾經百發百中的鋼槍，忠誠地在守護着她們，甚至不停地在告訴大家：“人民得到的權力絕不容許輕易喪失，必須用戰鬥來保衛”！ （第一部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