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白大夫看病認乾媽 王大娘細說艱年史
有馬大娘細心照料，媽媽吳玉珍隨時幫助，以及託兒所阿姨的精心看護，白雲沒等產假休完，就急忙上班了。就在她上班第一天，迎來的第一個患者，竟然是有三個兒子的年近七十的王大娘，還揹着個髒兮兮的行李捲。得知老人家在大兒子家呆了一個月，今天輪到二兒子家吃飯，從大兒子家出來順便到衛生隊開點去痛片的情況，白雲皺了下眉頭，把老人家的行李捲接過放在椅子上說：“大娘，如果你不嫌棄，我就認你當乾媽，今後就到我家去住，直到死也不用再輪班吃飯好不”？
“唉！丫頭，算了吧，大娘這輩子若有這樣的好福氣，馬上讓我死都行”。說着說着，老人家嗚嗚大哭起來。
“真的大娘，我絕不說虛話，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給你磕頭認乾媽”。
“不行不行，丫頭，我這把老骨頭了，親生兒子都不願意要，只會給你添麻煩”。
“大娘，我白雲不會幹農村活，也不會帶孩子，媽越多我越高興。你先喝杯水，我打個電話”。白雲說着，給大隊長竇建軍撥了過去：“老六，我是大嫂，你能否過來一趟，幫嫂子見證一下我認乾媽的事”？當白雲把王大娘的遭遇說完之後，竇建軍當即回話：“謝謝大嫂，我馬上派車去接你們，半小時後在五里鋪會議室開社員大會，請你當衆認乾媽好不”？
五里鋪大隊黨委的命令誰敢不從！不一會兒，包括馬三爺、馬大娘在內的全體社員，陸續趕到大隊會議室，簡直把只能坐五百多人的會議擠得滿滿的。會議開始後，黨委副書記閔軍宣佈：“今天的會議只有一項內容，就是我大嫂，不不不，衛生隊的白雲大夫當着全體鄉親的面認乾媽，希望大夥見證一下。現在，白大夫認乾媽儀式開始，大家鼓掌祝賀”。
“乾媽，白雲給你老人家磕頭了，一會兒就跟丫頭回家，再也不用輪班去這家那家吃飯了”。
“哇”，就在白雲雙膝跪倒的一刻，王大娘嚎啕大哭起來，連哭連站起身來，走過去抱住白雲的腦袋：“丫頭，媽現在就是兩眼一閉，死了也值了”。
“不行，這樣的好事不能讓嫂子全佔了，我也要認這個乾媽，以後好幫我們看孩子，教給我和媳婦做家務”。主持人閔軍邊說邊挨着白雲給王大娘跪了下來。“是啊是啊，我們這些戰友都認王大娘當乾媽”。十幾個複員軍人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謝謝大嫂、閔書記和這些戰友們！作爲大隊長，看到這個場景，我太感動了。今後在五里鋪，王大娘就是大家的親媽！像這樣年紀的老人家，都是我們的親媽親爸。不真誠孝敬她們，就不配做五里鋪人，趕緊滾出五里鋪，別給五里鋪丟人。一個老媽能養活好幾個兒子，好幾個兒子竟養活不好一個老媽，說得過去嗎？作爲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媳婦沒了，可以再說一個，可老媽就只有一個，沒了你上哪兒找去！看看我嫂子，跟人家好好學學吧”！
“丫頭，兒子們，王大娘謝謝你們，今天大娘可得好好說說了。過艱年的時候，馬青山大兄弟救了我和幾個兒子，今天他兒媳婦又救了我，這該是啥樣的恩情啊”！眼見得王大娘說着又要大哭起來，閔軍趕緊倒了杯甜草茶送到她嘴邊。
王大娘喝了口茶接着說：“六零年春天，因爲吃食堂把糧食都收上去了，我家他大哥得病剛死不久，扔下仨小子。青山大兄弟讓我多留了點糧食，可我不會精打細算，大手大腳，食堂黃了以後，正趕上青黃不接，留那點糧食很快吃沒了。孩子們總吵吵餓，當媽的還能眼瞅着！後來，我實在餓得起不來了，就告訴老大，快去找你青山大叔逃活命吧，媽再也顧不了你們了。結果青山大兄弟背了半口袋苞米麪來了後，趕緊點火，熬了鍋糊糊粥，把我救過來了，也使我和仨兒子接上了新糧，度過了艱年。臨走時青山大兄弟訓我的話，到現在我還牢牢記着：‘王大嫂，以後記着省點吃，別不省囤尖省囤底’”。
“唉，老王家他大嫂，你知道青山拿的那些苞米麪可是他媳婦口挪肚攢省下的”，馬三爺在鞋底上磕了磕菸袋鍋：“給你們送去的時候，我丫頭百般不肯，說‘青山哥呀，咱家人還指着它活命呢’，結果，我大侄子把正懷着小蘭的媳婦推倒在地，大腿磕在鍋臺上青了一大塊，到底還是給你們背去了，幸好沒出大事。你知道我大侄子平時吃的啥？上地幹活盡吃那灰菜、餡菜和苴麻菜等一些野菜，到家有點糧食還想着留給媳婦和小林，他的胃病就是那時坐下的。我丫頭哭天抹淚地找我去一說，我就把我那點糧食給他們背來了。後來我上甸子打了只兔子，拿到青山家讓丫頭燉上，等青山回來陪我喝酒時，看我臉色不對勁，知道媳婦找我告狀了，忙給我跪下說：‘爹呀，我是黨員幹部，寧可咱家餓死人也不能讓王大嫂她們餓死啊，否則羣衆只會罵我們共產黨的，你說呢’？看到我夾給他一隻兔子大腿，他趕緊端到廚房，回來說吃完了，我就知道是給媳婦賠禮去了，長嘆口氣：‘孃的，老馬家人怎麼就知道顧別人’，再沒有埋怨他。他大嫂，‘棍棒出孝子，恩養無義狼’，千錯萬錯，就錯在你太嬌慣那幾個兔崽子了。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守寡半輩子，拼死爲他們，結果怎樣？幸好，今個遇到我孫子媳婦和這些孫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們徹底開竅”。
“爺爺，請你狠狠打我一頓吧”。王老大聽了馬三爺的話，趕緊跪倒在他腳邊：“我是他們大哥，都是我的錯。當年倆個弟弟還小，我媽餓得快不行了，就讓我去找青山大叔，才救了我們一家。白雲妹妹和這些弟弟，大哥也給你們磕頭了，是你們徹底教育了我這個不孝的大哥。今後請妹妹和弟弟們放心，如果我再不好好孝敬我媽，讓她安度晚年，我就不是人，連豬狗都不如。竇建軍大隊長的話我都刻在心裡了，‘老媽只有一個，沒了上哪找去’”！王老大說完之後，像生怕讓倆弟弟搶了頭籌似地，站起身來急速走過去抱起王大娘的行李捲，翻身跪倒在媽媽膝前，連連磕頭說：“媽呀，原諒大兒子，請你跟我回家吧，今後要再對不起你，我就立即滾出五里鋪！當着
這麼多老親少友的面，我對天發誓”。
“爺爺，不能全怪大哥，我也不孝，也有責任，請你老人家也打我一頓吧”！看見王老二跪在馬三爺面前，老三也跟着跪了下來，要求馬三爺修理他們。
“唉”！馬三爺長長地嘆了口氣：“孫子們，就像我們老馬家祖宗牌上寫的那樣，‘敬祖宗年年增盛，孝父母月月平安’。記住！‘老貓房中睡，一輩留一輩’，你們今天怎麼孝敬你媽，你們兒女將來也會照葫蘆畫瓢，準沒錯！好吧，把你媽領回去吧”。
“不行，現在我不能跟他們回去”！王大娘說着撲通跪在馬三爺腳前，做了個揖後叫着：“爹呀，丫頭給你老人家磕頭了，謝謝你、白雲丫頭和這些孩子們！我得先領着他們去烈士墓給我青山大兄弟燒點紙，讓這些小子永遠不要忘了救命恩人再說。還有，今天當着大傢伙的面，我把這幾年生產隊給的養老金給我丫頭做見面禮”，王大娘說着從大兒子手中拽過行李捲，撕開長期沒拆洗的被服一角，掏出五千元錢硬塞給白雲。白雲見還給她哪個兒子哪個兒子都嚇得直躲，只好交到閔軍手中，讓他“看着辦”吧。
“這樣吧，徐志強兄弟”，閔軍從自己兜中出五十元錢說：“你馬上開車拉着我乾媽去供銷社買些燒紙，然後送到烈士墓。讓老王家幾個哥哥走着過去，燒完之後再拉他們回家。我乾媽願意上誰家就把她送過去”。
徐志強帶王大娘他們離開後，竇建軍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鄉親們、同志們，我和閔書記所以主張開這個認乾媽的現場會，不僅是爲了教育老王家哥仨，更主要的是教育我們所有社員，包括外來的人員，要誠心誠意孝敬老人。誰做不到這一點，就不是五里鋪人，也不配做五里鋪人，就要毫不留情地開除出去。一個人連生他養他、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父母都孝敬不好，他能對別人好嗎？能對五里鋪好嗎？能關心和愛護這個集體一草一木嗎？通過今天的事例，往後我們必須做到尊老愛幼，團結互相，愛護集體，努力造就一個‘我爲人人’纔會‘人人爲我’的文明、正派，沒有貪污、賭博、偷盜、打仗罵人和生活腐化的良好隊風。在這方面，我首長、咱們的老領導馬林和白雲嫂子，給我們做出了好榜樣。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向她們表示深深的感謝”！竇建軍說着，手拿話筒來到馬大娘身邊：“現在，請我老媽，我們敬愛的馬大娘給我們講幾句話，談談今天的看法”。
“嗨，孩子們，我老婆子會說個啥呀！不過，今天我丫頭白雲做得好，爲老馬家爭了光，也爲他白叔叔、吳阿姨爭了光！我爹這老爺子說得好，人家做得更好。每年我家供老祖宗，別看上面有我青山哥和高麗孃的名字，我爹都首先磕頭，老人家說‘先走爲大’。我大兒子和白雲丫頭對他爺爺比對我還孝敬。六兒子、閔軍兒子，謝謝你們！就憑你們這份孝敬心，怎麼領導大家都會聽，都會跟你們好好幹，幹啥也錯不了。有個好屯風，誰想不好都難。好了好了，媽不會說啥，也不知道說錯了沒有”。馬大娘邊說邊把話筒交給了竇建軍。
“竇大隊長，請問今天的現場會內容可不可以報道”？一個扎着馬尾辮，扛着攝像機的丫頭走過來，首先自報名號，說自己叫譚玉玲，是甜草電視臺的記者，然後小心問道。“沒事沒事，我們五里鋪的事，除了兩口子睡覺不能報以外，再沒有可以瞞人的東西”。
“哈哈哈哈”，隨着會議室一陣鬨堂大笑，記者告訴竇殿軍，她們是來找張大隊長和金頂子老叔，錄製‘養小燕子抓白蝴蝶’、‘給野豬找婆娘’和‘爲大雁抱媳婦’專題節目的，沒成想遇到了這樣的好新聞。同時還說，她們剛纔來時路過幼兒園，看到一個賣蘋果的毛驢車倒在路邊，阿姨和孩子們幫助小販子撿蘋果，有的孩子只是拿着聞了聞但沒有一個吃的，感動之下給孩子們買了兩筐蘋果的事。竇建軍一聽趕緊敬禮，抓住記者的手說：“同志，謝謝你們幫五里鋪黨委激勵了孩子和老師，也教育了她們和我本人。財務室的同志，立即在我或我媳婦的工資中給記者們報銷兩筐蘋果錢”。
“不不，竇大隊長，這是我們自願的，因爲我們也想當個五里鋪人，就怕你們不要”。“真的？那麼好吧，先請你們服從命令，以後再說這事”！竇建軍把兩個記者交給了幺妹子，然後宣佈會議結束。
晚上下班前，白雲給馬林打來電話，告訴他秦志軍和湖北老嫂子今天回來，準備在家裡給他們接風洗塵，問他能不能回來。“太好了雲妹，我正琢磨找個理由回家看媳婦呢！哈哈哈，等着吧，林哥一會兒就到家”。馬林撂下電話，急忙和申書記請完假就往家中趕去。
到了家門口，沒等他關掉髮動機，秦志軍已替他打開車門，然後立正：“報告首長，志軍按時歸隊”。馬林回禮後直接走向抱着秦勤的付英蓮：“歡迎湖北佬嫂子回來當屯迷糊，可把兄弟想死了”。
“當大領導的真會開玩笑，我看你想白雲妹妹纔是真的”。
“不要總說實話，秦哥、老四、老六和小閔子他們都瞅着呢”。馬林湊近付英蓮，故意放低了聲音並做了個鬼臉。
進屋和爺爺、白叔叔、吳阿姨打過招呼後，還沒等端起酒杯，幺妹子和孟凡芹在電視旁大呼小叫起來：“快看快看，金頂子老叔罵人呢”。當張娟把那天講演時金頂子老叔說的“誰要再鼓搗我分生產隊，我老金頂子日他八輩祖宗也不同意”當大夥一學，滿屋人頓時哈哈大笑。馬林一邊拍巴掌一邊說：“志軍、老四，這個姜臺長不但很有政治頭腦，而且很會抓新聞、寫新聞。這個‘日他八輩祖宗’雖然粗了點，但是大衆話、大實話，說起來中聽，能吸引人，感動人。希望你們關注他、用好他”。
“喂喂喂，別說了，看我嫂子出來了”。幺妹子喊道。
馬林聞聽，一個高躥到電視對面，看到電視裡白雲正在給王大娘磕頭，不解地問“咋回事”。竇建軍把今天上午大隊開現場會，嫂子當衆認乾媽的經過彙報後，馬林悄悄走近白雲，當衆把她抱了起來，然後輕輕放下，朝她敬了個禮：“好媳婦，你真爲五里鋪的女同志開
了先例，做出了榜樣，謝謝你”。
“哎呀呀，謝啥呀？王大娘太可憐了，我當時心一熱就這麼做了，沒想到老六和小閔子他們還當成大事了”。
剛好，這時電視中傳出竇建軍那“媳婦沒了，可以再說一個，可老媽就只有一個，沒了你上哪兒找去”的講話，馬林接着白雲的話頭：“兄弟們、戰友們，老六這個話太經典了，大哥實在佩服。可以斷言，這話很快就會傳遍全縣甚至全省、全國。把國家和社會改得‘娶了媳婦忘了娘’的逆子到處都是，多麼喪盡天良、令人不齒！這絕不是輕視和瞧不起女同志，她們也完全可以說這個話。但她們必須明白，只有在五里鋪這個走集體化道路的地方，有了重要的經濟地位和生活保障，才能做到這一點。來吧，爲我雲妹認了個乾媽，爲我的戰友和兄弟、嫂子、弟妹們爭當人民的孝子賢孫，也爲了志軍和湖北老嫂子順利到家，乾杯”！
席間，當秦志軍說到他和媳婦沒有直接回湖北老家，而是先去了牟興軍家裡，瞭解馬蘭去江西后的情況時，馬林像早料到了似地沒動聲色，吳阿姨卻忙不迭地問：“這丫頭在那裡習慣嗎？吃的、住的都滿意不？到底能不能有點發展”？
秦志軍沒有急於回答，而是讓媳婦付英蓮打開提包，把小蘭、牟興軍給爺爺、爸爸媽媽和幾位哥哥帶的茶葉，以及給每個哥哥一根防身用的顫巍巍的藤條拿出來，擺在吳玉珍面前。
看到一溜齊裝茶葉的精緻竹筒，筒上刻着美麗的竹子和茶花，秦志軍告訴大家，這是老兄弟全家在我們臨走時，連夜趕製出來的，每筒茶葉在當地也要賣三百元錢。小蘭和老兄弟就憑這一項，將來也會發展很快很大。陳好亮、盧進軍等戰友沒等她們到家，就帶領社員蓋好了豬圈、雞舍，開辦了竹子加工業務，銷售前景特別好。縣裡還準備近期幫她們開山鋪路，使茶場村距離縣裡的路程由八里縮短爲五里。茶場村人民簡直視老妹子和老兄弟爲救星，沒一個不願意跟大隊黨委乾的。小蘭她們還把那裡改爲江西茶場村五里鋪六大隊。小蘭說，她們要把原來生產隊解體後荒廢的六百多畝茶山恢復起來，爭取擴大爲一千畝，年產值上億元。經過當地報紙、電視的宣傳，小蘭已成爲當地名人。有個叫趙天軍的老紅軍聽說後特地趕去，認小蘭當孫女，捐了三萬元錢，支持她們發展集體經濟。我敢說，小蘭和老兄弟將來也許要超過咱們。“吳阿姨，這下你老人家該放心了吧”？
“哈哈哈，阿姨怎麼能不放心！我一開始就知道，這老丫頭風風火火，敢說敢幹，做啥都有章有法，是個幹大事的人”。
“哼，還‘一開始就知道’，那小蘭臨走時還拽着人家不願意讓她上火車”！聽了媽媽的話，白雲有些不滿地在馬林耳邊小聲嘟囔道。
“好了，戰友們，我就知道志軍放不下小蘭和老兄弟，一定會去親眼看一下。這回大家該都放心了吧？但是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們，娟妹子在電視上介紹農業經驗的事，省委申書記看了十分高興，特地囑咐我，‘一定看好這寶貝丫頭，隨時準備給她壓重擔，絕不許再像小馬蘭那樣輕易給我支援到省外去’。這說明省委領導時刻關注咱五里鋪的一舉一動，說不準什麼時候就來挖人。所以，在發展壯大集體經濟的同時，更要加強骨幹力量的輪崗培訓，注意發現、培養和鍛鍊後備幹部，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青黃不接。另外，老五王宏在孫大姐的下崗工人服務中心黨委成立當天，制服幾個砸商場的流氓的能力和魄力，與孫大姐要安置和改造社會青年的覺悟和精神，受到濱江市委的高度重視，連申書記都知道了，一再問我‘甜草縣委能不能放他’。還有電視臺的姜臺長，也因爲甜草的宣傳報道方向明確、路子對頭、有特點、影響大而在申書記那裡掛了號”。
“別別，首長、大哥，你們省委也別總盯着咱甜草。剛培養起幾個好乾部，你們就琢磨上了，這培養多少能夠用啊”！樑軍趕緊表示不同意見。
“老四，是不是黨員？是就得隨時聽黨的調遣。呂義民老書記不是常說‘一盤棋精神’嗎？我們這些戰友帶領廣大農民走集體化道路，要想越走越寬廣、越光明，沒有一大批像我們這樣的幹部行嗎？再說了，凡是跟我乾的人，只能是出大力、吃大苦，付出艱辛努力甚至生命，在讓羣衆高興和幸福中感到快樂。要想發家致富，憑我們的能力和權利，很容易，可那還叫啥黨員？還有啥臉說爲共產主義奮鬥終身！比如吳阿姨這個老母親，退休了本該在家哄哄孫子，享受點天倫之樂，可咱們竟小車不倒自管推，讓她去當人民醫院的院長，她圖的什麼”！
“報告首長，人家只是這麼說說，誰敢不同意上級的決定！對了，吳媽媽到任這些天，人民醫院變化可大了，特別是醫院大門口立的‘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大牌子，不但患者們誇，連醫護人員都深受教育。現在醫院婦產科已是門庭若市，人滿爲患，連外縣患者都聞名而來。吳媽媽爲一個產婦墊付了三百多元錢醫藥費的事都被反映到電視臺和報社了。姜臺長告訴我，不少患者、醫護人員甚至衛生局的同志給電視臺寫信或打電話，要求好好宣傳宣傳這個老軍醫”。
“唉！沒想到讓老人家來這裡跟咱們受累，操大心費大力了，真是對不起呀阿姨”。馬林充滿歉意地看向吳玉珍說：“告訴姜臺長，宣傳這個革命的老媽媽，要體現黨的教育，毛澤東思想大學校的培養，毛主席的‘革命人道主義’和無私奉獻精神，重在教育廣大醫務人員學她、做她，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假如醫院的許多管理層人員都能做到這樣，醫風和醫療技術能不好上加好”！
“哼，就知道爲別人，我跟她說在咱衛生隊開個婦產科病房，效益和影響肯定好，她一直說等孫子大了再說”。白雲又在馬林耳邊小聲嘀咕道。
“鬼丫頭說啥呢？這麼長時間我教給你的還少嗎？你們自己開一個婦科門診，有疑難患者直接給我打電話，必要時我專門回來幫你們不就行了。自己不親自動手實踐，就像小鳥一樣，啥時候才能出飛”！吳玉珍聽了白雲的嘀咕，假裝生氣地哂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