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衆人辭了古云,方靈若便與衆劍花亭弟子一起,曾俊雲則是與蕭巽以及衆弘法寺弟子一起開始遊覽這火雲峰的景色去了。
“納蘭師姐,你覺得我這小師弟如何?”方靈若與納蘭雪走在一起,看着前面的蕭巽,她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恩?”納蘭雪一愣,看了前方的蕭巽一眼,心中,萬千思緒頓生,道:“小妹不明白芳師姐的意思。”
“呵呵,其實,自打那日在山下,我便看出你對我這小師弟有意思了。”方靈若笑着道。
“是嗎,方師姐真是慧眼了,只是,你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呢,像蕭師兄這般人物,對他青睞的女子,又何止萬千,只是,他的心中,卻是已經被別人住滿了,又何嘗容得下小女子呢。”說到這裡,她卻是淡淡的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只是,小女子實在不明白,這麼好的一個人,盡然也會有人忍心去傷害他。”她的話中,帶着莫名的意味。
方靈若聽着,卻沒有做任何的回答,心中,早已不知是何感受了。
納蘭雪卻是淡淡的道:“‘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吶’,方師姐,走吧。”
蕭巽與曾俊雲,竟是沒有任何的話說,只是這般一路向前走着,曾俊雲倒還好,一路上爲衆人解說這火雲峰的景色,只有蕭巽,一個人跟着衆人,卻不知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這般過了一會,納蘭雪便向着小云走去,小云自是看不出蕭巽的心中所想,她正高興的欣賞着周圍的景色,納蘭雪卻是拉住了她,對着她說道:“小云,你可否看到你大哥哥不高興呢,咱們去幫他解解憂愁吧。”
小云看了蕭巽一眼,之後冥想一般,道:“大哥哥爲何會不高興呢?好吧,我們去幫幫他。”說着,她便向着蕭巽衝去。
納蘭雪跟在後面,她到真心希望,小云能幫助蕭巽一些,也真心的希望,自己能幫助蕭巽一些,她不忍看着他這般消極,她不忍見他這般悶悶不樂,似乎,他不開心,她也高興不起來。
“大哥哥,大哥哥,等一下。”小云一邊跑,一邊叫着。
蕭巽聽到她的交換,停下步伐,轉身看着跑上來的小云,問道:“怎麼了?”
“大哥哥,你怎麼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啊,愁眉苦臉的,我與師姐都沒有心思看景色了。”小云停下腳步,便道。
聽着她的話,蕭巽看向後邊走來的納蘭雪,只見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微笑中,又帶着淡淡的哀愁,只是,無論是微笑與哀愁,看上去,竟是顯得那般的美麗,她就那麼走來,這整個火雲峰上的景色,在他的容顏之下,竟是顯得那般的不堪入目了。
蕭巽不由得想起兩人初見面時,那冷冰冰、看起來毫無人情的雪仙子,如今,她似乎變了,對人,似乎不再那麼冷漠了。
或許,納蘭雪真的變了。
或許,她並沒有變,只是如今的蕭巽,已經納蘭雪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般冰冷。
又或許,他們都變了吧。
“大哥哥沒事,大哥哥這便與你們一道看景色。”蕭巽對着小云道。之後,便又對着上前的納蘭雪道:“謝謝你了。”
納蘭雪看着他,輕輕道:“沒有,只願你能好好的,我便心滿意足了。”
聽着這話,他的心中,不知什麼東西猛的涌動了一下,便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心意。只是兩顆心卻不知被什麼東西阻攔着。
或許,這一切都是註定的吧。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而衆人,也要回到那玄雷峰上去了,蕭巽並沒有去與方靈若辭行,也沒有對她說什麼,他知道,當自己把那香囊還給她的時候,兩人便是漸行漸遠,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一般了。
或許,這對他來說,只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塊絆腳石。
或許,這對他來說,只是人生路上的一次感情歷練。
他只是走進了人生中感情的迷霧中,而要走出來,只有他自己能找到方向,這其中所需的時間,或短或長,皆是取決與他本身了。
今夜,也如昨夜一般,只是,天際之上,多了一彎黃黃的、毛毛的月兒。也多了兩道淡淡的、長長的身影。
蕭巽緩緩的走出屋子,不知爲何,他總是睡不下,總想出來走走。
納蘭雪也走出了屋子,今夜,似乎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兩人就這般在這夜色中走着,走着,之後,就那麼,不謀而遇。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似乎,就在看着自己一般。
“你也睡不下麼?”蕭巽領先開口問道,突然之間,他想找個人聊聊。
納蘭雪點了點頭,道:“明日我們便要回去了。”
蕭巽聽着,點了點頭,道:“哦。”之後便又道:“如此,我們聊聊吧。”
納蘭雪又點了點頭,似乎,在蕭巽的記憶中,納蘭雪本就不善言辭,見了這般,也沒想什麼,走向一邊,坐了下來。
納蘭雪也跟着坐了下來,看着天際,道:“此次一別,便不知何時再見了。”
如此一說,兩人似乎都有了傷感之色,也不知是否因爲那輪彎月的緣故。
“是啊,人生總是見時容易別時難,聚聚散散,總不能改變。”蕭巽悠悠的道。
聽他這麼一說,納蘭雪的心中,卻是有些驚疑,又有些傷感,以前她所認識的蕭巽,並不是這樣的,無論遇上什麼,總是帶着樂觀積極的態度,總是充滿着灑脫釋然的情懷,如今,卻是變了,變得納蘭雪都有些不相信了。
“你...”納蘭雪想說些什麼,卻是沒有接着說下去,而蕭巽則是看着她,她的容顏,在這夜色中,也顯得那般美麗,就好像夜晚那樹葉之上的冰霜一般,美麗而冰涼。
“有些事情,我們既然無法改變,就讓它過去吧,別往心裡去,人生在世,總有那許多的無奈,若是我們太過執着,只會害苦了自己,害苦了那些擔心你的人。”納蘭雪也不知如何說,她不想提起蕭巽的傷心事,又想安慰他。
蕭巽當然知道她的心意,自己又何嘗不明白這些,只是,真正去做的時候,他才發現,並不是說的那般簡單。
他只是點了點頭,或許,他只是不想她爲自己擔心吧。
兩人就這般坐着,即使什麼也不說,卻是誰也不願離去,或許,他們都知道,當天明來臨之時,便要分離,這一次分離,便不能再見了吧。或許,他們知道,即使再見,也會成爲仇敵吧。
蕭巽突然取出了簫,輕輕的吹奏起來,優美的簫聲,緩緩的響徹整個玄雷峰頂。納蘭雪也取出了背上的絕情,放在膝上,十指輕輕的撥動琴絃,琴聲便夾雜着簫聲,響了起來。
只是,夜深人靜,並無人知,這兩人,在這玄雷峰上,琴簫合奏,奏着離別。
吹着吹着,他竟是默默的流出了眼淚,從臉龐,緩緩的滑落,落到地上,一滴一滴,她並不知,因爲,她的眼角,也同樣滾出了同樣的淚珠,順着臉龐,一滴一滴,靜靜的落在琴絃之上。
那淚水,似乎,在訴說着這離別的不捨。
那淚水,似乎,想要淹沒這優美的樂聲。
兩人都那般盡情的演奏着,當一曲終了之後,整個玄雷峰上,顯得那般的安靜,安靜得有些怕人。
那是黎明到來時的安靜。
那是離別到來時的安靜。
黎明到來的那一刻,整個世界,是最黑的。
離別到來的那一刻,整個人生,是最靜的。
或許,他們可以來一個擁抱,或者,說一句話,做一個眼神,來表示這即將到來的離別,只是,他們卻什麼都沒有做,或許,什麼也不做,便是最好的表示。
既是離別,又何須做什麼來表示呢。
擁抱了,只會更加的不捨。
以其如此,還不如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默默的藏在心中,靜靜的守護。
“我,我便回去了。”蕭巽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納蘭雪又一次點了點頭,然後,蕭巽便真的站起來,向着金雲峰的方向去了。
他們都明白,明白對方的心思,都是離別,或許,就這樣離別,還好一些,至少,對於他們來說,是這樣。
納蘭雪看着蕭巽離去的身影,一直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才緩緩的站起身來,收了琴,緩緩的向着房間走去,此時,小云可能已經醒來了,自己也該收拾行禮了。
當納蘭雪離去的時候,蕭巽的身體,卻是又突然落在了地上,看着那個女子,想上前,卻又沒有,或許,他只是想再看着女子一眼,或許,他只是突然之間,想起了些什麼並不重要的話,想要與她說吧......
這般站了半天,他還是向着金雲峰的方向去了,這一次,並沒有再回頭來了。
納蘭雪進了房間,小云還未睡醒,她也沒有去叫小云,而是開始收拾着行禮,等小云醒來之後,便向紫霞真人辭行了。
似乎,她很害怕,害怕自己晚了一些,便不捨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