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愁雲慘淡,破廟中,幾人還在你爭我奪,那刀也不知仍在了何處,這時候,一個大漢朗聲道:“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人家還沒追來,你們就自相殘殺了,把錢分了,儘快回去,把那小子解決了,否則他醒了之後,我等就要暴露了,以後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這大漢的話一落,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樣子,這說話的漢子,便是他們的頭領了。
那這錢,就給大哥分吧,說着,所有的人,都將手上的東西遞給那大漢,此時幾人,面上的黑布已經拿了下來,這幾人,看去,也都分明瞭,那其中一人,便是昨夜引蕭巽進門的店小二,而那大漢,赫然便是掌櫃的。
大漢拿着錢,開始分贓,突然間,這破廟風聲大作,這風中,還雜家這怪音,幾個人停下手上的事情,看着破廟周圍,不知是誰,突然顫聲道:“大哥,上次我們在此殺了人,這下,不會是惡鬼索命來了吧?”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顫抖起來,還真是做賊心虛。
“胡說八道,就算真是惡鬼,大爺我能殺她一次,便能殺那第二次。”那領頭的站起來,在地上抄起了一把刀,朗聲道:“何人裝神弄鬼,有種的給大爺站出來。”
他們的談話,蕭巽自然聽在耳裡,不由得心裡大怒,紅火似乎知道他的意思,雙翅越來越猛,風聲也越來越大,這時,不知何處傳來了:“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的奇怪聲音,這分明是女子的聲音,這聲音,是蕭巽不能扮演的,他當然也知道,這聲音不會是紅火的,不由得大驚,莫非,惡鬼真來索命了?
所有的人,這時,聽着那慘厲的聲音,都顫抖得抱做了一團,牙齒不停的磕着。原來,在生命與錢財對比的情況下,更多人,還是愛惜生命的。
蕭巽這時,目標已經不是嚇這幾個人了,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誰發出的聲音,還不等他有動作,只感覺門吱嘎的一聲打開了來,之後,便見一襲身影飄過,霎時間,整個破廟中,紅紅綠綠的光芒閃爍不定。
這時,就連那膽子最大的漢子,額間也不由得滾下了綠豆大的汗珠,強忍着顫抖的聲音,道:“誰,出來,快出來,別再裝神弄鬼,看本大爺抓住你,定將你大卸八塊。”
“你這人也忒可惡了吧,都把我殺了,死後還要把我大卸八塊,看我今天饒不了你。”話音落下,那大漢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看着眼前的身影,大漢只慘叫一聲,便暈了過去,其後,所有的人,看到這突然出現的身影,都暈了過去。
蕭巽直接衝進破廟,他倒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惡鬼?
蕭巽衝進去之後,立即愣住,若不是自己道法修爲還算過得去,而今,怕是也與那幾人一道,暈倒在了地上。站在他身前的,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那簡直就不是一件東西,蒼白如紙的臉,吐出的眼球,裂開的嘴,散發着寒光的牙齒,那猙獰的面目,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嘔吐,蕭巽沒有吐,所以,他問:“你是人是鬼?”似乎,這話有些多餘。
“那你說,我是人是鬼?”那東西卻是反問道,她的聲音,盡是那般柔美,一個這般面目的人,竟能有這般優美動人的聲音。
蕭巽看着她,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傷人性命,遇上了我,我便不會袖手旁觀。”說着,他的手上,已經拿出插在腰間的棍子,那棍子,散發着紫青色的光芒,似乎也在躍躍欲試。
“哼,好一個不袖手旁觀,你口口聲聲說我傷人性命,你看他們現在死了麼,你又可知,而今我這幅模樣,又是拜誰所賜,我性命不保時,又有誰出手相救,你既說我傷人性命,那我便殺了他們。”說着,她盡是手上一動,一道光芒向着五人劃去。
這一劃,並沒有劃在任何人的身上,因爲那五人,此時已經不知所蹤,地上,剩下的,只有雜亂的稻草,稻草被她那光芒劃過,飛了起來。
“我說過,只要我在,決不讓你傷人性命。”蕭巽說着,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前,“你從哪來,便回哪裡去,若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來,那聲音,那般梗塞難聽,“好,我到想看看,你怎麼個手下無情法。”說着,她那蓬亂的頭髮,竟狂亂的舞動起來,她的身子,也緩緩向上。
見到這般,蕭巽也不敢大意,畢竟,他還從沒有與別人交過手,雖然傷了那楊明威,卻是什麼技巧都沒有,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與人這般正面交鋒。
他退後了兩步,《南華經》在身體中運行起來,手上法決不停變換,那棍子,緩緩浮空而起,紫青色光芒越來越盛,最後,向着那空中的東西飛快刺去。
那東西沒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道法盡已如此高深,但從他那生疏的法決,便也能看得出來,他還從未與人交過手,她的雙手,在空中胡亂舞動了兩下,慘白色的光芒,便向着那棍子飛去。
兩相交匯,奇怪的是,那棍子竟若無阻一般的,穿過那道光芒,速度雖然稍緩,卻還是向着那東西刺去。一聲慘叫,那東西竟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長長的聲音:“今日之仇,來日必定雙倍奉上。”
蕭巽收回棍子,衝出破廟,卻是不見蹤影,偌大的一條街上,連一點聲音也沒有,靜得可怕,靜得恐怖,他的手一揮,紅火卻是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嗷嗷叫了兩聲,便瞬間變大,蕭巽跳了上去,就這般,一人一物,快速的向着天際飛去。
在蕭巽等人離開之後,那破廟中,緩緩的出現五人,正是剛纔消失的五人,只是到了現在,五人依然昏迷不醒。
蕭巽與紅火在天際飛了一會,也不見任何東西,只得緩緩落下,又回到了原地。他緩緩的走進那間破廟,奇怪的是,那五人卻已不見,地上,只散亂的留下自己的包袱,蕭巽上前,只見地上用鮮紅的血跡,寫下了幾個殷紅的打字:“五人性命,我已收下,今日且留你一命,不日定當來取。”血紅大字,觸目驚心,就連蕭巽,也覺得頭皮發麻。
回到客棧,已經是四更天了,只是,客棧中,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生氣,他獨自走回自己的房間,就此睡了下去,可無論如何,卻是睡不着,心裡還在想着剛纔的事情。
那物體分明已經遠去,他能感應得到,可當自己追上去時,卻沒有一點氣息,回到地上的時間,不過半柱香而已,自己救下的五人,卻奇怪的消失了,想來,那五人此時,只怕已性命不保,這明顯不是一人所爲,可那人爲何躲在暗中不出,這人,道行修爲,明顯高於自己,此人這般如此,究竟意義何爲?
思來想去,蕭巽也想不出到底是因爲什麼,只得緩緩睡去,既然那人說不日定來取自己的性命,大可等着就是,反正躲也躲不過,又何必去擔心呢。
次日,清晨。
吱吱吱吱的叫聲,把蕭巽從夢中叫醒起來,蕭巽看了看紅火,此時的紅火,正看着地上,吱吱吱吱的叫着,似乎,地上有什麼東西一般。蕭巽不解的坐起,看着地上,整個身體,突然猛地顫動一下,一下跳了起來。在那地上,赫然是五個血淋淋的人頭,這五人,分明是昨晚消失不見的五人,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他盡全然不知。
不管那躲在暗中的,是人是鬼,能做出這般事情,定然比那十惡不赦的惡鬼還要可怕,這,完全不是人所能做出來的,蕭巽實在想不出他殺人的動機,殺人,必須有動機,而殺人的動機,只有幾種,大多數是爲情、爲財、爲了嫉恨,也有的人爲要滅口。
此人明顯是爲了自己來的,若是爲了情,完全不可能,自己至今爲止,除了師孃和師姐,不認識其他任何一個女人,若是爲了財,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多少財物,而且,自己所帶的錢,在那破廟中,也沒有被拿走,自己的身上,就更沒有值錢的了,若是爲了嫉恨,自己在雲火島上,從未下山,從未與人結下仇怨,若是爲了滅口,昨晚就是機會,自己依然沒死,那麼,這些理由都不成立,究竟是爲何?
蕭巽看了看一邊的紅火,可是,火紅只吱吱吱吱的叫着,雖然它已通人性,是那上古神獸,可畢竟不能口吐人言,它的語言,蕭巽自然也完全不懂,只得無奈的看了看這五人,之後手上一揮,五顆頭顱,皆在瞬間,熊熊燃燒起來,片刻間,只剩灰燼。
蕭巽揹着包袱,走出了客棧,心中,卻是有千百過不解,那人既然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把五個人頭放到自己的房間,自然也有能力殺了自己,可爲何,卻偏偏沒有呢,他放下那五顆頭顱,又是何意?
走着,想着,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出去了很遠,之後,拋開了所有的想法,他走進了一家服飾店,既然想不通,那便不去想,此人既然會這般,目標定然是自己,那麼,就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如今,還是換下身上的衣服纔是。
出了服飾店,蕭巽已經換上一身青衫,同時也把自己的頭髮,從新弄了一下,現在看去,只不過是個窮人家的孩子,只是,他的衣服,看上去略顯乾淨罷了。
最可笑滑稽的是,連紅火,身上也套上了奇奇怪怪的衣服,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只是,此時的紅火,不再那麼引人注目了。一人,一物,就這麼,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他們,現在要去的,便是那正道之首的弘法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