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武走進局機關大樓，突然發現走廊裡涌了很多人。他一開始就斷定這些人是上訪的。可是，仔細一看，這些人幾乎都是下屬企業的青年幹部，不少人還是小企業的廠長、書記。他們怎麼會上訪？再一看，他們一個個都是往同一個方向——組織部的門口涌去，心裡廉江十分納悶兒，心想這是幹什麼？難道一個個是要官來了？
來到覈查組辦公室，軍武就問沈英：“走廊裡來這麼多人，是怎麼回事？”
聽他這麼一問，沈英笑了笑，說道：“軍武啊，你就知道埋頭工作，現在外面有一件大事兒，你知道嗎？”
“什麼大事兒？”
“關係到青年幹部前途命運的大事兒。”沈英就笑着告訴他，“最近，市委組織部決定選派一百名有基層工作經驗的優秀後備幹部去大學深造。他們……可能就是爲這來的吧？”
“去大學深造，得由組織選派，他們來鬧什麼？”
“我們輕工系統這麼多家企業，市裡只給了兩個名額。你說，讓誰去不讓誰去？這不，趙部長還沒研究出選拔辦法，這些人聽到信息就打破頭似的找來了。簡直像是瘋了似的。”
“是啊，由組織選派，免試上大學，又享受工資待遇，哪個不想去？”軍武這才明白爲什麼這些人心急火燎地要到組織部毛遂自薦了。唏噓了兩聲，就悶下頭去，閱讀起一份文件來。
叮咚叮咚……電話鈴聲響了。沈英搶先接過來，一聽，立刻驚訝地喊道：“什麼？方中軒上班了？我馬上告訴軍武組長。”
“軍武，剛纔英娣來電話告訴我，方中軒今天到車間上班了。咱們還找不找他？”
“找呀！”軍武聽到這兒，立即喊來劉闖和另一名大漢，“你們二位，馬上去輕工機械廠，一定要讓方中軒交代出當年的事情經過。”
兩條大漢遵命而去。
呵呵，這個方中軒，竟然出現了。大概，他找到了哪個靠山，覺得自己沒事兒了吧？
剛剛讀完了文件，劉闖就打來電話說：“這個方中軒，只談情況，拒絕寫書面材料。”
“那就讓他到政工科談。他講，你們記錄。最後讓廠政工科蓋章證實。”
“好的。”劉闖聽明白了軍武的意思，依計而行了。
那個年代，科技不發達，辦案者手裡沒有錄音錄像設備，只能靠耳朵聽、手記，也真夠辛苦的了。不過，好在當時的上下級組織關係融洽。只要在記錄上蓋了公章，就有法律效力。這才讓辦案者少費了不少口舌。方中軒誤以爲只要自己不動筆，不簽字畫押，你們就拿我沒辦法兒。真真是小人之見。最後，自己提供了證據，還落個態度不好，不配合調查的惡名。
兩條大漢不虧爲基層保衛科的幹部，去了半天，就將方中軒的交代材料拿回來了。
軍武看了，那是一份談話記錄：
問：方中軒，能說說你參與抄於書記家，鞭打於奇的事情嗎？
答：其實，那事與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那天是輕工局工宣隊率領機關幹部抄家。我是個鄰居，只是去看熱鬧。
問：你打於奇了嗎？
答：打了。
問：你不是抄家隊員，爲什麼要動手打他？
答：我是出於對走資派的憤恨，對走資派狗崽子子女的憤恨才動手的。我批判他們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罪行。他卻爲他爸爸辯護，我才動手的。
問：你用什麼打他的？
答：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