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人偷聽，餘玘快跑了兩步。
門一打開，正要溜走，卻沒有跑掉的人就出現在幾人面前。
“沐目？你不是去上體育課了？”塗圖瞪大眼睛。
“呃，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沐目臉色通紅，着急的解釋。
餘玘看了下走廊，還有來來去去的三兩個人，於是開口，“先進來吧。”
關上門後，雲杉呼了一口氣。
好好的一節體育課，一無所獲。
*
從體育課之後，雲杉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說話，除了去廁所之外，她就在座位上坐一天。
然而很快，有些事情卻傳了出去。
沐目紅着眼睛踹了雲杉的桌子，塗圖連忙過去拽住她。
班級裡一些同學都圍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見雲杉的桌子整個底朝天，書桌裡放着的書和文具撒了一地，她的同桌幫忙撿起一些課本。
“小芷，不用管了。”小芷就是幫她撿課本的同桌。
雲杉剛要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被沐目狠狠地推了一下。
她身材嬌小，整個人都被推的倒在了地上。
看起來實在是可憐。
周圍有脾氣火爆的男同學，大概也是真的看不慣了。
“沐目，你幹什麼呢！”
“是啊，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
“沐目，你別以爲你有什麼了不起的，誰還不知道你偷東西還想讓杉杉幫你——”說話的是雲杉的同桌小芷。
突然停止是因爲沐目的手對着她扇了過去。
沐目下手相當重，小芷當場就哭出來了。
“東西是誰拿的自己心裡沒有一點B數嗎雲杉！”沐目揚揚下巴。
“做人做到這份兒上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把你瞎他媽說的那些話，自己收回去，明白嗎？”
“你們女生搞什麼啊？”一名同學實在是看不下去，也看不懂，便問了一嘴。
“呵，這還有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呢，雲杉你這顛倒黑白的本事還得練練啊。”
康佳亮在一旁拽了沐目一下，“別說了。”
“我憑什麼不說？別以爲你是班長你就可以管我？”
“沐目，對不起。”
“東西不是我拿的，所以我不能承認。”
雲杉這樣說。
沐目當場就火了，大有一種不管不顧衝上來把她撕碎了的怒氣。
塗圖根本拉不住她，還被推的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撞到桌子角，還好桌角上是餘玘的手。
饒是這樣，她也感受到腿部被硌的一疼，她連忙問餘玘有沒有事。
餘玘淡定的搖搖頭。
同桌吳嘉寧樂了，竟然還有心思對着塗圖笑，“他這是疼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餘玘咬着牙瞥他一眼，還真他媽讓他說對了。
“叫你裝逼。”
媽的，餘玘內心咆哮。
想一腳把他從五樓踹下去！
好在塗圖沒拉住沐目，還有康佳亮，他幾乎是直接把沐目整個人抱出教室外面了。
上課鈴聲響了，好在是英語老師的課，她最愛遲到了。
在老師來之前，雲杉和小芷把桌子課本什麼的都收拾好，還是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塗圖回頭看了餘玘一眼，後者沒什麼情緒，輕皺眉頭，用口型讓她轉過去。
塗圖乖乖聽話。
吳嘉寧在旁邊看見了兩人的互動，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你喜歡我嗎？”餘玘看着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寫畫畫，問吳嘉寧。
偷着喝水的吳嘉寧把水全都噴了出去，前面的同學後背溼了一大片，吳嘉寧連忙說：“咳咳，不咳咳，不好意思啊同學。”
然後轉而面向餘玘，“你他媽傻逼吧餘——”
那個玘字還沒有說出來，英語老師就火了。
“吳嘉寧你給我站起來！”
吳嘉寧懵逼的站起來。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每次上英語課，你要不就是在和你前後左右的同學說話，要不就是和我頂着幹。現在呢？上課喝水？嗯？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還罵人，上我的英語課罵人？我、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
英語老師穿着一條青色的裙子，好好的一個美人，硬是被吳嘉寧氣得張牙舞爪。
強忍着怒氣講完一節課，老師把吳嘉寧帶走了。
“好舒服啊。”
餘玘單手搭在後脖頸處，捏了捏，目光卻看向前面第三排坐着的人。
“那就是喜歡你嘍。”
既然吳嘉寧不喜歡他，那麼喜歡的人就是——
塗圖嘍。
塗圖心裡卻在想着，有了吳嘉寧搞出來的這件事，英語老師應該沒有注意到康佳亮和沐目根本沒上課這件事吧。
*
下課後，操場人也多了起來。
康佳亮讓沐目去醫務室買兩盒健胃消食片，“班主任要是問起來，你就說胃疼，我送你去醫務室了。”
“算了，他應該不會問。”
老頭子那麼相信自己，還不是說什麼信什麼。
康佳亮這麼想着，到了辦公室。
但他沒太搞明白，眼前的景象是怎麼一回事。
“看什麼看！”班主任一拍桌子，所有人都被嚇一跳。
康佳亮站在門口，沒動，就眼看着吳嘉寧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哭泣的英語老師。
“你，別哭了。給你擦擦。”
英語老師還抽泣着，接過吳嘉寧遞過來的紙巾，委委屈屈瞪他一眼。
那一刻，康佳亮覺得自己和班主任是多餘的。
於是他自覺地、悄無聲息地關上門走了。
*
“雲杉說週一的那節體育課，你們讓她承認班裡同學丟的東西，都是她拿的。”
“她說不是，是沐目拿的，有一次被她看見了。但云杉沒敢和任何人說。”
“後來沐目就找過來了，逼着她在全班同學面前承認，要不然就讓她在班裡混不下去。”
“沐目和塗圖關係很好，塗圖和餘玘關係很好，所以你們兩個會幫着她一起來欺負她。”
“而班長你……”女同學看了看康佳亮，欲言又止。
“我怎麼了？”康佳亮無奈。
“班裡同學都說你，說你喜歡沐目，正在追求她。”女同學小聲說完。
沒等當事人說什麼，塗圖瞪大眼睛，“他們倆人不吵架就好了，怎麼可能在一起，這謊話編的太不靠譜了。”
餘玘似笑非笑的看着對視一眼後馬上離開的兩人，心疼的想揉揉塗圖這個傻孩子的頭。
自己的同桌和後桌搞在一起了，她卻向別人解釋真的沒有這回事的。
餘玘輕嘖了一下，捏住塗圖的嘴巴。
對女同學說：“好了你先回去吧，非常感謝。”
女同學滿臉通紅的說了聲不客氣。
“你幹嘛！”塗圖拍掉他捏着自己嘴的大手。
餘玘邊轉身，邊豎起拇指，向下指了指。
塗圖背上書包去追他，“餘玘你給我好好說話，這什麼破手勢，我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哦，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塗圖後來也沒追上餘玘，準確的說是沒有追。
她慢慢悠悠的，走上了不同於回家方向的路。
塗圖第一次知道C市還有這麼破的地方。
環境很差，住宅區、商業區、工業區都混在一起，道路邊賣菜的大媽問她要不要順便帶兩把蔥回家炒菜用。
塗圖連忙擺手，大媽卻好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
“來，你這小姑娘長得好看，阿姨再送你兩頭蒜行不行？”
不得已，塗圖只能開口，“不用了阿姨，我不買。”
饒是她已經故意壓低了聲音，前面瘦瘦小小的女生，似乎還是注意到了她。
她頓了頓腳步，轉了一個方向。
塗圖想了想，還是跟上去了。
身後的吵吵鬧鬧漸漸遠去，塗圖跟在她身後，還有點小緊張。
至少現在，她覺得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面前的女孩。
“你還想問什麼？”雲杉轉過身子，用特別不耐煩表情對着塗圖。
“爲什麼這麼做？”塗圖看着她的眼睛，渴望從那裡面看到一點什麼。
雲杉勾了下嘴角，那模樣有點放蕩不羈，有點不以爲意。
和餘玘那種表情還不是一種，餘玘是帶點陽光的，而她看起來就有點陰暗，有點恐怖。
“你怎麼這麼煩啊。”她語氣挺衝的，轉過頭要走，被塗圖拉住胳膊。
她回頭，面無表情地推開塗圖的手，盯着她認真的臉看了一會，然後挺風塵氣的笑了一下。
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具備做出這種表情的資歷，她可做到了。
塗圖甚至還覺得，挺像那麼一回事兒。
“雲杉，你爲什麼要栽贓到沐目身上？我們根本不會往外面說，只要你以後不再那麼做。”塗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
“本來是你。”
“本來我會栽贓到你身上的。誰讓沐目進來了，我看她更不順眼，所以就她嘍。”
“你該高興的，流言蜚語她替你受了。”
她用肩膀撞了塗圖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給塗圖一種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真正瞭解她的感覺。
“你喜歡康佳亮？”塗圖問。
她沒否認也沒承認，邊走邊說：“塗圖大小姐，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的。住大別墅坐豪車的人，怎麼會有資格來問我爲什麼。”
她像是說給塗圖聽，也像是自言自語，“我他媽說了你們能懂啊？！”
嘭——
她踢翻了路邊的垃圾桶，垃圾一股腦的涌出來，空氣中的酸臭味道更加明顯。
塗圖皺了皺眉頭。
“我就不該過來。”塗圖咬了咬下脣，憤憤地說。
她怎麼會蠢得認爲她是有苦難言，還想着爲她找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
結果，真的是從根部就爛透了。
年少的時候很傻，傻到希望每一個人都是善良的。
希望每一個犯了錯誤的人，都有一個可以被人原諒的解釋。
可是後來才發現，根本沒有所謂的犯罪的合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