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東西兩市二百四十行,從此就要多出一行來。
這一行的創始者來頭大的嚇人,全是官居一二品的大佬,太師長孫無忌,然後是太子太師于志寧、韓瑗、褚遂良他們。
不過實際的話事者是當朝玉米監正、藍田開國子李逍。
李逍是很認真的在謀劃這件事情,種地不但得有地主,還得有肥料。光靠太僕寺的那點馬糞可不夠,長安太僕寺纔多少匹馬,而長安有多少人?
四十八萬人口,起碼是好幾個上州的人口了。吃喝了就要拉撒,這一年得產生多少有機肥啊。
“這新行叫什麼行?糞行?”長孫無忌笑問。很難想象,當朝一二品的幾位大臣,居然會談論這種事情。就算是致仕的大臣,那也是帝國元老啊。
“糞行不好聽,咱們做的事情是爲了環境衛生,我看可以簡稱爲衛行。”李逍一本正經。
“衛行是比糞行好聽點,雖然糞行更直接點。那三郎你就來做這衛行首任行首好了。”
·······
聊了半天屎尿糞廁,長孫無忌他們有些無聊了。
“走,打球去!”
長孫無忌對李逍叫囂着道,“昨天輸了你兩杆,今天一定要殺你個落花流水。”
李逍哈哈大笑,“太師啊,昨日某是有意放水讓你幾分,你莫真以爲那就是某的全部實力啊。你有自信是好的,但過於自信,那就有些失了智啊。”
“小子別猖狂,昨日你也不過是僥倖而已,今日定要跟你大戰三百個回合,決出勝負!”
“戰就戰,春風吹戰鼓擂,誰又怕誰!”李逍挽起袖子就走。
褚遂良、于志寧、韓瑗幾個一聽打球,也都放下了手裡的事情,起身同走。
李家莊後山,有一片山坡荒地,因爲多石子一直荒蕪着。李逍之前閒來無事,本來打算在這裡建個馬球場,也趕時髦玩玩馬球。結果最後發現,他還真不是這塊料。
馬球這玩意,太過激烈,也太過危險,從馬上摔了幾次之後,李逍就不太想再玩了。後來他想馬上太激烈,那就改馬下玩。
於是他還特意弄了幾套藤製的頭盔、面罩和身上的護罩,準備把馬球改成步下的橄欖球。
可惜這麼一改,雖然不騎馬了,但一樣兇險。唐人愛打球,也習慣馬球的兇猛拼搶,不騎馬不拿棍,可拼搶起來一樣不要命,哪怕穿着護具,每次也是撞的砰砰響。
李逍被人疊了幾次羅漢之後,不想再玩了。
於是他改玩足球,但足球也不好球,這玩意跑起來累人,一樣會被人撞被人撲,甚至有缺心眼的跟他來掃堂腿。
再後來,李逍又改規則,改玩手球,效果也不太理想。
一發狠,李逍最後改球小白球。
不用直接身體對抗,但卻又與馬球很相似,拿着棍子擊球,只是改擊中球門得分爲擊到兔子洞中去。
這跟馬步球類似是擊球運動,但不再是直接對抗,而是依次擊球的非對抗性比賽,不擊球門而擊球穴。
這麼一來,李逍發現很適合他,不用碰來撞去,還不用玩馬,但一樣可以揮着月杖擊球過癮。
他還按照後世高爾夫的打法,把這片山坡稍稍整理了一下,弄成了一個類似果嶺的場地,還是個十八洞的。
李逍玩了幾次非常喜歡,甚至李家莊上下都喜歡這遊戲。不用汗如雨下的爭搶,不用拼命奔跑,輕輕鬆鬆,十分悠閒的揮杆擊球,邊走邊玩,多好。
連懷孕中的婉娘都能揮上幾桿,小娘貞兒也喜歡沒事來打兩場。
長孫無忌搬到旁邊做鄰居後,見李逍玩小球,剛開始還譏諷李逍沒血氣,玩這種沒對抗的打法。
可是等他試過一次後,就徹底喜歡上了這運動。
長孫無忌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馬球迷,經常打馬球。後來隨太宗打下江山做了大臣,也常陪同樣喜歡馬球的太宗皇帝打球。
球技他是很好的。
只是如今年歲大了,他身體較胖,騎馬代步還行,騎馬打球已經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跑不動不能拼,打馬球也就沒了半點意思。
如今長孫無忌府上養了一隻球隊,經常拉出去跟別家勳貴的球隊切磋,但自己也只能在場上觀陣指揮,無法再上場了。
可在李家的果嶺球場上,那種輕鬆揮杖擊球的感覺又重回身上,每當球杖重重擊在球上,看着小球飛向遠方的那瞬間,別提心裡是多麼的暢快。
似乎隨着那一擊,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
長孫無忌喜歡上了這種擊球,他嫌李逍取的小白球名字難聽,特意取名爲步擊,還取了一個錘丸的別名。
步擊是取步下擊球的意思,而錘丸更形像一些。
錘丸雖然沒有直接對抗,可依次擊球,比杆數也一樣有趣,跟下棋一樣考驗實力。
長孫跟李逍兩個人,一個是曾經的馬球高手,如今年紀大了,身體胖了,無法再騎馬馳騁馬球場上。而一個是騎不了馬,打不了馬球,但以前曾經在高爾夫球場上當過球童,做爲撿球的,這擊球水平也還是練過並不錯的。
長孫無忌跟李逍經常比較,可每次他都是比李逍落後幾桿,每次就差那麼點,這讓長孫非常不服。
每次來李家莊,都要跟李逍比上幾個回合。
于志寧等一羣老幹部在長孫無忌推薦下玩過這錘丸後,也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年紀大了,無法再打馬球,這種新打法非常適合他們這些老頭子。
到了最近,李逍還在單人打法上,新推出了團體賽玩法,四人對四人比賽。這種打起來比單人對抗賽更變化多。
四人團體賽有四人四球和四人兩球兩種打法,四人四球就是每兩人一組彼此對抗,各打各的球,再以單洞較佳的杆數決勝負。四人兩球則是同組兩人輪流打一個球,比方說甲先開球,接着乙打第二杆,所以兩人的默契與配合更重要。
“取老夫的月杖來!”長孫無忌意氣風發。
褚遂良也衝着自己遠處的隨從喊,“把老夫新制角球拿來,今天定要殺他李三落花流水!”
小球一般用木頭製成,再漆上白色,跟馬球差不多。
但今天褚遂良卻拿出了特製的球,用牛角骨製成,這球表面凹凸不平且有小顆粒,球重耐打不說,還飛行更加穩定。
“幾位,今天打算怎麼打啊?是四人對抗,還是單人比?”
長孫無忌搶先道,“先來個單人賽,老夫先跟你來一場。”
“那是比杆數還是洞數?”李逍笑着問。
做爲錘丸的發明者,遊戲規則當然也是他制定的,李逍最喜歡制定遊戲規矩了,能特別爲自己訂製合適的規則。
李家球場上的比賽分爲四人團體賽和單人賽。
單人賽也還有比桿賽和比洞賽,一般以比杆爲主,但也有比洞的規則,不同的規則,玩法的樂趣也不同。
但不管哪種玩法,長孫無忌都不是李逍的對手。
所謂比杆,就是將每一洞的杆數累計起來,待打完一場十八洞後,把全部杆數加起來,總桿數少的爲勝。
而比洞賽則也是以杆數爲基礎,但不同之處在於,比洞賽是以每個洞的杆數來決定該洞的勝負,然後再以累積之勝負洞數裁定成績。
勝的洞數多,那麼自然成最後贏家。
這種打法,相比起每一杆都十分重要的比杆,沒那麼拼的厲害。
“比洞!”長孫無忌猶豫了下,最後說出比洞二字。比拼杆數,他每次都落下風,特別是有幾個洞,地勢太差,他每次在那都很難打進,一次要打多杆。
如果換成比洞,那麼就算那幾個洞輸了,但其它洞他拿下的話,還是能有機會贏李逍一回的。
“比洞啊,太師啊,你這是怯敵不自信了啊。未戰氣勢就已經先輸了,今天這場看來你又得輸啊。”李逍笑呵呵的道。
“十貫一洞,敢不敢賭?”長孫無忌揮舞着手裡的新月杖喊道。
“哎呀,太師啊,賭博不好啊。”
“廢話少說,就說敢不敢賭吧!”
“太師啊,你確定真要賭嗎,十貫一洞?你要知道啊,這球場上總共十八洞啊,你這一場要是十八洞皆輸,那豈不是得輸我一百八十貫啊,這可不是筆小錢啊,能賣三十頭大牛呢!”李逍一副欠揍的表情。
“一百八十貫而已,小意思,老夫別的沒有,就是錢多。”長孫在李逍手下輸過無數次,還一次沒贏過,偏偏每次就輸那麼幾桿幾洞的,心有不甘啊。
“既然太師想送晚輩點錢花花,那晚輩就切之不恭了,來人啊,把某的球杆拿來!”李逍高喝一聲。
立時,李逍的球童就揹着一個大牛皮袋出現了。
相比起長孫只有一根球杆不同,李逍的球童背了一大袋球杆來。
而且這些球杆高短各有不同,甚至有木質的有鐵質的。
球袋打開,球杆往那一擺,這一字擺開的球杆,立時讓長孫無忌不由的面色一緊,該死的小賊,居然是有備而來。
李逍笑了笑,又取出幾個球來,白色的小球,但卻明顯也是個角骨球。
“太師,請先!”李逍呵呵的道。
長孫覺得自己被李逍坑了,但輸人不能輸陣,咬咬牙,握着自己的新球杆走上去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