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李貞對哥哥當上了官,非常的興奮,雀躍的唱着歌。
“阿兄,快穿上官袍讓貞娘看看,阿兄穿上官袍一定非常的好看。”
李逍對於那深綠色的官袍並不太喜歡,男人有幾個喜歡綠色的。尤其是這六品官袍的綠還是深綠,比七品的淺綠還更綠一些,簡直是綠的出油。
雖然李逍也不喜歡四五品官的淺緋深緋,覺得太娘炮。也不喜歡三品以上的紫袍,覺得太基佬。
可再娘再基,不也比綠色好嗎?
說來他倒挺喜歡青色的,青衫司馬就不錯。黃色其實也還行,挺奔放的,可惜在隋朝時當兵的還能穿黃色,但到了唐朝,黃色就只能由老李家的人穿了,尤其是明黃色,只有天子一人可以穿。
當皇帝就是可以這麼霸道,連顏色都能壟斷。
架不住妹子的喜歡,李逍最後還是隻得換上了官袍,穿到身上,湊到水池子邊上瞧了瞧。
一身綠,感覺跟從前玩傳奇時穿的重盔甲一樣,圓領長袍,配上帶着雙翅的烏紗帽,加上一雙烏羅靴,系一條牛皮帶,挺合身。
“真英俊。”李貞看着哥哥一下子變了一個樣,由平常慵懶閒散的樣子,一下子變的龍馬精神,不由的拍手稱讚。
真說的高興,突然莊外菸塵大起,蹄聲隆隆。
守着莊門的瘸腳老黃一瘸一拐的跑來,一臉驚慌。
“阿郎,不好了,官兵來了,好多的官兵,騎着馬,佩着刀,還揹着弓箭,還有拿矛持槊舉旗的。”
這話一出口,本來看熱鬧的百姓一下子都不由的驚了一下。
而楊大眼、郭大彪等一羣跟着李逍當初從江南來的人,更是無不變色。
大唐雖然尚武,但若無軍令,府兵可不會隨意出動的。大唐在天下各地分駐六百多個軍府,幾十萬府兵,但平時若無兵部的調令和兵符,統兵的將校敢私帶五個以上士兵出自己的轄界,那就是要按謀反罪算的。
尤其是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到處都是十二衛府的軍府,犬牙交錯,相互監督。
光天白日的,大隊士兵全副武裝的奔馳而來,絕非一般情況。
一羣人當初都是曾經因饑荒而造過反的,曾經激昂慷慨過,也曾被官軍追殺的走投無路過,他們清楚的知道,雖然饑民們餓急了會有多瘋狂,但更清楚官府的府兵的戰鬥力有多強。
一羣拿着農具的饑民,面對着裝備精良的府兵時,完全就沒有可戰之力。
“三郎,難不成我們的身份被發現了?”
郭大彪有些着急的湊到李逍耳邊說道,當初被江南的府兵追的上天入地,幸虧李逍帶着他們逃到了關中。
在關中結束了逃亡的日子,慢慢的日子越過越好,大家甚至都已經忘記了當初的那段造反日子,忘記了他們其實還是逃犯的身份,他們甚至能夠安然入睡,不再一夕三驚。
“別慌,應當不是。”李逍倒覺得不太可能,要是他們的身份被發現應當早就被發現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趙大夫看着女婿跟大彪兩人嘀咕着什麼,走了過來。
“三郎,你這告身和官服可莫不是私造僞設的吧?”
“阿耶莫開玩笑,私造官印這可罪同謀反,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李逍覺得不管是什麼情況,總得面對。
“我去看看。”
大彪跟張蔥劉蒜等幾人使了個眼色,“操傢伙,護着三郎,真要有事,拼着三郎殺出去。”
趙大夫聽的眼皮直跳,這阿彪說的什麼混話。
倒是那些鄉親們雖然一個個膽戰心驚,這個時候卻也還沒有人逃散。甚至有年輕人高喊,“三郎向來對咱們鄉親們不薄,咱們不能讓三郎被欺負了。”
“對。”
一羣年輕人響應。
“大家別慌,我現在是朝廷命官,誰也不能在這裡放肆亂來。”李逍喊道,可別被大彪他們幾個一激動,煽動一下來個揭竿起義啥的,那就完蛋了。
李逍帶着衆人來到村莊大門前,他身上還穿着綠色的官袍。
往那一站,身後站着一羣老老少少,倒也有幾分氣勢。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李逍看見對方起碼有百騎之多,個個裝備精良,絕不是什麼私人的護衛隨從,這絕對是正規的朝廷軍隊。
在大唐,連太子私藏個百把副鎧甲,那都是謀反之罪。府兵們平時就算自備軍械,但是軍械也都得是朝廷統一打造的制式軍械,府兵出錢向衛府購買,訓練或出征時領取使用,一旦回家務農時,那些護甲、長矛、硬弓這樣的器械是得存放在衛府武庫之中的。
頂多也就是能帶把橫刀回家,誰要是敢把鎧甲、長矛這樣的軍器帶回家,甚至公然帶到街上去,那就是找死。
不過李逍對於大唐的衛府軍其實並不怎麼了解,也看不出他們的旗號認不出他們的番號。
一個絡腮鬍的大漢踢馬上前。
“你就是李逍?”
李逍故意伸手撣了撣自己這件剛穿上身,剛纔還被他嫌棄吐槽許久的深綠官袍,朗聲道,“本官正是李逍,朝廷新任的司農寺玉米監監正,從六品下通直郎,爾等何人?”
那漢子長的魁梧壯碩,比大彪更像是一個殺豬的屠戶。
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後指了指自己身後的人馬。
向李逍一拱手,“某乃左衛折衝都尉於承基。”說完還有些得意的瞧着李逍又加了一句,“正五品下。”
李逍心裡不爽,沒想到隨便跳出來一個糙漢,居然都比自己高好幾級,自己從六品下,這大漢卻是正五品下。
正五品下的折衝都尉,這是最低級的折衝府的主將。大唐折衝府有三個等級,上等一千二,中等一千,下等八百人。折衝府的主將就是折衝校尉,上府是正四品上,中府從四品下,下府正五品下。
“原來是於都尉,失敬失敬,不知帶着部下前來我李家莊何事?”
官大一級壓死人,不過這裡畢竟是李家的私宅,而且李逍又不是武官,兩個系統之人,李逍倒不怕他。
“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平棘縣公的,這爵位還是當年我隨太宗皇帝在遼東血戰之時得的封賞呢。”
聽這人語氣,明顯是來找事的了。
不過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個什麼平棘縣公。
“平棘縣公可有公務?”
“當然有,若無我怎敢帶兵前來?李逍,我是奉政事堂之命,特來你處取玉米種子的,你也莫耽誤我時間,趕緊把玉米種子拿來,我也好趕緊收隊回京覆命。”
取玉米種子,李逍目光打量於承基,大概四十來歲,很威猛的糙漢,官職不低,一個折衝都尉,還是個縣公爵位的勳臣,這樣的人帶着一百左衛騎兵來要玉米種子。
“既然是政事堂的命令,李逍自當遵守,不過總得有個憑據,否則我到時也不好交差。還勞煩於縣公出示政事堂的命令文書。”
於承基臉色不好看,“怎麼的,還不相信某?”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既然大家都是公務,那就得走流程。”於承基一句話,越發的讓李逍覺得這個事情裡面只怕有問題。
若說於承基只是傲慢一點到沒什麼,畢竟這人官大,而且還有縣公的爵位,但這人不肯拿出命令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根本沒有。
玉米的重要性,李逍可是知道的。
除了已經交到李治手裡的一根玉米棒子,李逍現在手裡就剩下六根玉米,這玩意他誰也不會輕易交給的。
“李逍,莫要輕慢本將。”
“拿不出來嗎?”李逍冷哼一聲,“只怕你所說的奉政事堂命令是假,是奉了某人的私命是真吧?”
他直接再詐一句。
果然,這句話一出,於承基臉色變的更厲害,眼皮都抖了幾下。
“休得胡言亂語,某沒功夫跟你在這裡耍嘴皮子,趕緊把玉米種子拿出來,我知道你這裡還有六個玉米,莫跟我玩心機。”
這話讓李逍更確定了這個於承基根本沒的政事堂命令了。
事情變的詭異起來。
能夠讓一個堂堂縣公帶兵前來要玉米種子,這人的能量絕對不低,尤其這裡還是京畿之地,能出動一百騎兵,這可不簡單。
李逍只要往深裡一想,就已經猜出了幾分幕後之人了。
總逃不過政事堂里長孫無忌那幾個元老派宰相,至於來要玉米的原因估計也簡單,明顯就是要以此對付李績和天子啊。
畢竟李績那天跟他說的明白,他也在吃廊餐的時候看出了一點,因爲玉米一事,李績和長孫無忌兩派人馬,可是已經正式拉開了架式的。
“於都尉沒有政事堂的命令,沒有兵部的兵符,就敢擅自帶着這麼多麾下全副武裝來我這裡搶玉米,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平棘縣公、左衛折衝都尉於承基。”
“老子就是於承基。”
“你不是。”
“爺爺就是。”
“你不是。”
李逍一臉輕蔑的對他道。
於承基氣的要死,本以爲是個簡單的差事,對付一個鄉下漢兒,還不簡單,帶着一百騎隨便也能嚇住他,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嘛。
可是,這個鄉下漢兒怎麼如此狗膽?
“你交還是不交?”
“你先證明下你是於承基,然後拿出你的命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