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走狗。”程五對着魏永的背影很不客氣的吐了口口水,聲音還很大,那口唾沫都快吐到魏永的背上了,魏永腳步踉蹌了下,卻沒敢停下也沒敢回頭,反而加速了腳步,迅速的消失了。
李逍衝幾人拱手,“今天多謝幾位兄臺相幫,要不然被這人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放心吧,有哥哥們幫襯,誰敢這樣強取豪奪?”
“我怕只怕這個魏永回去後並不甘心啊,或者說他背後的那人不甘心。”剛纔李逍可是聽的清楚魏永說的高陽二字,高陽啊,肯定是高陽公主。
這可算是初唐最有名的一個公主了,簡直就是公主裡的壞典型,驕狂放縱,放蕩不羈,說的好聽點那是追求自由的先驅,說難聽點那就是個蕩婦了。
這位真正是個不作不死的人,本來嫁的丈夫也還是可以的,不論家世還是什麼都不錯,可就是要作。不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嫁的那位也確實是一樣的極品,大唐綠帽王。
李逍記得這高陽兩夫婦後來好像是捲入了一個什麼謀反案裡,最後被砍了,甚至把房家給牽連了,這也是房玄齡造了孽了,可惜了一代開唐功臣。
不過具體她是什麼時候出的事情,李逍記不太清,反正這就是個地雷,隨時都可能爆。
別說今天魏永開出一九分這種讓人絕不可能答應的條件,就是開出九一的條件,李逍也不會願意上高陽這條破鞋的,不,是這條破船的。
“你不用怕那個蕩婦。”對於高陽,程五直接喊出了蕩婦兩個字,讓李逍不由的有些咋舌。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公主啊,嗯,到了如今是長公主了,皇帝的妹妹啊。
“沒什麼可怕的,一個長公主而已,就算是王爺也得按規矩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薛五郎坐一邊呵呵發笑,劉四公子倒不客氣的揭程五的老底,“我說你也真是的,人家高陽公主不就是因爲覺得你長的夠魁梧粗壯,於是想讓你做個入幕之賓嘛,你說你,不願意就不願意嘛,還把事情弄的這麼難堪。其實啊,高陽還是非常美麗的,你就算上了也不虧嘛。”
程五一下子臉紅,一個高大壯漢此時居然還有幾分害羞靦腆,“休得胡說,那等蕩婦,我怎麼可能瞧的上,更不可能與其苛合。”
劉四公子哈哈大笑,撫着臉嘆道,“可惜我生的既不如李三郎這麼英俊,又不如薛五郎和你程五郎這麼英武,要不然,若高陽找上我,我肯定召之則去的。”
一羣公子哥,把天家的公主當成瞭如青樓裡的姐兒般說,十分尋常,讓李逍總覺得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一樣。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唐朝的公主真的不怎麼受尊敬,更不怎麼受歡迎啊。
都說唐朝的公主放蕩,看來應當是自高陽始了。
“李三郎,都說你家的藥酒好,不過我倒更喜歡你家的燒酒,在程五那喝過一回,過癮帶勁,今天哥哥就是特意來你這喝酒的,你趕緊的拿酒來喝。”劉四很自來熟的道。
這個劉四,雖然說是公子哥,但對李逍的態度還不錯,起碼沒有什麼高人一等的腔調,這樣的人李逍喜歡。
“三郎啊,跟你介紹下,這位劉四,夔國公家的四公子,現在是左衛藍田折衝府的兵曹參軍。你可是在人家的地界啊,以後有事儘管找他,絕對能幫忙。有他罩着你,保你無憂,再有如魏永這樣的無賴,直接找你三哥,叫他帶兵來砍。”程五笑着道。
夔國公,李逍知道,開國名將,凌煙閣功臣劉弘基就是爵封夔國公,這位可是大唐元老,跟隨李淵起兵的太原首義功臣,後來又緊靠李世民,成了凌煙閣功臣。
不過這位幾年前已經去世了,如今的夔國公是劉弘基的兒子劉仁實,也就是劉四的爹。劉仁實是個坑爹的二代,只知道混吃混喝,靠着老子的門蔭在左驍衛任了個郎將,倒也還算不錯了。
劉四呢,是家中四子,還是庶出的,不過倒也是長安公子哥中比較爭氣的,早先在國子監讀了幾年書,後來進內府勳衛當宮廷侍衛,再外放到左衛當了藍田折衝府的一個六品參軍。
他跟程五薛五幾人以前一起國子監讀書,一起勳衛當差,雖然現在沒在羽林軍中任職,但關係一直不錯。
“程哥哥和薛哥哥的兄弟,那自然也是我李三的兄弟,兄弟來了,自然好酒好肉管夠。”李逍喜歡結交朋友,尤其是不計較身份願意真心結交的朋友,當下就取來珍藏的上好二鍋頭,又弄了點滷肉,煎豆。
其它的客人自然有趙先生招待,他們倒也喝的高興。
劉四就是那種交朋友不看身份但看脾氣的人,只要對了脾氣,管你是農夫也好商販也罷,都是願意結交的,若是不對脾氣,就算一樣是勳戚子弟,照樣懶得搭理。
“三郎啊,你這個酒真是不錯,不過這名字就一般了,二鍋頭,這聽的都犯迷糊,怎麼就二鍋了呢,二鍋聽着沒頭鍋好啊。”
“四哥,頭鍋酒確實也有,不過頭鍋酒烈,喝的沒這個爽利。”
程五笑着道,“頭鍋酒你喝過的,就是燒刀子。”
“哦,原來那個就是頭鍋酒啊,那個酒啊,喝起來有勁,只是第二天準得頭痛。還是你這個二鍋頭喝的爽,既爽勁,又不辣嗆,不過名字還是不夠好。你得起個美名,什麼瓊漿玉液仙汁的,一聽就金貴,叫二鍋頭,那不碼頭上販走苦力們喝的嘛。”
李逍一拍大腿,“四哥說的有道理,我也覺得應當取個好名字,好酒得有好名字,還得有個好包裝。只不過一直還沒想好叫什麼名字呢,要不四哥今天給取個?”
“這你找我就找瞎了,我這個武夫一個,書沒少讀,可沒讀進去幾句,給我兒子取名我都取不來,你還是找別人吧。”劉四抿了一口二鍋頭,咂咂回味。
李逍腦子裡的酒名不少,什麼五糧液、茅臺、西鳳酒、洋河大麴、郎酒、勁酒,什麼汾酒、滬州老窖啊,但覺得都不太合適。
薛五郎在一邊道,“你看現在市面上的好酒,不外乎三勒漿、葡萄酒、新豐酒、菊花酒、竹葉青、白羊酒、荔枝酒、屠蘇酒等,那都是富貴之人才能飲的起的。貴的斗酒十千,便宜的也得幾百上千錢。”
李逍的酒坊現在已經全力開工,每天大約可釀得三百斤左右的燒酒,鍋頭、二鍋頭、鍋尾酒,這個量不算少了。但目前基本上全部用於浸泡藥酒,並不對外直接售賣,僅是拿出一些來送給交好的人家,比如程薛等幾家。
想了想,叫燒酒太土,叫白酒倒也過於直白了些。
“不如叫藍溪燒春如何?”
燒春,一個燒字體現出燒酒特色,而春字嘛,又帶點騷氣。加上藍溪二字,正是註明產地,做爲商標。
“藍溪燒春,聽字有點意思,我覺得可以。不管怎麼說,四哥喜歡你的酒,你一定給我準備些,哥哥我也不佔你便宜,該多少酒錢直接說。”
唐朝的酒確實是比較貴的,最好的酒通常都說斗酒十千。
一斗酒十千錢,就是十貫錢了。而唐朝一斗酒是多少呢,一斗十升,不過唐朝有大斗和小鬥之分,大斗相當於現在的六千毫升,而小鬥相當於現在的兩千毫升,量酒的鬥一般是小鬥。
因此唐朝一斗酒其實約爲現代兩公斤左右,也就是四斤上下。
四斤酒就賣一萬錢,一斤兩千五百錢,說起來確實不便宜,但若是與後世的那些頂級名酒相比,其實也不算貴,畢竟後世好多酒動不動什麼幾萬一杯,幾十上百萬一瓶也多的是。
詩仙李白詩中就有斗酒十千,而詩聖杜甫詩裡則喝的是斗酒三百錢,兩人喝的酒也是相差三十多倍。
這麼看來,詩仙比詩聖要瀟灑的多,有錢。
酒錢跟米錢相比起來,卻又巨大。
粟米一斗兩錢鬥,粳米一斗十一文,糯米一斗十五文,而好的酒一斗卻要一萬文,一般的也要三百錢,由此可見酒真是奢侈品,也是暴利行業。
“四哥愛喝,儘管來拿就是,我這裡還能差了四哥的酒喝不成,還談什麼錢啊,談錢傷感情,莫談。”李逍笑道。
劉四端着酒杯盯着李逍看了一會,覺得他說的挺真誠,當下哈哈笑道,“好,那你四哥就不跟你客氣,以後沒酒了就來找你。不過既然是兄弟,也就不這麼客氣,以後你有事情,也儘管來找你四哥,你四哥雖然只是個臭當兵的,但朋友交了挺多,我搞不定的事情,還可以找別人。”
李逍舉杯,“四哥,我先乾爲敬。”
“幹!”
衆人一起舉杯,痛快的喝酒。
“我覺得啊,你這燒春,只要弄個上檔次的玉瓶,再弄個檀木盒子,裡面裹上絲綢,再題兩個詩什麼的,就算開價斗酒十千,也一樣不愁沒人買。”劉四出主意。
弄個好的包裝,炒一炒,弄成高檔名酒,確實好想法。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想的,一盒裡面裝五瓶酒,剛好一斗的量,然後五瓶分別寫上仁義禮智信,再各配上一句先賢名詩,用最好的瓶,最好的盒,加上我們最好的酒,然後一盒賣十千。”李逍想到了一個圈錢的好辦法。
“我看行。”程五也點頭讚道,“能喝的起斗酒千錢的人,也一定不在意斗酒一萬,他們喝的是酒,而不是錢,越貴反而還越能受他們青睞。”
不愧是貴公子,一語道破了這些貴族勳戚們的調調,喝酒只喝最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