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決戰眼看着就要打響,結果卻轉眼間煙消雲散。
朝堂上一片歡樂融融,三位元老體面的致仕,皇帝也恩賞有加。朔日大朝會,馬上就變成了退休老幹部們的歡送會。
李逍一個實封不過五十戶的開國男爵,微笑的看着這一切。
長孫無忌不用死了,韓瑗也不用死了,但他們也比歷史上早了五六年離開朝堂。
現在看起來,這是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歡樂大結局了。
不過這些幹他李三屁事,不過他心裡卻還是對自己說,這有我的一份功勞,我爲大唐保留了幾位老幹部。
長孫無忌、褚遂良、韓瑗、于志寧、薛萬徹、李道宗、執思失力、柴令武、房遺直·······這一個個牛逼的不行的人物,全都是靠我保存下來的啊。
一想到這,他又覺得自己是個幕後的無名英雄了。
希望李治經過這次順利接班,能夠避免激烈內鬥的開端。想李世民之所以偉大,是爲什麼?那是因爲李世民有容人之量,還有用人之明啊。李世民雖也是玄武門兵變上位,雖也殺了兄弟軟禁了父親,還佔了兄弟媳婦。
但除了一百裴寂,李世民趕走了外,其它人李世民可都是用的很好。不管是曾經勸建成殺掉李世民的魏徵,還是以前建成的心腹王珪等人,甚至是老皇帝留下的封德彝、蕭瑀、陳叔達等,李世民哪個不用的好。
正是李世民在兵變後的這種寬容,才能夠迅速團結整個大唐上下的力量,短短不數年時間,就一雪渭橋之恥,大敗突厥。
若是當年玄武門後的李世民,也搞大清洗,那不但會人心慌慌,甚至也會大大削弱大唐的力量,到時李唐又怎麼可能迅速恢復強大起來呢。
而自李治清洗長孫無忌等元老派起,李家就進入了一種怪圈。皇家內部宮廷政變不斷,朝堂上朋黨爭權,政治清洗沒停過。
一輪又一輪的鬥爭,讓大唐越來越衰弱,最近打誰都打不過,直到安史之亂後,徹底殘廢。
我李三是大唐的忠臣啊,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讓大唐保留更多的元氣啊。
可誰知我用心之良苦呢。
朝會結束,李治親自把三位元老送出宮,他在宮門前,攙扶着三位元老依依惜別。
按說好的,長孫無忌他們辭去官職、交出權力,然後回家養老去。
雖然長孫無忌和于志寧分別還授了東都、北都留守,但並不需要去上任,這只是一個遙領的虛銜。
“以後朝中但有軍國要事,朕派中官前往府邸問策。”
李治態度擺的很好。
長孫無忌搖頭,“臣等老了,也辛勞了一生,如今朝中有一衆更年輕能幹的大臣輔佐陛下,老臣等也就放心回家養老,頤養天年。至於軍國大事,自有陛下和中樞的宰相們。”
君臣揮淚告別,依依不捨,那場面別提多感人了。
送走了三位老幹部,李治回到後宮甘露殿,走路都格外有力。
心情興奮的他甚至都有種想仰天長嘯的感覺。
“愛妃不高興嗎?”李治問坐在那裡皺眉的武氏。
“臣妾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國舅他們都已經致仕歸家,還有何可擔心的?”李治覺得沒什麼問題了,如今這樣的結局,是他期盼的。他並不願意真正走到最後一步,除非是被逼無奈。
“愛妃,朕打算等過段時間,就正式在中樞提出冊封你爲宸妃之事。”李治笑着上前擁住武氏的肩膀。
武氏面露笑容,“多謝陛下,只怕此事國舅他們未必會肯。”
“他們都已經致仕了,又哪裡管的到這事?”
按李治的想法,過段時間,先立武氏爲宸妃,然後再找個理由廢掉王皇后。再然後廢掉太子李忠,到時武氏爲後,李弘便成了嫡長,立其爲太子便水到渠成。
“陛下,長孫無忌等留在長安,臣妾始終都有點不安心的感覺,不如,就讓他們回鄉養老,如當年太宗對裴寂例。”
裴寂當年是高祖的宰相,也是高祖最信任的臣子,李世民繼位後,自然不願裴再留在朝中,於是後來尋個由頭以他跟妖言惑衆的妖僧有關聯而降罪,免去他官職,削一半食邑,讓他返回原籍。
長孫無忌老家洛陽,于志寧老高雍州高陵,韓瑗老家是河南南陽。把這幾個老幹部放回老家養老,總能讓人心安些。
李治想了想,“這事以後再說吧,這個時候讓他們回原籍,不太好看。”
武氏見李治如此說,也就嘆聲氣不再提了,她心裡總覺得長孫無忌他們沒這麼簡單的就妥協認輸了。
長安大街。
李逍騎着馬迎面跟長孫無忌碰上。
“好巧。”李逍笑着打招呼。“長孫相國安好。”
“不是巧,是我知道你會經過這裡,特意在這裡等你的。三郎啊,如今老夫已經不再是宰相了,你喊我一聲世伯也行。”
微胖的長孫無忌似乎心情很好,一張胖臉笑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他身上已經換下了那紫袍金魚,而套上了一件很簡單的麻布薄衫。
李逍倒有些意料不到。
“不知太師找李逍何事,如有差遣,派人來吩咐一句就行。”
長孫無忌笑着道,“有些決定很難下,但放下之後又一身輕鬆,三郎,多謝你那日一番言語,讓我徹底下定決心。”
說着他招手,一名隨從捧來一個小盒。
“這裡是勝業坊的一座宅子,不算很大,算是老夫感謝你的一點心意,你也不要推辭,收下吧。”
李逍知道勝業坊,那是長安城東北位置,長安城東貴西富,城南則都是普通百姓居所。
這城東北的勝業坊和入苑坊更是王府雲集,達官貴人全都聚集在這幾個坊區裡,那裡的房子那真是寸金寸土。
特別是那裡的房子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還得有身份才行。這個身份,自然得是貴族豪門世家大族。
說起來,李逍現在是開國男,還是實封五十戶的,當然也已經步入了關隴貴族們的行列。
“老夫知你在長安還沒有置業,你如今在玉米監爲官,又要參加朔望朝參,京中沒有個宅子便始終不方便。這宅子反正也不值個什麼,你就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