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葉縱掠如飛,如此美人兒,在人羣中飛掠急奔,難免令人側目,她也不管不顧。跑到一半,楊千葉忽地頓住了腳步。
她畢竟從小接受訓練,剛纔方寸大亂,這時頭腦忽地清醒過來,偌大一個西市,就憑她和一個小夥計,怎麼可能看顧得過來?就算她及時搶到另一個出口,人家也有得是辦法把人運出去,甚而從牆上遞出去。
此時橫裡一走,越過一條巷子就是她的“乾隆堂”了,莫如回去叫人,比她一個人盲人瞎馬地尋找要妥當許多。
楊千葉這樣一想,立即向“乾隆堂”奔去。
“乾隆堂”早已開張了,馮二止做掌櫃,帶着一班小夥計。墨白焰在二樓做大賬房。聶歡和戚小憐光顧“乾隆堂”的廣告效應已經顯現出來,許多名流仕民來西市購買珠寶,都會來“乾隆堂。”
“乾隆堂”的珠寶其實都是來自隋宮寶庫,專門從中挑了沒有宮廷標誌的寶物出售。雖然沒有宮廷標誌,但大內收藏的珠寶,俱都是用料、做工頂尖兒的寶物,來過的人出去一說,口碑建立起來,一些平時專往東市採購珠寶的人家也會往這裡來。
不過,此時已經天近黃昏,閉市在即。再加上珠寶店畢竟是高檔商品店鋪,人再多也不可能熙熙攘攘,人流稠密,所以此時店中只有一個大商賈正在那兒挑選着佩玉。
楊千葉出現在門口,氣息微促。
馮二止正陪着客人,一見楊千葉到了,連忙迎上去道:“姑娘,你回來啦。”
楊千葉大聲道:“有一個人扮成頭陀模樣,拍花子迷了龍姑娘,如今不知所蹤,爾等速速往各處搜尋,守住各處出口,時近黃昏,宵禁在即,只要守住了出入門戶,歹人一時就無法將人運出,快去!”
馮二止等人一聽倏然變色,馬上集中人手。二樓的夥計和墨白焰也趕了來,聽楊千葉簡單說明情況後,一窩蜂兒地就衝了出去。楊千葉想了一想,調頭就往對門兒趕去。
對面龍作作的店鋪還未開張,但許多夥計、掌櫃正在做開業準備。楊千葉上門一說情況,“無情郎”和“負心漢”一對小丫頭登時嚇哭了,衆掌櫃和夥計忙不迭也上街去尋找,兩個小丫頭則直奔西市署,找姑爺去了。
楊千葉安排好了這一切,眯起眼睛想了一想,拔足向剛剛碰到楊千葉的地方趕去。一般來說,拍花子只會選擇小孩子,因爲迷魂藥物藥效難以持久,用不了多久就會清醒,選擇成年人下手,等目標醒來會很難控制。
所以,那人既然對龍作作下手,顯然是有所針對而來,就是針對龍作作來的,這樣的話,對方必有後手,不會也不可能一直引着龍作作走出西市,因爲只怕未出西市,龍作作已然醒了。
想到這裡,楊千葉就想趕去與龍作作相逢地點,重走一遍追索的過程,或會有所發現。
一時間,“乾隆堂”和對面尚未開張的“雪瓏堂”走得一乾二淨。那個大商賈拿着枚翠玉佩墜,站在櫃檯前目瞪口呆。
眼見店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那商賈試探着喚了一聲:“店家?”
房中寂寂,半晌無聲,他又試探着喚了一聲:“小二!”
店裡還是沒人回答,那商賈摸挲着玉佩,這玉成色極好,價值千金,此刻就握在他的手上,若轉身就走……
“有人嘛?有人嗎?”
商賈握着玉佩,一邊揚聲喚着,一邊沿着櫃檯左右走動了幾步,眼見無人回答,心中一喜,將玉佩往袖中一掩,掉頭就走,到了門口將要邁步時,腳提在空中,卻未敢踏入門檻。
他也算是有身份的人,雖然有貪利之心,可這一旦被人抓到,名聲受損,沒臉見人吶。
手指在袖中摸挲着質感潤膩的玉佩,他猶豫着又走回去,走了幾步,咬一咬牙,又往外走,到了門口思及傳言,據說俠少聶歡、市長李魚都和這家店主有來往,心中生怯,再走回來。
一時間,偌大一個“乾隆堂”空空寂寂,只有這商賈一人,來來回回,逡巡往返,面孔扭曲,心中掙扎,這一番天人交戰,也不知等到西市閉市鼓響,是否能有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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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聽龐婆婆和劉雲濤講明情況,馬上意識到這是針對他的一個陰謀,他立即命人去叫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趕回來。既然知道對方的目標是他,李魚當然會加強自己的戒備,李氏兄弟雖然個性有點逗逼,一身武功藝業卻是不摻假。
李氏兄弟正在調查康班主被打情由,得到消息馬上趕回了西市署。一見李魚,李伯皓便道:“喚我二人回來有什麼要緊事?我二人剛剛查的明白,毆打康班主的是幾個過路的潑皮,無端出手,有些蹊蹺,其來路我二人正在……”
李魚打斷他們的話道:“伯皓、仲軒,那不是一夥過路的潑皮,所有的事,都是衝着我來的。”
李仲軒一聽大樂:“衝你來的?哈哈哈,那就不算蹊蹺了,你這人,天生就有拉仇恨的本事。不管走到哪兒,總會莫名其妙地惹來別人的嫉恨!”
李魚瞪了他一眼,道:“胡說八道!我一向與人爲善,哪有無故招惹仇家的道理。”
李伯皓道:“那麼,對頭是誰,可清楚了麼?”
李魚微微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
李仲軒得意地瞟了李伯皓一眼,二人捧腹大笑:“果然莫名其妙!”
李魚又好氣又好笑:“你們這對夯貨,我找你們不是來搞笑的,我在想,得儘快想辦法揪出幕後黑手,否則,就算抓一堆小潑皮,我們的亂子依舊止不了,到時候,我可唯你二人是問。”
李伯皓不服氣地道:“你惹的麻煩,爲何要我們負責?”
李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正色道:“你們是龍是虎,就要靠這件事來證明了!如果你們連這種小麻煩都解決不了,還是乖乖回去考狀元吧,否則,不僅你們的族人會失望,我也會很失望的!”
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一聽,登時挺起了胸膛,李伯皓道:“不去!打死我都不去考狀元!讀書太叫人頭疼了!”
李仲軒道:“弟附議!”
李魚一怔:“這是重點麼?我是說……”
這時,一夥淨街司的人衝了進來,七嘴八舌地道:“李市長,你娘子叫拍花子的給拐走了,快去救人!”
李伯皓奇道:“哪個娘子被拐走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仲軒道:“是深深、靜靜、吉祥、作作還是哪個吳娃越女,秦姬楚嬌啊?”
那報訊的淨街司工人一呆,訥訥地道:“我們是聽‘乾隆堂’的楊姑娘說的,我們也不清楚。”
李魚喝道:“你們閉嘴!”
李魚喝止了李氏兄弟,上前一步,問道:“楊姑娘是怎麼說的?”
幾個淨街司工人把楊千葉的話重複了一遍,李魚緊張地道:“作作,一定的是作作被人擄走了!”
李伯皓福至心靈地道:“一定又是那個幕後黑手!”
李仲軒補充道:“他的目標,其實是李魚!”
李魚沒理會他們這句廢話,他從壁上一把摘下佩刀,就向門外衝去,眉眼含煞,已然動了真怒。他的家人,就是他的逆鱗,誰觸他的逆鱗,結果唯有一個:你死我活!
西市署外,因近閉市時間,街上行人已經不多,那些潛伏的殺手暗暗焦灼起來,如果李魚再不出來,今天的行動只怕就要被迫放棄了。這時候,西市署洞開的大門之內,李魚提着一口刀,霍然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