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感到歲月對我來說,是到了行將就木的時候了。趁着我還能動手的時候,我把以上我所知道的實際情況寫下來。江崎春誠,你也是個成年人了,對於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小心翼翼地爲我們家佈下陷阱,你要有高度的警惕性。
我能夠感覺出來,這個陷阱總有一天,會讓你踩下去的。至於這個陷阱是怎樣的一個陷阱,我確實想不出他們的步驟。但你要記住,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圍繞我戰時的研究做文章。今後只要他們威脅利誘你參與到“聖戰鬥士”的任何活動中,你都要警惕,並想盡一切辦法脫離他們。
我不怕實話對你說,其實那個所謂的研究,是有很大的缺陷的。它首先不是從基因的改變入手,而是硬生生半途讓人進行改變,完全違背了人類的生長法則,因而產生了許多的副作用,令到被逼作爲實驗的人,產生肌體反抗,大多數還沒來得及變形,就夭折掉。
所以,歸根到底,這是一個不能說是成功的研究,也是一個很不人道的研究。那時候,我和大島由利既因爲年輕,又想保住我們這個研究課題,就對防疫給水部隊總部謊稱研究取得重大進展,已經有研究樣本達到了超越人類本身的能力。
諸如在體能上,在攀爬能力上,在搏鬥能力上更是出類拔萃,在野外生存能力上完全能夠放養存活。這些既帶有欺騙性,又確實有些事實存在的報告,送到防疫給水部隊總部的時候,上頭顯然大喜過望,建議我們把“人類變異”研究,改爲“聖戰鬥士”研究。
因爲,這樣一改,我們的研究就更符合戰爭的需要,也就能爭取到更多的研究經費。同時,由於研究的是人的改良狀態,而不是扭曲性的人體變異,就更能在政治上、人道上說得過去,使這個研究合法化。
其實,每天,當我們硬把被實驗的人進行注射後,被實驗者大都出現了不適應的反應,許多還因此而喪命。爲了不讓別人知道我們弄死了許多人,我們不得不在研究所旁邊建起一個焚化爐,把因實驗而死去的人焚燒,以掩蓋我們的真相。
這些,都是我要對你說的心裡話。我怕你不知就裡,充當了他們的幫手,幹下一些有害於中日兩國人民的事。上文,我已經對你說過,戰爭其實對人民沒有一點好處,你別忘記了,你媽媽爲了我們家裡能夠存活,而不得不對佔領我國的美國大兵出賣肉體。
這樣一個奇恥大辱,是因爲什麼帶給我們的呢?是戰爭,是戰爭才讓你媽媽受此屈辱的!所以,不要妄想通過什麼聖戰,而把屈辱強加在別國人民頭上!到頭來,別人的反抗,甚至是別人對你的佔領,會把雙倍的苦難加在你的頭上的。
對了,說了這麼多,還有一件事讓我放心不下的,那就是你逐漸長大的女兒江崎千雪。我曾經不止一次地看到過宇野在對她灌輸一些有害的思想。有好幾次在我進入我的研究室裝作研究的時候,宇野就會裝作講述前人的故事,把我的所謂“聖戰鬥士”研究講給她聽。
我知道宇野是不懷好意,可就是不知道他灌輸“聖戰鬥士”給江崎千雪,目的是爲了什麼?所以,有朝一日,當你回到我們在天賣島這個家時,並找到這本日記本,你可得要把它交給江崎千雪,讓她知道真相。
以前,我一直在擔憂宇野背後那些人會利用你,誘導你走進他們挖掘好的陷阱去。現在,這個擔憂卻轉移到江崎千雪身上了。因爲,你在學業上的碌碌無爲,反而使得你沒有什麼利用價值。而江崎千雪在化學方面的天賦,我真怕他們利用她來繼承我的所謂研究!
不怕實話告訴你,江崎春誠,我在天賣島家裡的研究室,其實什麼也沒有。也許是他們的疏忽,也許是他們找不到一個有宇野這麼忠心耿耿的人選,所以纔不得不派宇野潛入我們家來。而萬幸的是,宇野的化學知識極其有限。
我在研究室裡擺上許多五顏六色的瓶子,看着就象模象樣,可實際上都是些很簡單很普通的東西來的,內行人看多兩眼,就會知道這些東西拼湊在一起,也產生不了什麼反應。可因爲看着顏色豐富多彩,宇野每次有機會偷瞄研究室的時候,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我知道,這是一個好胡弄的對象。
不過,看來時間有些不等人啊!近來,宇野常常跑到村長辦公室去,不知在幹什麼?後來,我聽一個漁民說,宇野常常借村長的電話往外打呢!我知道宇野沉不住氣了,又或者說宇野背後那些人沉不住氣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歸縮在研究室裡,卻什麼東西也拿不出來,宇野每每用恭喜我的說話來套我的研究進度,結果都是得到我的恭喜個屁,反應不對頭來搪塞敷衍他,他以及他背後的人忍耐力始終是有限的,我估摸着,他們遲早會對我不客氣的,我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把這條老命給他們罷了。
只是,我多麼希望這件事不要牽扯到你和千雪的身上。你們是無辜的,不應該再承擔這些無謂的犧牲,更不應該摻和進這個遊戲來。
……
江崎茂樹的日記本上就寫到這裡,但是,從內容上來說,已經足夠把整個事件的真相告訴在南方醫科大舊校區地下洞裡的所有人知道了。江崎春誠聲情並茂的朗讀,以及日本駐廣州大使館翻譯的準確口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了事情的來弄去脈。
江崎春誠讀完他父親的告知後,已經是淚流滿面,他動情地對躲在地下洞辦公室裡的江崎千雪道:“江崎千雪,你聽到了嗎?你爺爺所說的一切,你已經聽清楚了吧?別再執迷不悟了,你是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的,出來吧!向中國公安說清楚整個事件,爭取早日出來,回日本去與你父女團員呵……”
江崎春誠的說話還沒有說完,地下洞辦公室裡的江崎千雪卻斬釘截鐵地說:“不!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