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良齊也是想多了,小雨有這麼個徒弟也挺爲難的。她雖然也讀書,但夏秀才畢竟不會把她當兒子教。好不容易想出這麼一個: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主意,還被徐良齊給看出來了。
小雨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捉鬼,也無心理會徐良齊的失態。笑咪咪地拉着小廝又問:“這附近可有賣酒的,哥哥們夜裡守着,弄點酒喝也好暖和些。要烈酒,那等水一樣的就算了。”福遠一笑:“這你可問對人了,我們這兒天寒,人人都愛喝口烈酒,最烈的要數藏珍樓裡的酒。喝下去喉嚨像被火燒了一樣,從裡到外都暖洋洋的。”
小雨點頭:“小哥兒,那你晚上也過來瞧熱鬧吧。瞧着不好你就先跑了,保管沒事兒。”
福遠年紀也不大,心裡也想湊趣,就紅着臉赧然笑道:“你們若不嫌棄,那我就過來瞧瞧,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
小雨便道:“這可太好了,待會兒,你去藏珍樓替我瞧着點,看看誰家買了大壇烈酒?最好能跟着去他們家認認門。”
福遠瞪大眼睛看着小雨,好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五哥已經朝他拱手告辭了:“今兒多虧小哥了,在下回去換身衣衫便去拜見你家世子。”於是衆人紛紛上前道別,連楊寶臣都跟着他們往前走了幾個街口,這才悄悄轉回去。
小雨和五哥匆匆忙忙趕回家,五哥換了件青色細布的直綴,小雨記得周箴那日穿了件青綢長衫,包袱裡翻了翻居然也帶了,便興高采烈地換了。
兄妹倆打扮整齊了,這才騎了馬往周世子府邸側門走去。
周箴和世子這會兒正聽那小廝答話:“本來夏家是不打算買的,說是園子什麼的這麼大,太費人手。徐家和孫家都是慣常見的,想來沒有管過事兒,還不曉得這園子是個無底洞。”
“這會兒,夏五爺都安排好了,先去茶館和酒樓放出風來,宅子那兒也派人守着了。若是有人搗鬼,到了下午也該準備了。”
世子和周箴點了點頭:“這也算中規中矩了。”
福遠抿着嘴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儘量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想着,世子爺跟您只怕也想知道詳情,就尋思着晚上是不是跟着一起過去。”
周箴眉頭一挑笑道:“你小子是想過去看熱鬧吧。”
福遠臉一紅:“三爺,我這真是爲了差事。我看他們這一羣人就那個夏家的小爺機靈,一肚子鬼主意。”
周箴哈哈大笑:“你也知道那都是些鬼主意。”見福遠還釘在那裡寒蟬若噤的樣子,心下一動:“你還答應了人傢什麼事情了。”
福遠這才小心翼翼地說:“他們兄妹一會兒要過來見您,人手不夠,讓我去酒樓盯着看誰去買烈酒。”
周世子身體頗有些肥胖,動作不甚靈活這會兒正微微探身去拿桌上的茶盞,聽了這話就皺了皺眉,只是他聲音溫和並不帶一絲喜怒:“是誰讓你去的?”
福遠忙打起精神答道:“回大爺的話,是那個夏家的小爺,別的人都對我挺規矩客氣的。就是他,想來也是年紀小,聽說他們夏家好些個兒子,這個是幺兒,名字也不是按排行來的。”
周世子點了點頭:“那你這幾日就陪着他們四處看看。”
等福遠退了出去,周世子才慢慢捏了茶盞呷了口茶水,問道:“小龍,”
周箴氣呼呼地說道:“大哥…”
周世子舒服地嘆了口氣:“你瞧,腦子裡一想事兒,就忘了,老是叫你的小名。”看着小弟氣得跳腳的樣子,還真是不錯。“你說,夏家是知道父王的心思,還是不知道呢?”
周箴眯着眼帶着幾分邪氣地笑了笑:“管他知道不知道,也就這三五天的事情了。可惜楊寶臣沒能跟着過去,不然今晚就能見分曉。他們派出去那個叫大勇子的還挺機靈的,本來想着出了城就給劫下來的。沒想到出了城,就進了林子裡面,後來就沒了影了。也是我大意了,想着他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消息。”
兄弟倆正說着話,門上就有人通稟說是五哥來了。兄弟倆相視一笑,周箴吩咐道:“讓他進來說話吧。”
不一會就人將五哥帶了進了,周箴和世子都向他身後看去,瞧了半天也沒有旁人,周世子又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五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想別是匆忙間衣服穿錯了,帶了不該帶的?於是也跟着往自己身後瞧。
周箴這才說道:“不是令弟也跟着一起來的嗎?”
五哥忙給二人行了禮這才說道:“福遠說世子想叮囑我幾句縣裡的事情,我讓小雨在門房候着呢。她人小不大懂事。”
不大懂事的小雨此時正在門房喝着茶水:“阿叔呀,你這茶水可真好喝。喝着淡淡的,回味卻無窮。我,”小雨赧然一笑,歪着頭接着說道“我們家是莊戶人家,不大喝茶水的。”
門房的阿叔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孩子了,能在世子門前走動的,那個會這樣笑的,雖說不敢吆來喝去的,各個也都是神氣十足的。都不如夏家這兄弟倆,從心底裡透着和氣,只是不知道發達了以後又會怎麼樣。這樣想着,說出的話也和氣了幾分:“這是南邊來的茶葉,好不好的,其實我也喝不出來。”
小雨也不大懂茶,聽了這話就覺得倆人距離近了好多,眯着眼笑起來:“我前兒個見着周公子了,真是天神一樣的人物,也不知道咱們府上有幾位公子啊?”
那門房這會兒正閒着無事,也曉得她是想打聽,便撿那能說的說了:“咱們這裡就住了兩位公子,頭一個那不用說了,就是現在監國的世子。還有一個應該就是你見過的,是咱們世子的胞弟也是咱們王妃的幺兒。”
小雨又問道:“也不知道世子有沒有小公子?你看我們下次來要不要給小公子預備些筆墨做禮物。”
門房就笑了:“咱們小公子有十三歲了,別看年紀小,那可是身經百戰的。這會兒正隨了王爺在南邊打仗呢。”
小雨果然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翹着嘴角悻悻地說道:“我也十二了。”
門房就得意地笑起來。
小雨又湊過去低聲問道:“我瞧着周公子風度翩翩,不知道世子是不是也龍章鳳彩。”
那門房扯了扯嘴角,半晌才說:“龍生九子,九子個不同嘛。”
小雨聽了不免有些失望,口中卻道:“這是自然,我們哥幾個也是各有千秋。”
倆人正說着,小廝就過來叫小雨也進去。小雨嚇了一跳,暗想:“莫不是又讓我到鄉下幫五哥幹活?”見那小廝繃着臉似乎不大好說話的樣子,小雨想了想也就息了搭訕的心思。
一路跟着小廝往裡面走,小雨也不能免俗地比較起來:“雖說沒看見正面什麼樣,比起劉家那個宅子。周世子這個花草樹木雖說不熱鬧,看起來卻是更舒服自在些。許多花木遙相呼應,看着別有蘊味。
過了垂花門,往右又穿過了一個院子就到了周世子的書房,小廝進去通稟,過了一會纔出來打起簾子。小雨忙疾走了幾步進了書房。
五哥起身來迎,周箴也站起來給他大哥介紹:“這位是夏小雨,是夏先生的弟弟。”
小雨連忙擺手:“不是的。”頓了一下轉頭朝世子一揖,趁機偷偷打量了一下,因事先知道了,臉上倒沒有變顏變色的。只在心中暗想:怎麼一樣的父母生養的,大哥相貌就差了很多。其實周世子也未必不如周箴,只是他胖的失去了輪廓,只剩下一張圓滾滾的臉,就是好看也看不出來了。小雨接着解釋道:“在下鳳翔九音堂的夏小雨,這位是在下的五哥哥。在下的名頭比哥哥的略大一些,故而鳳翔的人一貫都只說他是夏小雨的哥哥。”
五哥有些發呆,心說什麼時候咱們家還有堂號了。這個其實小雨剛剛聽門房說的,據說南邊那些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堂號,出去的時候都是打着堂號的,便也在路上琢磨了一個。
周箴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扭頭瞧了他哥哥一眼,無聲地說:“瞧見了吧,我跟你說過了,他可有意思了。”又轉過頭看着小雨商量道:“你這麼厲害,我也給你一個縣,你也管管吧。”說着揮手做了請的姿勢,自己也落了座。
小雨不免又一失神,心想這人老是這麼丰采奕奕的,害得我時時走神,待會說事情的時候豈不是要吃虧,又見他舊事重提,果然是想誑她到縣裡去幫忙。心裡就有些着急,急忙起身擺手道:“在下飛鷹走馬比較厲害,管縣城就不行了。”
周箴聽了又大笑起來,小雨呆呆地瞧着他,心說:“我說的不對嗎?難道要說吃喝玩樂?那會不會太直白了。”
周世子就溫聲問道:“聽說你們打算祭鬼?”
小雨剛剛坐下去,忍不住又站起來,心說這哥倆怎麼說話的方式都這麼嚇人呢?忙將一雙手搖得撥浪鼓一般:“這鬼哪能祭呢?那是淫祭,我是祭一祭保家仙。保家仙,您曉得吧,就是跟竈神在一起的。”
周世子再淡定,這會兒也不免一閃神,差一點就嗆到茶水,小雨見了就忸怩地說道:“我家的保家仙比較厲害。”
周箴關切地瞧了瞧他大哥接着問道:“這麼說你們定下來買了?”
小雨瞧了瞧五哥,尷尬地笑了笑心想:“也不知道五哥是怎麼回答的。”
作者的話:“好吧,親們儘管看書,我不呼籲的時候還有322個收藏。昨天我呼籲了一下,收藏變318個了。這個…那個…大家請無視我的話,隨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