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國度》完全抄襲該畫集,如不相信,您看了就知道……”的時候,小司也是什麼都沒說他把那本拿起,又放下,然後低着頭走出了書店。
而身邊是洶涌的人羣,還有那些透過人與人的罅隙傳進耳膜的話:
啊?怎麼可能?小司的畫集是抄襲這個爛書的啊?
你有病啊,我看爛的是傅小司這個人吧,你別執迷不悟了……
可是,我不相信小司是這樣的人啊。
好……我買。
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情。這些都不會讓小司難過。很多時候反倒是傅小司安慰着立夏。他總是很溫柔地對立夏說,這些事情不值得去生氣的。立夏擡起頭看着傅小司大霧瀰漫的眼睛,以前這雙一直被自己取笑爲白內障的眼睛現在卻格外的溫柔,每次看到小司的眼睛的時候,立夏都會大哭。而傅小司,總是伸開手臂安靜地抱着立夏。
小司,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在你的懷抱裡,我都會覺得世界在一瞬間格外安靜,安靜得像是可以聽到遙遠的淺川那些乾淨的大雪落下的聲音,北京的雪很髒,我一點都不喜歡。
小司,你曾經說過,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回淺川一中去看看那些離別很久的高大的香樟,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2003年立夏
能夠讓傅小司傷心的,應該就只有那些曾經一直支持着他可是現在卻在諷刺着他的人吧。立夏每次想到這些,都感覺傷心的情緒像是潮水一樣漫上來,甚至很多時候都想要去給那些膚淺的人一耳光,告訴他們,你們這樣的人不配喜歡他。
立夏很多時候都會想起在剛剛過去的秋天裡舉行《嶼》第三本畫集的武漢新書會。那個會自己花了多少心血,小司花了多少的心血,專門爲會趕畫新的宣傳畫,甚至還專門叫七七從無數的通告裡擠出了難得的時間來去武漢唱歌做特別來賓,甚至遇見都去,而且有現場樂隊爲遇見伴奏,唱出了震撼全場的歌聲。立夏還專門提前了兩天去武漢,監視着所有工序的完成,立夏私下還叫那邊的策劃單位專門製作了一張很大很大的白色畫布,擺放在新書會的現場,提供給所有的讀者簽名留下給小司的話,立夏一直希望小司在看到那些讀者的支持的時候,能夠更加快樂也更堅強地去同對以後漫長的時光。
從武漢把那張沉重得幾乎挪不動的畫布搬了回來,甚至在飛機上還爲了這塊特別大的畫布和空姐起了點小爭執。
回到工作室遇見和立夏已經累得要死了,遇見躺在沙發上大口喘着氣,對立夏說,好啊立夏你,你記得怎麼報答我吧,把我當苦力喚,能耐啊你……
沒有說完的話,斷在空氣裡,因爲整個工作室像是被突然浸到深深的海底去一樣,沒有一點聲音,剛剛還在抱怨說手都要搬斷了和一直在道謝的傅小司都沒有了聲音,所有的人都像是安靜地退到了遙遠的地方。遇見擡起頭看到立夏和傅小司一動不動的背影,甚至看到立夏的肩膀微微地抽動着,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看攤開在地上的畫布。
那些“小司我們永遠支持你”的話語中間,是無數的鮮紅的大字:
傅小司你這個狗屎只會抄襲。
抄襲的人滾回家去不要來污染武漢。
以前喜歡你,現在你完全商來化了,你不再是我心目中單純的傅小司了。我討厭你。
哈哈哈哈大傻B。
畫不出來了就找歌手來撐場面,下流!程七七不要跟這樣的垃圾在一起啊!
……
那些鮮紅的字像是心裡流出來的血,傅小司呆呆地看着,也忘記了難過,忘記了說話。而旁邊,是捂着嘴、低着頭泣不成聲的立夏。
拳頭握緊,指關節發出咔嚓的聲響,一張慘白的臉,和遇見哽咽的聲音一字一句罵出來的“我X他媽啊”。
遇見把畫布拖出去,因爲太沉重,只能在地上拖。那些憤怒都化成手上的力量,還有眼底漸漸上涌的淚水。像是發瘋了一樣,在公園無數員工的眼裡,遇見把那張畫布拖過一整條長長的走廊,拖到倉庫邊的那個垃圾房裡,重重地踢進去。
立夏在走廊盡頭傳來的遇見格外響亮的那句“最好使壞的人不得好死啊”長的帶着哭腔的罵聲裡,咬破了嘴脣。苦澀的血流進嘴裡。
是最苦最苦的苦味。
窗外是天光逃竄的深秋。寒冷已經不遠了吧。
寒冷的冬天又到了。
陸之昂又戴上了種種千奇百怪的帽子。二十三歲的人了還一副小孩子的樣子,不過看上去倒是很時尚就是了。只是因爲公司的要求嚴格,只能私下裡戴給小司和立夏他們看看。不敢戴到公司去。傅小司每次都說如果公司老闆看到他私下的打扮肯定決定籤他下來做藝人的。陸之昂一副“我纔不要”的表情,像極了高中的時候被他們取笑時的樣子。
最近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因爲上次的《嶼》第三本的會上,遇見的歌聲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立通傳媒的官方網站上也不斷地有人留言打聽那個唱歌的女孩子叫什麼名字。所以,最後公司決定把遇見簽到旗下,經紀人就是F。遇見跟以前經紀公司的合約問題也順便解決了。
簽約的那一天,立夏又哭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一直都在哭,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這只是一個開始。所簽約的合約也只是一個暫時的合約。公司計劃要遇見去參加北京一家電視臺舉行的一個《光芒舞臺》的比賽,並且在評委裡面打點好了一切。只要遇見能夠拿下第一名,公司就會大力地宣傳,並且舉行盛大的正式簽約儀式。
前面的比賽都很順利了,下週就是比賽了。
好大的雪呀。從傍晚的時候開始下,一直下到現在。
段橋趴在收銀臺的桌子上,看着外面的鵝毛大雪發呆。雖然已經不會再像能前一樣因爲下雪而大呼小叫了,可是每次都還是會看着飄落的雪花出神。
遇見自從簽約立通傳媒之後,便利店的工作就辭了。現在是另一個大學生和自己換班。
段橋以前總是希望學校快點放學,然後把車騎得飛快,衝到便利店,儘量爭取和遇見更多的相處的時間。而現在,似乎已經沒什麼必要了。空曠的便利店裡只有兩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什麼話說。
段橋開始花大量的時間去整理貨架,搞得那個新來的男孩子怯生生地問,學長,在便利店工作需要這麼經常整理麼?要麼換我來吧……
段橋哭笑不得,又不能解釋自己是因爲沒有女朋友在身邊只能靠整理着亂七八糟的貨物來打發時間,不然整日放空走神的日子真夠難熬的。
今天也是一樣,剛剛整理完貨架,現在沒事情做,只好對着窗外發呆。背後的男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下來沒有問話,只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學長還真是沉默的人啊”。
門上風鈴清脆的聲音,兩個男生同時擡起頭——
歡迎光臨!
我要一罐牛奶,熱的。
男生正要去電熱櫃裡拿牛奶,結果段橋敲了下頭拉了回去“小鬼,搶什麼,我來呀。”
段橋取出牛奶,遞過去。
“謝謝,”溫柔的笑容浮現在遇見微微凍得發紅的臉上,“不要欺負人家新人啊。”
“喂,小弟弟,我借這個大哥哥一會兒哦,”眯起眼睛的笑容,像冬天裡難得的太陽一樣溫暖,“可以嗎?”
“啊……”男生摸了摸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沒問題沒問題,這裡有我呢。”
“謝啦!小兄弟,”段橋轉過身去敲了敲男生的頭,從牆上拿下大衣,“我馬上回來。”
直到兩個人打開門走了出去,背影消失在街道的轉角,男生依然盯着玻璃門發呆,“真是漂亮的人呢,段橋學長也一表人才,兩個人……應該在談戀愛吧?”
已經慢慢逼近年尾了。街道上開始多了很多紅色的燈籠。北京比起上海深圳這樣現代化城市來說,還是顯得很古老。在這種古老裡,又微微地透出溫暖的味道來。
也許是心情比較好吧。看什麼都會看出美好的一面。
就像現在一樣,僅僅是安靜地和段橋背靠背頭靠頭地坐在街邊的長椅上,也覺得世界顯得無比的幸福和安詳。遇見看匆忙趕路的行人看着自己的下雪天不在家待着跑到路邊挨凍。坐了一會兒帽子上衣服就落滿了雪,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坐在路邊的雪人。
“我明天正式比賽啦。”
“嗯,我知道啊,”段橋把遇見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衣服裡,“我會請假來看的,你不要因爲有個帥哥坐在臺下就緊張得發抖哦。”
“哈,你不要只顧着看臺上的美女看得流口水哦。”男生的手天生就比女大,和立夏的手比自己的手算大的了,卻還是可以完全被段橋握在手心裡。
“你幫我籤個名咯,”大男生撒嬌的語氣,“等你成了大明星我還可以拿去賣呀。”
“你去死啊!”
“嘿嘿。可是我又在想,”突然溫柔下來的口氣,在夜色裡變得柔軟無比,從大腦的後面傳過來,“遇見如果真的成了大明星了,不知道還會不會記得我呢……那個時候,應該有很多喜歡遇見的男孩子吧……”
“段橋……”
“嗯?”
“我們結婚吧。”
在我最平凡也最潦倒的時候,是你用自己單薄的生命來照亮我的黑夜,並且爲了我,而變得越來越優秀。段橋,你曾經說過要爲了我考到最好的學位找到最好的工作,你再不要我爲生活在很冷的天氣裡送報紙。那個時候我看到我眼睛裡含着眼淚,沒好意思講出來,因爲你們男孩子都要面子,不喜歡在女生面前哭。可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定了,無論我將來是多麼的平凡還是格外的光芒萬丈,也無論你是多麼的潦倒,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以前的自己,爲了唱歌而放棄了曾經青澀的愛情,可是現在,我已經學會了把握幸福。如果足以失去你爲代價的話,我寧願不再唱歌。因爲就算有一百萬人聽着我的歌聲落淚,也抵不過你溫暖的擁抱和親吻,而我的歌聲,也不具備任何的意義。年少的我不懂這些,是曾經的青田教會了我。我的朋友傅小司有一個理論,他說那曾經出現在你生命中後來又消失的人,他們都是天使,帶給你幸福,或者教會你懂得更多的道理。所我我覺得,青田就像天使,那個天使教我的事,就是不要再任性地弄丟了幸福。
——2003年遇見
流光劇院已經坐滿了人。
《光芒舞臺》的決賽在今天晚上。舞臺上匆忙地奔走着工作人員,忙着測試燈光、音響等等等等。
遇見在後臺化妝間。化妝師是個年輕的男生,一邊給遇見上粉底,一邊誇獎遇見的皮膚好。正聊着,聽到門口有人叫自己,從鏡子裡看到是立夏。
立夏在門這,沒進來,很神秘的樣子。
立夏說,你猜猜今天誰來了?
遇見反正是知道傅小司陸之昂,還有段橋都是坐在VIP區域的,現在到後臺來的會有誰啊?想不出來,搖了搖頭。
立夏朝旁邊一讓,遇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