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傷心思念,夜夜孤枕難眠,每天等待着那一抹清影偶然的來臨,可他眼裡卻永遠映不出自己的容顏。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煎熬,可是。
可是當他偶爾露出笑容的時候,她也會莫名的跟着開心。當看到他不悅的時候,她也會陰鬱傷心。他可知他這次受傷,她心裡有多擔憂,多痛苦,可這一切都是因爲他。
目光中帶了憤恨,澹臺泠看向了和錦少相向的月妃,那個名叫錦少的少年,那個已經銷聲匿跡的少年。一個人害了夜的一生,讓她嫉妒的發瘋,嫉妒的癲狂。
她卻不知她這樣的目光再次讓錦升起了殺意:“你在埋怨本貴妃?還是在嫉妒我?”
看似邪笑的目光,隱藏着冰冷的殺氣,如果澹臺泠知曉了她的身份,進而影響她的計劃,那麼她也不必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反正活着也是一種罪,她沒有興趣去關心一個閨中怨婦,儘管令她不幸的是她。但是在錦少的字典中,從來沒有婦人之仁這四個字。任何一個阻撓她計劃的人,都該死。
而沉浸在悲傷情懷中的澹臺泠卻絲毫沒有發現錦少的殺意,卻也是因爲這一剎那的失神,讓她躲過了死亡的命運:“嫉妒你?”
冷笑而出,澹臺泠眉峰鼓了起來,憐憫的目光射向錦,毫無掩飾的高傲。“貴妃娘娘,說句不好聽的話,或許您在別的男人眼中是美麗的,但是世子絕對不會爲了美色喜歡一個人。難道你真的以爲他對你溫柔,是喜歡你?你不過是長了和那個人一樣的臉罷了。”
“那個人?”錦少眉目一挑,絲毫不曉得澹臺泠現在是什麼意思。
有些懊惱自己的嘴快,也有些憤懣錦少無所謂的訝異,澹臺泠撇了撇嘴:“沒有哪個人,你聽錯了。”
明明知道這是一個拙劣的理由,但是她就是想打擊月妃那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爲你長得好看?你以爲男的都會想皇上那樣喜歡你?告訴你,你如果不是長得像錦少,你在夜眼裡什麼都不是。
這麼想着,心情果然好了起來。殊不知眼前她認爲的想象之人就是錦少,如果讓錦少知道她這麼想,恐怕會笑的內傷。
“咦,瑞雪公主去哪了?”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一直在錦少身旁忽悠的瑞雪去了哪裡。
“哎呀,一來就聽到你們念我的名字,本公主去做飯了。”得意洋洋的瑞雪,領着兩個丫頭,端着菜走了過來。這是新出爐的紫雲香菇,皇嫂你嚐嚐。
殷勤的笑容像是沾染了花蜜一樣甜,澹臺泠疑惑的看了一眼錦少:“她這是?”
“沒什麼,這是公主做的菜,夫人可以嚐嚐。”錦少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澹臺泠,自己卻沒有動筷子。
半信半疑的拿起了筷子,澹臺泠只吃了一口就嗆了一下,最後在瑞雪放光的眼睛中嚥了下去:“公主怎麼會想起自己做菜?”
“一句話。”瑞雪看了一眼錦少,呵呵道:“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男人的胃。”
他閒步走來,卻仿若是水墨畫中走出的謫仙。一張擁有上天眷寵的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容,不是極致的俊美,卻讓人覺得他風華絕代,彷彿他的存在是爲了詮釋溫潤如玉的定義。
半冠起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在風中劃過長長的軌跡,精緻完美的臉上,如海般深邃悠遠的眸,那是一種與世隔絕的超然脫俗,亦是世人可望不可即的美麗。
飛落的丹桂掩不去淡笑的俊雅,碧波的清湖擋不去閒適的雍容。明明他走的不慢,明明他身邊還有旁人跟隨,可你只要看着他,眼神便再也無法移開。如墨的髮絲映襯着陽光的色澤,比天更朗,比海更闊的黑閃耀着星辰的光彩。
即使就那樣靜靜的站在一旁,四周便如靜止一般,造就了凡人不能企及的距離,遙遙觀賞便是天荒地老的亙古悠遠。
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間竟有種無法呼吸的美感。終於知道爲何瑞雪會那麼喜歡一個男子,澹臺泠眼中充滿了讚歎,不是夜的清冷,卻獨有芬芳,如同碧池中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漫漫紅塵中,勾勒着屬於自己的獨特魅力。就算不論長相,單憑那份氣質就已經讓人失魂。
“無塵你回來了。”瑞雪驚喜的叫了一聲,表情充滿了無法掩飾的膜拜與愛慕。
“是的,我回來了。”目光無意識的劃過那張妖異的容顏,璀璨的光芒奇異亮起,是的,我回來了,不讓你失望的回來了。
沒有一句言談,沒有長久對視,可是即便是剎那的瞬間,也能感覺出兩人如溪水般潺潺的感情。那不是驚天動地,不是熱情似火,卻帶着脈脈的情意,緩慢流入人的心底。
錦少笑着轉過頭去,是啊,她的無塵怎麼可能失約?即便是前方荊棘遍地,他也會邁着勇敢的步子微笑的走向她。
“走吧,帶我去見夜。”無塵的目光轉向澹臺泠,帶着不容置疑的柔和。澹臺泠愣了一下臉色刷一下紅了,可隨後馬上回神,快步的向前走去。
風拂過髮絲飄然而落,夕陽已經緩緩落下,修理的精緻晚宴的停水長廊,在湖泊上伸展,澹臺泠獨走前方,錦少落於無塵和澹臺泠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堅韌,明明是溫潤的和煦,卻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彷彿可以將全部的煩惱交託拋棄,天地獨剩歡欣。
輕輕的笑揚起,是幸福純淨的笑。妖魅的眼角柔和,是解封冰冷的開始。那一刻的錦少,即便是煩惱纏身,也是幸福的。因爲她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真情的存在,原來真的可以將一切悲歡離合,貪嗔癡念全部拋灑。
可是上天作弄,當她真真正正明白,真真正正懂得珍惜的時刻,真真正正可以擁有彼此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美好是那麼短暫。
“夜,夜,夜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