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騎士來了,一來就是六個。帶頭的自然是了不得的卡洛斯隊長。他一見到我,就像老朋友一樣要跟我擁抱。我當然不肯。是,他救過我的命,但那是我們共同執行任務,那是他們利用我。當我說出丹尼爾逃走了的消息,他的臉色也立即變了,我們的‘友誼’瞬間消失。
“你知道我們從多遠的地方來麼?你知道教庭每天有多少事要我處理麼?”卡洛斯氣得揮起了胳膊叫着,那架式好像要打我似的。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確實抓到了他。一個意外抓到的。另一個意外,讓他逃了。你知道我爲了抓他要付出多少麼?你知道他逃走時我爲了保命,我又付出了多少麼?”我學着他的口氣,反問起來。
卡洛斯的臉忽青忽紅,終於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聖騎士們的大披風呼咧咧直響,我的心卻跳得極爲平靜。我會撒謊?不,我很不會。我在憋,一直憋。我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來。
咣噹一聲,車門關上了,兩車人駛離了這破工廠。而就在他們的車剛發動時,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心跳猛然間幹到了兩百多下。咻的一聲,我的身後紅影兒一閃,穿着薄運動服的馬小一兩手插兜兒站在了我身後。
她嚼着口香糖,看着遠去的車輛,眼簾輕垂道:“就他們?看起來也跟剛剛那個差不多啊。要是來幫忙打架,還不一定能抓到那個沒有臉的傢伙呢。”
“是麼?”我隨意應了一句,連忙向我們的車走去。
“你怎麼了?”馬小一跟在我身後問着。
“沒什麼。”我無意識地回着。
現在我滿心都是那紙條的事,哪還管得了別的?如果不是馬小一評價,我都忘了看看卡洛斯的實力如何。現在看來,正如我所料,馬小一說,他們幾個加起來和是丹尼爾的對手,估計她是沒算上卡洛斯返祖後的力量吧。
就算她說了,我也沒心去想很多。我們上了車,馬小一開着車往回走着。一路上,我什麼都沒注意到。吳瓊回了劇組,我看到她在哭。她手裡拿着一張名信片,上面寫着字。因爲是英文的,所以我反應了一下才看懂,雖然我不善長聽說的實用能力,但好歹我是計算機專業的大學生啊。
上寫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之類的。落款當然就是愛她的李銘文。這小子終於想通了。這也讓我放下心來。雖然看得出吳瓊是真的愛他,傷心得很。但人麼,我總覺得愛是其次的,首先要活着。這樣一來,他們都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好麼?至於李銘文,我不知道他今後會怎麼樣,但我覺得再強的勝利慾望,也會有到頭的一天。他總會醒過來,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生活的。等他主動脫下腰繩的一天,他也會有自己的人生吧。
愛是次要的,嗯,我一直這麼覺得。當然那是對別人來說。對我,愛,勝過一切!我現在就要瘋了,因爲我終於有了可以把我的愛人塔瑪復活的方法。不管出於對她的愛,還是出於對她的虧欠,我都一定要讓她復活。就算這方法再極端,再邪惡,我也一定要試上一試。
沒有了李銘文,我們住了幾天,吳瓊的生活變得很順利。我放下心來,跟她道了個別。馬小一跟我一起坐上了回去的火車。路上相安無事,我們到了家。而後,我就開始採購了。術士聯盟裡,黑貨市場中,我到處找人打聽着相關物件。
有錢能使鬼推磨,到了現在這句話反着說成有錢能使磨推鬼都可以。我有錢,有的還不少。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所有我要的東西。
那一天晚上,我背上了小包,準備出發。安東尼和馬小一看到我,感覺有些奇怪。
“你去哪裡?”馬小一問道。
“我去辦些事。”我回着。
安東尼道:“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要我一起去?是關於任務麼?”
我搖了搖頭,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我問道:“安老哥,你說,在我們中國,會有你們外國的魔鬼麼?”
安東尼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他閉目想了一下才回道:“我是外國人,我也在神州大地上不是麼?”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我笑了。我快步出行,馬小一卻緊跟着我出來了。我看着她覺得有些不得勁兒。
“你回去吧,別跟我來。”我勸道。
馬小一卻邁着輕快的步子道:“我就走走,也沒跟你啊。對了,你那天爲什麼放了他?”
“我跟他做了交換。”我覺得跟狐仙沒什麼可撒謊的,想也不想就說出了實話。
“哦?換到什麼好東西了?他的命,應該相當值錢吧?”馬小一道。
“換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兩個方法。”我如實說着
“那是什麼方法?讓你白日飛昇?別傻了,他要有這個本事,早已經一指頭引雷劈了你。”馬小一打擊着我。
我稍一停步,逐道:“也是。不過我換的不是這本事。我換到的是他們善長的,違反自然規律的特殊本事。”
“到底是什麼?”馬小一刨根問底道。
我徹底停了下來,轉身正對着她,嚴肅道:“是方法。讓死人復生的方法。你會麼?”
馬小一聽罷,將手擡起掩嘴了嘴,兩眼瞪得極大。顯然我說的話讓她也十分驚訝。這種東西,不管在哪裡都是禁術吧?
“張偉,我勸你最好不要用。不管是什麼方法,那都是要有代價的。”馬小一急忙攔道。
“我知道,但不管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我直接頂了她。
我又走,她又追。就這麼地,我們一起來到了一條少有人走的十字路口。我在路口正中擡頭看了看月亮,伸手拿刀開始挖起來。不一會兒,我弄了個坑。將我準備好的所有材料,都裝在了盒子裡,埋於地下。
“你這是幹什麼?”馬小一問道。
她的話音未落,四周一陣旋風吹起,我覺得我也不用回答了。大夏天的,四面起風地面上了霜。空氣中充滿了妖氣,而這妖氣只用皮膚感覺就知道是邪惡的,極爲邪惡的。
“你好,東方的紳士。很高興能與你交易。你也將很高興,能跟我交易。”身後一個男子說道。
我轉過了身,看到了那個‘東西’。是的,在我來說,就應該這麼形容它。之前我問過安東尼,中國能不能見到魔鬼。現在,我見到的就是魔鬼。它只跟我身高睛仿,一身黑皮上刻滿了刀劃一樣的痕跡,兩眼泛着黃光,尖下巴,山羊鬍,頭上生着兩隻盤羊大角。他的尾巴在地上不斷地畫着,似是在畫符一樣。
“哪來的野狗,敢在本仙面前張牙,跪下!”馬小一突然發了威。
“哦,了不起的東方神物。在下對您表示敬意。”那魔鬼竟然真的直接
單膝跪倒問好。
我的心就咯噔一聲。是的,我要與魔鬼進行交易,這就是丹尼爾給我的紙條中的第一個方法。人死不能復生,除非與鬼買命。而魔鬼將死人復活的記錄,並不少。有的是變成了墮落者,回來殺人做惡。有的則真的復活了,當然沒人知道交易的人付出了什麼代價。也許,就是把那對上帝來說都相當珍貴的靈魂賣了。
現在,就算要我的靈魂,我也願意給。我只要跟塔瑪過一世夫妻,好好地對她好。但看到它對馬小一的態度,我卻心涼了。馬小一說了,她不願意動用復生之術,因爲是有相當大代價的。那麼,在我聽來可以解釋爲,她無法操縱這種邪術。
如果她都不行,一個見到她就跪的小魔鬼,能行麼?
“魔鬼,說出你的名字。”我問道。
魔鬼擡頭看着我,笑了,它的笑很奸,真是長了一張標準的鬼臉。
“張偉先生,您以爲這是在做驅魔儀式麼?你要手拿聖經問我的名字?不不不,您誤會了。現在是我們的交易時間,只要你同意我們的交易,跟我定下契約,我們就可以完成了。不必名字。”魔鬼笑道。
我聽它如此自信,我的信心也回來了一些。於是我走近它,說出了我的要求。
“我要我的塔瑪復活,跟我在一起好好生活一世。至於你要什麼,說吧,能完成我的心願,我什麼都給。”我含着下巴,擡着頭,兩眼向上翻白道。
“沒問題,讓死者復生正是我們的所長。我將讓塔瑪,塔瑪?”魔鬼說着,尾巴畫圈兒的速度更快了。它突然間重複着塔瑪的名字,停住了。
“怎麼了?”我握緊拳頭追問道。
它回身看着自己畫的圈兒,再回過頭來,看着我就愣了。隨後它微微一笑道:“張偉先生,你跟魔鬼開玩笑?費了不少功夫吧?真有意思。”
“什麼意思?”我就知道會不順利,但沒想到它會這麼說。
魔鬼搖了搖頭道:“叫塔瑪這個名字的人,有很多。但您心裡所想的那位,根本不存在。”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去叫薩麥爾來,叫強大的惡魔來!”我激了,怒喝着。
魔鬼微微一笑,退後兩步道:“即使是魔王們來到,也不能把不存在的靈魂引渡。張偉先生,再見。像您這樣的性格,真希望能在地獄裡與您成爲朋友。”
“你別走,你這是破壞規則!你!”我指着它叫着,都準備把它撕了。
但魔鬼突然間就消失了。早在準備材料時,我就猜到了。這只是一個臨時的通道,通向那傳說中的地獄。我進不去,它也出不來。我們就像探臨一樣,隔着一個大鐵欄臨時被允許相見。它回地獄之後,我什麼辦法也沒有。
我氣得運足內力,對着地中間就是一腳。轟的一聲,地被我踢開了,我埋的東西都飛了出來。馬小一到了我身邊,小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別瞎想了,張偉,死者復生向來是不可行的。即使在我們族內的傳說,也都是失敗結尾。”馬小一勸着。
可我現在都已經紅眼睛了。我可是放走了丹尼爾才換來的消息啊。我執拗道:“不,一定有別的辦法的。你們的不行,魔鬼的不行,我這還有另一種。”
說着話,我拿出了那張已經揉爛的紙條,上面真的還有另一種方法。比第一種複雜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