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朱僖的府邸,厲風還來不及找一張凳子坐下來,獨孤勝就已經帶着幾個護衛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一臉粗豪氣息的獨孤勝對着厲風伸出手來:“厲兄弟,恭喜,恭喜。真真的你就補了一個千戶的職位,比起哥哥我當年剛剛投靠殿下的時候,職位還要高上一級,這可是真的叫做英雄出少年了。”
厲風跳起來,握住了獨孤勝的手說到:“誒,其實也沒有怎麼廢力氣。那呂公公不在,李主管叫一個姓馬的公公給我補了名字,我又給一衆公公每個人送了點銀子,這不就是拉上了關係麼?要說真本事,還是要看獨孤大哥和各位兄弟的,我不過是佔盡了便宜,投機取巧罷了。”
旁邊的小李子不斷的點頭,心裡暗道:“這小子倒還有點資質,現在倒是一句髒話都沒有,果然是做到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地步。嗯,年少有爲啊,說不準他要是真的做了公公,前途比小李子我還要廣大呢。”小李子古怪的笑了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端起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
厲風不等獨孤勝說話,已經是手一揮,叫嚷起來:“兄弟我初來咋到,今兒晚上我小小的做個東道,請各位兄弟好好的喝一晚上,就是不知道燕京城裡面,哪裡的姑娘最好?”厲風回過頭來,問到:“李主管,這燕京城,哪裡的姑娘最漂亮,又哪裡的姑娘最風sāo啊?”
小李子一口茶水從鼻子裡面噴了出來,他氣得嘴皮子直哆嗦。他在心裡罵道:“臭小子,我是一個公公,你問我哪裡的姑娘最漂亮,我也許還知道,畢竟跟着主子也去過不少地方。可是你問我哪裡的姑娘最風sāo?我怎麼知道哪裡的姑娘脫了衣服最風sāo呢?你,你不是故意的出公公我的醜麼?臭小子,這筆帳我記住了,你給公公我等着瞧,遲早我和你算帳。”他重重的放下茶杯,陰沉着臉蛋,低聲喝道:“公公我去吩咐人,給你安排一下住的地方。獨孤統領,這厲副統領,就和你一起住吧?那‘流泉精舍’地方倒是大得很,足足有十幾間屋子,多住一個人,沒關係罷?”
獨孤勝滿臉古怪,他連忙躬身說到:“主管您好走,我正想和厲兄弟好好的結交一番,和我住在一起,那是最好不過了。整個精舍現在也就用了不到四間房子,儘可以有地方住下的。我的僕人也可以撥給厲兄弟使喚,所以也不用多派人手了,只要打掃一下房間,就成了。”
小李子橫了厲風一眼,點點頭,邁開大步就衝出了這間側廳。過了好一陣子,側廳裡面突然響起了一通的狂笑聲,獨孤勝對着厲風比劃的一個大拇指,低聲說到:“兄弟,高,真高。。。你問李主管哪裡的姑娘最風sāo?估計他是絕對沒有辦法答出來的。嘿嘿,倒是我們殿下也喜歡這個道道,問問他老人家,倒是清楚得很。”
另外一個護衛大聲說到:“誒,頭兒,這沒關係,不用問殿下,這燕京城裡面哪裡的姑娘最好,哪裡的酒菜最好,我們不是清楚得很麼?先去刷一鍋羊肉,暖暖的喝上幾杯,然後去‘醉香樓’找幾個紅牌姑娘,我們也給厲副頭領接風。”幾個護衛大聲叫好,看起來渾身彷佛有螞蟻在爬一樣,已經是坐不住了。
厲風遲疑了一陣,問到:“可是,萬一掌櫃的。。。哦,是殿下他回來了,我們不在,這可不好吧?尤其這府裡面的安全,總要有人負責的吧?”厲風是害怕,雖然自己是想出去玩玩,但是剛來第一天就脫班,說起來可就是難聽的很了。
獨孤勝大包大攬的一拍xiōng部,笑道:“沒關係,府裡的護衛足足有三百多人,還有殿下親領的五百士卒駐紮在府裡,我們不過出去二十多人罷了,怎麼會誤了事情?尤其這燕京城,城內外駐紮了雄兵近十萬,銅牆鐵壁一般,更何況所有的武林幫派早就被王爺下令剷除了個乾淨,到了夜間,形跡可疑的人立刻就會被鐵甲軍抓起來,怎麼會出事?”
他笑着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湊近厲風的耳朵低聲說到:“尤其這殿下,他也不需要我們伺候,什麼事情,都有李主管他們負責呢。府裡面有大小太監兩百多人,其中有武功的也有百多人左右,殿下一般是不會找我們的,也就是出遠門的時候需要我們跟着,充一下門面罷了。平日裡,我們是想出去吃就吃,想出去喝就喝,想出去嫖就嫖,總之只要交代好了值班的兄弟,萬一有事,半個時辰之內可以找到我們,那就絕對沒問題啦。”
厲風笑了起來,鼓掌說到:“那豈不是,我們的日子可是清閒得很麼?”
獨孤勝一挺肚子,搖頭晃腦的說到:“可不是麼?我們的日子可是輕鬆得很了。嘿,只要出去玩樂的時候,不要和他們二殿下府裡的人衝突就是,否則肯定大家就是一頓羣毆。雖然不會出人命,但是沒事招惹一身是非,敗壞興致呀。”
厲風重重的點頭,抽出一疊子銀票揮動着吼叫起來:“那感情妙,橫豎殿下不用我們招呼,那兄弟們就出去好好的玩玩吧。。。誒,獨孤大哥,你看除了當班的兄弟,我們把其他的兄弟都叫上吧。厲風我今天晚上好好的做個東道,兄弟們好好的玩樂一把。。。孃的,看我們幹得那幫‘醉香樓’的姑娘明天爬不起身來。”
獨孤勝他們看到厲風手上的銀票,已經是目瞪口呆了,聽得厲風‘豪氣干雲’的一番話,不由得都大聲做狼嚎,紛紛鼓掌叫囂起來。幾個好事的傢伙已經是衝出了門外,大聲的喧譁起來:“兄弟們聽好了啊,今天新來的厲副統領做東道,沒值班的兄弟都出去好好的樂樂。”
立刻就有那些當夜要輪班的護衛大聲的叫起冤屈來。厲風耳朵賊尖,聽到他們的抱怨,立刻衝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兄弟我說到做到,今天輪班不能去的兄弟,明天晚上我們繼續。是兄弟的,準備好了精神,我們去好好的吃一頓。”
整個府邸頓時都歡呼起來,護衛們的勁頭一下子就起來了。幾個粗獷一點的,或者說是拳頭大沒腦子的傢伙,已經在開始頌揚厲風是一個天大的好人,富貴多金,豪爽好客,行俠仗義,簡直就是孟嘗君再世了。
當晚,天空的雲層被一股來自北方的寒風凍得嚴嚴實實,彷佛一塊巨大的花崗岩一般懸掛在空中。隨着刺耳的呼嘯聲,大團大團的雪花近乎垂直一般的落了下來,打得屋頂、地面‘簌簌’做響。在直透骨髓得寒風中,滿臉陰沉的朱僖居然就一個人走路回到了府邸,他的護衛都被扔在了後面,嚴禁有人靠近他。看他那陰鷲的眼神,充滿殺氣的嘴角,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原本要出去狂歡的獨孤勝、厲風等一批人,看到朱僖回來時候的模樣,心裡頓時一個咯噔,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過了好一陣子,他們託一個小太監進去打聽消息,這才知道朱僖在找了幾個使女發泄一通之後,又灌下了很多烈酒,倒在牀上昏睡過去了,看樣子不到第二天中午,那是絕對不能起牀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一羣人頓時放下心來,再向小李子告過假後,獨孤勝帶路,一行兩百多號護衛浩浩蕩蕩的出了世子府,朝着燕京城有名的八大胡同的方向行了過去。獨孤勝噴了一口熱氣,融化掉了一團堵在他臉上的雪花後笑着說到:“現在趕去刷羊肉那是來不及了,我們就乾脆去‘醉香樓’坐着,找幾個得意的姑娘,然後叫裡面的大茶壺出去給我們整治火爐子和羊肉,這也很是有味麼。”
厲風更換了一身的錦袍,學着獨孤勝他們把腰牌都耀眼的懸掛在腰帶上,看了一眼在大街上騎馬巡邏的鐵甲士兵,問到:“唉,樂是自然要樂的。只不過,我看殿下他今天的勢頭不對啊,好像很是有人給了他一份難看一樣。今天晚上,咱們玩歸玩,千萬不要玩得到了明天爬不起來,萬一殿下要找人卻找不到,那可就麻煩了。”
獨孤天一聽,立刻點頭:“可不是,兄弟們可都聽好了,今天晚上控制酒量,稍微有點意思就夠了,可別一個個都喝醉了到時候被殿下責怪,我可就不負責求情了。不過,厲兄弟,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的,殿下只要和二殿下碰面了,回到府裡的心情都不會好。這事情怎麼說呢?王爺雖然寵愛殿下,可是二殿下卻是難得的一名猛將,王爺對他也是青睞有加。這事情,可就不好說了啊。”
厲風緩緩點頭,那獨孤勝又低聲說到:“我也給你透個底子,這二殿下仗着自己手下的高手衆多,平日裡就喜歡對我們來幾場挑戰打鬥,故意的落我們殿下的面子,讓王爺感覺着我們的主子沒有他能幹。而且二殿下在王爺面前說話也是呼呼喳喳,弄得我們殿下有時候有話說不出來,很是讓二殿下在王爺面前佔足了便宜,所以,心情是鐵定不好的。”
厲風抓住了一團落下的雪花,陰笑着說到:“那,以後幫殿下說話的事情,就交給我罷。今天不是很是耍了一通那二殿下,他硬是拿我沒辦法麼?嘿嘿,獨孤大哥,我就說你們爲什麼不去招攬一些江湖上的好手呢?也省得總是被慕容天壓在下面不得出頭啊。江湖上跑單幫的高手多了,只要給他們錢,誰都樂意進來的。”
獨孤勝一臉的苦笑:“兄弟,你這就不明白了。邀請高手,那是要花錢的,或者給他們很好的官職才行。但是殿下現在手上又沒有太大的權力,保舉一個兩個人可以,人多了就不行了。要說錢麼,這大明朝的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祿折算成銀子也不過一百多兩,我們殿下每年從王爺那裡拿來的花銷纔多少?請一個江湖高手,一年起碼也要萬把兩吧?否則那些大爺怎麼有錢花?”
獨孤勝小心的壓低了聲音:“二殿下手下有十六衛大軍,他一年的軍餉裡面小小的拉下一點銀子,就足夠他去招攬亡命了,再給那些傢伙在軍隊裡面補上一個缺,一個個都成了燕王屬下的將軍,他們還有不忠心賣命的?所以,要說比武力,我們府實在比不過二殿下的府裡啊。”
厲風喉嚨裡面吭了一聲,心裡猜疑到:“一個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祿折算成銀子不過百多兩?難怪蘇州府的那位府臺大人,派人出來就是要錢啊。也是,他們的俸祿是什麼三千石,五千石的,但是現在一石糧食纔多少銀子?乖乖,這豈不是逼得大明朝的官員都去貪污受賄麼?難怪聽說當今皇帝的女婿走私茶葉和私鹽,結果被扒皮了吊在應天府(南京)的城門上。”
厲風腦袋裡面翻騰了幾個念頭,頓時已經有了主意。他心裡暗道:“既然已經決定扒靠着朱僖上位,那麼,就要拿出點本事吧。獨孤說城裡的幫派都被掃了個乾淨,那就讓朱僖出面,我來組織一個幫派,豈不是好?東北的貂皮、人蔘和藥材,東南的私鹽、茶葉和各種寶貝,這南北一交通,錢豈不是嘩啦啦的流進來?到了時候,不就是一萬兩銀子一年麼?咱們可以招攬上百個絕頂高手,也就不用自己出手了。”
正在這裡計劃着,他們練武之人腳步快,已經到了一條深邃的巷子裡面,獨孤勝衝過去,對着一扇緊閉的大門就是連續的五六腳。他的腳力又強,差點就把那大門整個的從牆壁上給踢了下去。大門內立刻傳來了焦急的的叫喊聲:“啊呀,來了,來了,哪位大爺這時候纔來啊?慢點,慢點,我的大爺誒,門都快被你給踢塌下了。”
厲風尋思着:“燕京的臭規矩滿多的,妓院都是關着門做生意的麼?人流也稀少啊,感情這燕王不怎麼中意風月行當。”
大門敞開,一個老鴇帶着幾個大茶壺走了出來,獨孤勝笑着一把抓過了那花枝招展的老鴇,狠狠的在她的臉上啃了一口,大笑着叫嚷起來:“哈哈哈,青青,今天我們府裡新來的副統領做東道,請我們兄弟們都來好好的快活一把,啊,總共是兩百六十五個兄弟,你看看,怎麼招待我們。”
老鴇滿臉的苦色,還算清秀,保留了一絲青春的臉整個的皺在了一起。她揮動着手中的絲巾,大聲的喊起叫天屈來:“啊呀我的獨孤大爺,你這不是耍弄媽媽我麼?兩百六十五個兄弟?我這裡的姑娘總共加起來不過三百多個,你們又要挑精選肥的,懷裡摟着一個,身邊還要站着一個倒酒的,前面又有了客人進來了,你叫我怎麼玩得轉啊?”
厲風慢吞吞的走了上去,慢吞吞的在懷裡掏摸了一陣,在獨孤勝他們驚愕的眼神中,他乾脆的扔出了一塊鵲卵大小的紅寶石外帶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厲風揹着手,一臉倨傲神情:“你院子裡面的姑娘沒有了,就去別的院子裡面調。她們往日一晚上多少收入,小爺我給雙倍,給她們院子也給雙倍的價錢,這總不成問題了罷?”
老鴇看着手裡那顆閃動着精光的紅寶石,整個口水都滴了下來,她尖叫起來:“沒問題,絕對沒問題。該死的王八蛋啊,你們這羣死人,還不快點伺候貴客進去?告訴媽媽的女兒們,要是他們敢讓客人不高興了,回去我老大的鞋底板抽她們的嘴巴子。獨孤大爺,還有這位小爺,各位兄弟大爺,你們裡面請,裡面請,外面天寒地凍的,可不要壞了大家的興致,啊呀,凍壞了身體,可怎麼辦呢?”
老鴇急匆匆、興沖沖的帶着幾個大茶壺往外跑,另外的那幾個龜奴以及幾個花枝招展,年華已經逝去的老女人則是殷勤無比的簇擁在了厲風和獨孤勝的身邊,把他們一行人迎進了‘醉香樓’。
獨孤勝瞅着了一個龜奴和那些姑娘不注意的機會,對厲風低聲問到:“兄弟,你哪裡來這麼多錢?銀票都罷了,那寶石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傢伙。市面上的價錢可是驚人的啊?”
厲風穩穩當當的往太師椅上一靠,一縷彷佛遊絲一般的聲音衝進了獨孤勝的耳朵:“着啊,兄弟我在跟殿下之前,是東南地界上一個武林幫派的副堂主,撈點外水那是容易的事情。哎呀,我們走一次茶葉去西北,換取了戰馬賣給大明朝的騎軍,那就是幾十萬銀子的收入,這銀子來得容易啊。”
獨孤勝的心裡大震,厲風的‘傳音入密’如許的清晰,在四周無比的喧譁聲中,就自己能夠清楚的聽到他的每一個字,獨孤勝已經有了盤算:“這厲風的功力可是比我高的多啊。。。尤其他又有門路,又有這麼多錢,以後應該是他做正統領,我做副統領纔是。看這情形,日後厲風在殿下面前肯定是大紅大紫的人物,說不定連王爺也會賞識他,我要想出頭,可要現在就巴緊了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