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張珂才覺得有些害羞,急急閃身躲進了高豔玉的懷裡,不敢去看凌珣,見此高豔玉笑了笑,連方纔的擔心也消了不少,出言調笑道“真是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傻丫頭,有什麼比你的性命更重要的。”
看了一眼張珂,又看看被放開的衣袖,凌珣沒說什麼,緩緩退出房間。站在房門前,看了看耀眼的陽光,凌珣緩緩摩擦着衣袖,當衣袖被抓住的瞬間他想到了林曉琪。
擡了擡全是積水的衣服,凌珣是該回府洗個澡,順便換個衣服了。
整理好張珂的事情,讓她好好休息,高豔玉揮手叫來貼身嬤嬤說道“走吧,去老爺的書房。”
在門口放着風,習秋遠遠看見老爺和夫人一起往這邊趕來,立馬跑進院子向林曉月彙報道“小姐,老爺來了。”
聞言從地上站起來,轉身看看門內仍然毫無動靜的林曉琪,林曉月淡淡說道“這次就算是本小姐來投誠的賀禮好了。”
梅香跟着林曉月站起來,聞言不安地問道“二小姐,怎麼辦啊,這回老爺肯定饒不了小姐,說不定還要挨板子呢。”
林曉麗見梅香急得額頭冒汗,忙柔聲安慰道“你先不要想得那樣糟糕,二妹既然在這裡,就自然會有她的辦法,是吧,好妹妹。”
兩人齊齊看向林曉月,滿眼滿眼的都是期待,見到這樣的表情,林曉月不得不解釋道“這樣看着我也沒用,我哪知道張珂居然也是被林曉琪推下去的,早知道就不來了。”
掃了一眼進門的大隊人馬,林曉月連忙領着林曉麗、習秋、梅香迎上前去說道“見過父親和夫人。”
看見林曉月的瞬間,林立的眼中劃過一絲疑惑,不是說曉月被曉琪推下水去,至今昏迷不醒嗎,暗暗掃了一眼身旁的高豔玉,林立冷聲說道“起來吧,曉琪呢,怎麼,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嗎。”
聞言,林曉月主動站出來,繪聲繪色地說道“曉琪方纔和我在湖心亭玩耍,失手將我推了下去,可把她嚇壞了,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
聞言高豔玉一愣,眼神冷冷地掃過林曉月“這府裡的奴才都傳遍了,曉月,你還要爲曉琪辯解嗎,做姐姐若真是爲了妹妹好,可不是包庇就行的。”
“夫人嚴重了,這整個將軍府,誰不知道我林曉月就和三妹過不去,我怎麼會爲她說情,不過是我行的正坐得端,不想埋沒了真相而已。”林曉月說地振振有詞,又對着林立說道“父親,曉琪是什麼樣的性子,您應該比我清楚,懦弱、膽小,連大聲哭都不敢,怎麼敢出手推我和張姐姐呢。”
淡淡掃了一眼林曉月,林立儒雅的面容毫無怒色,但是眼睛裡的嚴肅,卻震得林曉月渾身發冷,不敢造次,只能安靜地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林立見此,才緩緩開口說道“你說的在理,但是曉月,你知道這府裡有多少人看見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嗎,只要我開口詢問,就能知道真相,到那時你現在所有的說辭,都將變成狡辯。”
聞言林曉月還是鼓起全部的勇氣,擡頭說道“可是,只要父親您相信,曉琪便沒有錯。”
伸手拍拍已經難掩怒火的高豔玉,林立對於曉月維護曉琪這件事深感欣慰,畢竟身爲姐姐,保護妹妹是應該的,但這件事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遂神色如常地淡淡說道“去叫曉琪出來吧,若她主動認錯,我會盡量減輕懲罰的。”
話音剛落,林曉月還沒想好說辭,林曉琪便推門而出,穿着的衣裙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髮絲凌亂地垂在肩頭,往日神采飛揚的面色有些灰暗,可行走的步伐還是穩重而堅定,毫不猶豫。
走到林立面前,林曉琪淡淡掃了一眼高豔玉,冷聲說道“懲罰什麼的,您儘管吩咐下來便是,但請不要走進我的院子,因爲這裡很早以前,就沒有了‘父親’的位置。”
看向林曉琪的眼神,林立除了看到死水一般的沉靜,什麼也找不到,他明白這個孩子的話是認真的,但是即便這樣,他也不能有任何鬆動,遂開口說道“珂兒落水的事情,你可知錯。”
聞言不做任何回答,林曉琪拉過一邊安靜站着的林曉月,擡起深邃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立“林曉月說的話,您既然不信半分,又爲何只問我,推張珂落水,知不知錯,難道我推林曉月下水,便是對嗎。”
“在你眼中,林曉月和我一樣,是可以隨意拋棄的,是嗎。”
此話一出,這個向來幽靜的小院子,瞬間安靜到了一個極點,樹葉沙沙的聲響也變得異常刺耳。
看着這樣的林曉琪和林曉月,高豔玉所有的憤怒像被澆了一盆冷水,怎麼也無法重拾,想要狠狠懲罰林曉琪的想法,她只是感到一股沉重的落寞和無奈,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而此時的林曉月卻突然覺得眼睛酸澀的很,怪不得梅香被她怎樣欺負都不會背叛,原來被一個人無所顧忌地呵護,感覺竟然這樣好~
深深看了一眼林曉月,又看看林曉琪,一個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孩子,一個是被他忽視的孩子,如何能一樣,可是在這兩個孩子眼中,林立看到了同樣的失落,或許作爲父親,他真的很失敗吧。
想到這,林立也沒有再與林曉琪對話的念頭了,只淡淡說道“既如此,曉琪,你便受罰吧。”
“來人,把三小姐帶下去,打二十大板。”
看着從門口涌進來的下人,林曉琪運起內力在手心,她說過所有的懲罰儘管來,可沒說過欣然接受,這次就是她不用忍耐的機會,只是還未等她出手,一聲傲慢的話語就傳進衆人的耳中。
“打什麼,想打誰,你們誰敢動林曉琪,本殿下就殺了誰。”
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秦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眼掃到林立投過來的訝異目光,輕哼一聲說道“看什麼看,本殿下來你的將軍府那是你的榮幸,還不快把人給本殿下散了。”
看着莫名其妙出現的秦越,林立輕輕皺起眉頭,恭敬地行了一禮,淡淡說道“不知殿下來微臣的將軍府可有什麼吩咐,微臣這便去辦。”
聞言秦越傲慢地一揮袖,不耐煩地說道“什麼事,沒事就不能來了嗎,難道你不歡迎本殿下。”
忙搖搖頭,林立恭敬地說道“怎麼會呢,微臣無時無刻都歡迎太子殿下的到來。”
輕哼一聲,秦越冷冷說道“那還問什麼,你離開就行了,別在這礙本殿下的眼。”
呼吸一滯,都知道太子肆意妄爲,現在親身嚐到了,就深刻地明白了衆人見到太子,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林立緩緩揚起笑容回道“是,微臣告退。”
高豔玉暗暗地看了一眼林曉琪,緊隨在林立身後退了下去,林曉琪的小院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靜,只是誰都明白,有些東西一旦打破就很難復原了。
站在原地,林曉琪看着已經無人的門口,緩緩開口說道“凌珣,還不出來嗎,好戲已經落幕了。”
話音剛落,穿戴整齊的凌珣便從茂密的樹葉中一躍而下,面色平靜與往日毫無區別,林曉琪見此冷冷地看着他,輕啓脣角說道“你來這裡是看笑話的,還是來看我的。”
“又或者是,僅僅無聊而已。”說完,林曉琪自嘲地笑了笑,卻不見凌珣開口說一句話,他只是淡淡看着自己,就像時光靜止一樣,等着她的解釋。
可是你凌珣要的東西,我林曉琪爲什麼要給你,冷哼一聲,林曉琪轉身揮袖就要將門關上,凌珣卻用手硬生生擋了下來,看着她無聲的背影,冷聲問道“爲什麼,要推張珂下水。”
站在原地,林曉琪也不回頭,一個真正屬於小女孩的,脆生生而天真的聲音說道“如果我說,我只是嫉妒着張珂,你還會這麼冷淡嗎。”
放開門,凌珣淡淡說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該拿人命,來做賭注。”
說完,院門在林曉琪的身後關閉,門板砰然相撞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她的耳中。還有什麼比把真心捧到對方眼前,卻被狠狠踐踏來得更加難受,更加讓人絕望呢。本不想流淚的,可當林曉琪仰起頭的時候,還是有淚水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涌出,模糊了視線。
運氣內力直接捲起眼角的淚水,她不想做無用的哭泣,即便已經沒有任何其餘的東西可以表達悲傷。一揮袖將牆壁上掛着的桃木劍捲起,林曉琪飛身接住,在院子裡舞起劍法。
看林曉琪這樣旁若無人的舞劍,秦越摸不着頭腦地看了看一邊的梅香,又看看林曉麗和林曉月,最後斟酌一番,才向三人中,看起來最強勢的林曉月開口輕聲問道“曉月,這是怎麼了。”
掃了一眼秦越,林曉月的聲音透着一股沉重的無奈,淡淡說道“非她所願,非她所想,非她所能。”
嘆了口氣,秦越怒聲說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聞言林曉月冷聲說道“笨蛋。”
被林曉琪打過,所以秦越現在不敢輕易對林曉月動手,但已經糾結到一起的五官,可以看出他現在非常憤怒“啊~林立那麼溫文儒雅的人,怎麼就生了你和林曉琪兩個無禮的傢伙,真是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