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闌珊,璀璨的星光之下,燭光忽明忽暗,白滿川披着外衣坐在桌邊專注的讀着醫書,一陣微風染着寒意從窗口吹過,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看看天色,白滿川揉揉鼻尖,自言自語道“也該睡覺了。”說着白滿牀向屋內的牀走去,但耳邊立刻傳來劇烈“砰砰砰”的敲門聲,俊眉微皺,臉上帶着疑惑,這麼晚了誰會來呢,剛想去開門,門就在一聲巨大的撞擊中,壯烈犧牲了。
白滿川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曉琪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半抱半拖的扶着凌珣往這邊走,一擡頭林曉琪就對上他的目光,抿脣不耐煩地說道“你傻嗎,過來幫個忙啊!”
其實看見林曉琪,白滿川是很尷尬的,但一聽此話也顧不上這些私人的情感,他急急走過來扶住凌珣,一接觸到凌珣的身體,就被他滿身的汗水嚇到了,身經百戰的戰神,遇到怎樣的對手纔會傷成這樣,想着白滿川不經意地掃了林曉琪一眼。
林曉琪揉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肩膀,跟在他身後,看他看過來,說道“不知道傷在哪裡,你給他看看吧。”
“恩。”爲什麼凌王爺會和你這個小屁孩在一起,不是今天在城外圍剿山賊嗎?白滿川大步走進臥室,將凌珣放在牀上。
迅速脫去凌珣的盔甲衣衫,古銅色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密佈,一眼就看見他的腰部被刺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嘖嘖嘖~”伸手戳了一下傷口,能看見凌珣的身體本能的躊躇了一下,林曉琪喃喃道“這得有多疼啊,硬撐着堅強,我又不會感謝你。”
對於凌珣,每個雪月國的子民都有種發自內心的敬佩,是他在雪月國最艱難的時刻守衛邊疆,護衛着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用自己的生命撐起了雪月國漸漸強大的步伐,所以無論白滿川平日如何的溫和友善,看見林曉琪這樣的動作,都壓不住怒氣,衝口說道“出去。”
出乎意料地乖乖點頭,林曉琪看了一眼凌珣走出去了。白滿川沒有時間去想林曉琪出奇的乖巧,他迅速拿出醫藥箱替凌珣處理傷口。
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雙手撐着下巴,林曉琪呆呆望着一閃一閃的星星,有一個畫面突然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林曉琪想到凌珣替自己擋下得那一槍,轉臉看向屋內昏黃的光,看起來很堅強的人,其實也不是那麼刀槍不入啊。
無法阻止自己思緒的混亂,以及胡思亂想,林曉琪走到院子中心開始打拳,但拳法毫無章法,混亂不堪。
好一會過去,白滿川終於處理好傷口,給凌珣吃了幾粒藥丸,滿身疲憊的坐在地上,一伸手就摸到凌珣的鎧甲,還有一件較鮮亮的衣衫,他這纔想起來林曉琪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夜間寒意重,可別生病了。
爬起來小心地往外走,關上門就看見林曉琪打拳後,無力的一下子平躺在院子裡草地上,大口喘氣,白滿川走到她旁邊伸出手,說道“夜深露重,彆着涼傷了身子。”
眼皮子也沒擡一下,林曉琪淡淡說道“別把習武之人和你相比,怎樣,他的傷勢如何。”
雖然沒見過幾次面,但他也算明白林曉琪高傲的奇怪點,收回手坐在她身邊,說道“無事,傷口不深,只是觸到了舊傷,修養一陣子就好了。”
“不過,你是大將軍的女兒,爲什麼要習武。”說完白滿川就有些後悔了,這些貴人最討厭別人刺探他們的事情,哪怕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林曉琪並沒有生氣,而是很認真很認真地思考,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過了一會,林曉琪不忍明確地回答“大概是想去掉女兒前面的,那個修飾詞吧。”說着,林曉琪起來拍拍屁股,往外走。
還沒回味過來林曉琪的話,白滿川站起來問道“你要去哪。”
揹着白滿川揮揮手,林曉琪淡淡說道“去找一個新交的朋友。”
追上林曉琪,白滿川非常自然地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毫無陰霾的笑容,目光溫潤筆直,說道“我和你一起吧,深夜讓一個女孩獨自在外,不是君子所爲。”
上下打量一下白滿川,雖然身高不錯,但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啊,林曉琪嫌棄地說道“隨你。”
說完走出門瀟灑地翻身上馬,拉着繮繩,看了一眼明亮的屋內,分外好心地對白滿川說道“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一拉繮繩,白滿川還沒反應過來,高大的黑馬迅速跑到了十幾米開外,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向林曉琪離開的方向跑去。
“照顧好躺牀上那位,我會直接回將軍府的。”
遙遙傳來一句冷冷的,但軟軟的話,白滿川剛邁出的步子又退了回來,能獨自帶着凌王爺來找他,就不是什麼軟柿子。
往院子走去,白滿川想起林曉琪方纔乖得出奇的樣子,那時她的眼神,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是迷茫和緬懷,可她一個小孩子在迷茫什麼,又在緬懷什麼呢。還有,一個雖然不受寵,但衣食無憂的小姐,怎麼會想要習武,這可是被京中的小姐所唾棄的啊。
思考無果,白滿川笑笑,既不是他的事,便不要多管閒事了,高官之家的事,他一個平民又如何能懂。
這邊白滿川回屋照看凌珣,那邊林曉琪又回到申山,響亮的吹了一個哨子,在夜晚的森林裡驚起一片飛鳥,一匹棗紅馬踏着塵土衝了出來。
跳下馬,林曉琪摸摸棗紅馬的鬢毛笑笑,說道“朋友,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對,是馬了。”
牽着兩匹馬的繮繩往回走,林曉琪便說道“要好好聽話,不過,除我之外,別的人可以不用理他們,恩,要是凌珣太傷心,你們也可以稍微讓他摸一下。”
“但要記住,你們都是我的馬,就是要高傲,要目中無人,這樣纔對得起我這樣高貴美麗的主子。”
林曉琪回來的時候,順路去了一趟白滿川的家,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畢竟門先前已經被踢壞了,進臥室前,小心地開門儘量不發出聲音。
林曉琪走到凌珣牀前,瞅了一眼牀邊趴着的白滿川,隨意在櫃子裡翻了一件薄毯子給他蓋上,又看向凌珣,伸出嫩白的小手扶上他的額頭,然後把手插進自己懷裡,焐熱了才伸進被窩,摸摸他毫無遮攔的上半身,燒退了,汗也不出了,看他安然地睡顏,應該不難受吧。
安心地舒了一口氣,林曉琪輕輕說道“既然選擇了堅強,就一定要堅定心志,這之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的。”
撿起地上的外衫,林曉琪躡手躡腳的關上門,卻沒看見凌珣在她轉身的一瞬間睜開了眼睛,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身材不錯啊,手感也挺好誒。”
自門外傳來的喃喃自語讓凌珣哭笑不得,冰冷鎮定的眼神泛上一絲笑意,將手放在林曉琪方纔摸過的地方。凌珣想,他或許還是低估了她的聰明才智,不過是一些零碎的小事,就拼湊出了京都很快要變天的預言,該說他們還不是敵人,真是太好了嗎。
指腹扶上腰間的傷口,這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聰明,傲慢,出口狂言,但也不是那麼討人厭,黑暗的空間,遮掩了凌珣嘴角漸漸揚起的微笑,那是久違的真誠,發自內心的笑意。
千萬,別讓我失望啊,林曉琪。
回到將軍府時,守夜的人也睡了,林曉琪找了一個小門,將這幾天煉出的內力蓄積在腳上,像在白滿川家門口一樣,一腳踹斷了門栓。
牽着兩個新朋友,林曉琪走回自己的院子,可是屋裡暗暗的,梅香居然沒有等她,難道太累了,還是白天把她惹惱啦,可是她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將馬牽進空置許久的馬棚,林曉琪不明所以的走進梅香的臥房,輕手輕腳的順着月光走到牀邊,可牀上的被子疊的整齊,梅香根本沒回來。
跑到院子的大樹下,林曉琪躍上樹枝,彎腰走進樹上的木屋,一腳把木一踹了下來,看木一悠悠轉醒,說道“睡了多久了。”
打了個哈欠,木一還沒摸到頭腦,緩緩說道“你走的時候就開始睡了。”
擡手給了木一一個暴慄,林曉琪說道“出去找梅香。”
“出去。”木一揉揉眼睛,睡意濃重的說道“將軍府外面嗎?”
“就在將軍府!”林曉琪說,又想到什麼問道“你那日集市上買的口哨還在嗎。”
“在。”說着,木一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哨子。
拿了一個,林曉琪說道“誰找到了就吹一下哨子。”
“恩。”木一回答後幾個閃身不見了。
林曉琪也開始出去找,一寸寸的翻着花園等她知道的地方,突然想到一個人~林曉月,雖然沒將林曉月放在眼裡,但林曉琪不得不承認眉姨娘的段數太高,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所以一定是林曉月,這時不時來一下突擊,真是煩人。
回憶幾下將軍府的地圖,林曉琪直直衝進林曉月的院子,往內院走去,不對比還好,一對比才發現她的院子真是簡陋至極,可是內院裡居然沒有梅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