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一百九十四、心靈的解脫
“放我們走,擋我者死!”陳宇暉高喊,手裡揮舞着鐵鏈向外突圍,一把尖刀從斜後方冷不丁扔了進來,陳宇暉猝不及防,左側大腿中了一刀,他大叫一聲就要單膝跪倒。
“抓住他!”阿牛狂喝,人羣瘋擁而至,危急時刻,莫雙寧已經帶着黃雪晴靠近了,他從衣兜裡摸了一把葵花子灑了過來,將陳宇暉面前幾人撂倒在地,而圍追莫雙寧的人又舉棒向他打來,他顧不得陳宇暉,回身對敵。
陳宇暉身後的人舉棒砸向他的後腦,王文麗一聲慘叫,捂住俏臉,不忍看他腦漿迸裂的慘狀。一聲慘叫之後,王文麗極慢地睜開了眼睛,發現陳宇暉依然單膝跪地,左腿血已染紅褲子。而身後之人已經倒地。路燈之下,陳宇暉的身影那麼凜然不可侵犯,英雄氣概從他周身透出,王文麗這才發現陳宇暉那麼帥,帥透了,帥得無可仳擬。
原來陳宇暉及時揀起一根被莫雙寧打倒在地的人的棒子,向後迅猛斜掃,正中身後那人的側腰,將他連人帶棒掃落到一旁的地上。
見陳宇暉即使受傷也不易對付,阿牛伸手掏出了懷中的手槍,對準陳宇暉就要扣動扳機,王文麗在他手往懷中探去時腦海中就現出了她見過的那把手槍的樣子,因此駭極之下一扯陳宇暉,他單腿跪不穩,轟然倒在王文麗身上,將她壓在了身下,子彈也同時呼嘯着從陳宇暉頭頂飛過。
同時有幾位手下見老大掏槍了,也紛紛把槍掏出,對準正奮勇對敵的莫雙寧,準備將他打成個透明窟窿。
形勢異常危急,連莫雙寧和陳宇暉都料定四人要死在這裡了,一輛摩托車忽然呼嘯着飛至,車上的人乘大家沒有來得及對他判斷敵友,一個急剎車,從衣袋裡取出一包粉末,順着風向灑向衆人,一種奇怪的味道飄過,衆人包括陳宇暉、莫雙寧四人都頭腦四肢開始麻木,隨後倒在地上。
摩托車上的人迅速下車搶起所有的手槍,再分明向四人鼻孔中噴了些什麼液體,然後拉扯他們,他們慢慢醒來,其他人還躺在地上沒有知覺。
莫雙寧首先就着路燈的光線看出了來人,“樑實清!你怎麼找了過來?”
樑實清脣角一勾,嘴邊一縷似有似無的微笑,輕輕用指尖撣落幾乎不存在的灰塵,清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快走吧,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如果不找了來,你們現在就是死人了。”
等等,樑實清清涼的目光落在陳宇暉左腿還在汩汩流淌的血色上,“受傷了?”他邊說邊從衣兜裡取出兩包白色粉末,來到陳宇暉身邊,蹲下。
陳宇暉早已拔下了那把刀,雖然痛得臉色蒼白,但也沒有做出過分難看的神色,這樣的傷,他受得多了。
“把褲子脫下來!”樑實清聲音溫和,卻是命令的口吻。
陳宇暉愣了一下,視線落在兩位旁觀的女士身上,有些侷促。
“快點,不要等他們醒來我們就走不了了!”樑實清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着些不耐煩。
黃雪晴和王文麗背過了身,陳宇暉不再遲疑,艱難地將長褲褪到傷口以下,那流線型虯勁的肌肉還是令樑實清小小地羨慕了一下。隨即毫不遲疑地將兩種藥粉酒在他的傷處,用從口袋裡取出一塊白色乾淨的手帕將傷處包紮上,邊做邊說:“我給你上了點止血藥跟止痛藥,回去後再到醫院處理。”
他手腳麻利地做完這一切,就讓陳宇暉將褲子穿好,並站了起來。陳宇暉對他的好感增加了。
乘一衆人等都處於無知無覺的狀態,五人趕緊離開,樑實清騎着摩托,他讓黃雪晴坐在他的後邊抱緊他的腰,王文麗待在前邊,這樣可以迅速帶離兩位最弱的女子。
摩托車一陣風似地駛離那一瞬,樑實清揚志的聲波從夜空中傳來:“回賓館去!”
莫雙寧和陳宇暉互相交換了眼色,莫雙寧眼裡停留着黃雪晴抱緊樑實清後腰的畫面,心裡不是滋味。但憑心而論,今天,樑實清幫了他們大忙。
兩人乘着夜色飛跑出去,到了大路上,攔了輛出租車回賓館。
車裡,陳宇暉扭頭觀察莫雙寧暗沉的臉色:“剛纔那人是誰?”
“我的情敵!”莫雙寧攏着眉,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醋意。
陳宇暉失笑:“我以爲,我陳宇暉退出了,寧哥就不可能有情敵了。”
“是雪晴的爸爸,何晉湘給我安排的情敵。”莫雙寧眼睛望着前方,焦點落在無限遠處。
陳宇暉啞然,看着莫雙寧悲哀的眼神,不象是開玩笑,“這倒有趣了,說來聽聽?”
莫雙寧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目咬脣,腮邊青筋一鼓一鼓的,沉默了兩秒鐘,“下車再說。”他低低地答。
他們在離賓館還有一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車,莫雙寧攙扶着陳宇暉,好在是夜裡,他褲子上的血跡沒有人注意。一路行來,莫雙寧將事情的始末詳細交待,陳宇暉也說了自己跟文婷的事,還有那次著名的商業風波。
並沒有多長時間,彷彿過了一個甲子,兩人的人生歷程都發生了較大的變化,有喜有悲,有艱難,有守着雲開見月明。
“謝謝你跟文婷。”莫雙寧眼裡的真摯濃厚深遂。“我算是完了,迷失在了感情的漩渦裡,你說得對,黃雪晴就是我的劫,遇到她,我就不再是瀟灑自信的莫雙寧,以至於連辛苦打拼的事業根基都差點毀了,多虧你跟文婷幫了我一把。說起文婷,我真的對不起她,過去傷害了她,我在這裡鄭重道歉,請幫我轉達。還有兄弟你,我爲了感情,自私得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居然接連跟你起爭執,實在對不起。到是你做人仳我灑脫,主動退出,要我退出我就做不到,除非殺了我。”
陳宇暉拍拍他的肩,抿嘴笑笑,經歷了這麼多,他成熟了很多。望着天上寥寥可數的幾顆星辰,陳宇暉黑眸中也映着星輝,“寧哥,我想通了,大概因爲黃雪晴真不是我的,所以我才能放手,走得開,而你不同,就算有這些磨難,她也最終是你的,去努力爭取吧。得到文婷之後,我才真正瞭解自己的心,原來我愛的是文婷,以前自己全搞錯了,迷惑於外表,錯把執拗當真愛。說起來,上天還是眷顧我的,現在的我很幸福。”
“那王文麗呢?你曾爲她輕視自己年輕的生命,現在重逢,還有沒有那種悸動?”莫雙寧到底還是有些好奇,因爲兩人的命運改變,說起來,根源還是在這個叫王文麗的女子身上,因爲這個女子,這一年來,他們已經不是原來的他們了。
陳宇暉低了頭,嘴角含笑,眸光黑亮,帶着深思。
半晌,他低低地說:“寧歌,你說奇怪嗎?以前見她一面,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讓自己不能呼吸,她的一舉一動深深地牽扯着我。可是現在重逢,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好像面對普通人,所多出來的,只不過是曾經深愛過,現在仳對別人更關注她一些而已。”
“我都奇怪以前爲什麼那麼瘋狂,也許是我的心已經滿了,文婷佔據了整個情感空間,王文麗已經被排擠了出去。總之,面對她,我解脫了。還得感謝你寧哥,如果不是你的計劃,我現在還在迷失的漩渦中。雖然現實已經與計劃相去十萬八千里,但效果是一樣的,那就是你解脫了我,我不再是感情的奴隸。”
莫雙寧聽了這一番話,心裡不知有多暢快,最初的目的達到了,壓抑在心中幾個月的愧疚感也煙消雲散,他可以象從前那樣無拘無束地面對阿暉,可以說,解脫的不光是阿暉,還有他,莫雙寧。
“說了我的事,那你如何對待你的情敵?”陳宇暉含笑問道,“對於那種文弱書生,你兩拳就可以把他打跑了,爲何你不動手呢?”話雖如此說,真要對樑實清動手,陳宇暉內心還是有些不忍,那看起來不像壞人。
莫雙寧一說到自己的事就眼光暗淡了下來:“打走他容易,但是卻也把黃雪晴越推越遠。雪晴把他看成了她爸爸的代表,對他很親近,我不能魯莽地趕走他,必須努力再次贏得雪晴的心。哎,被一個死人給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