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陽平不等沐秋北發作就先一步站了出來:“各位,大家都是爲了尋找失蹤的親友。何必傷了和氣。我看這樣,大家都給我白雲樓一個面子,各退一步如何?吳兄弟不提賭約,獵妖俠也不談什麼道不道歉。各位覺得……”
沐秋北冷眼看向任陽平:“你有面子麼?”
任陽平當場惱羞成怒:“沐秋北,你不要以爲自己是女人堂的二當家,就能肆無忌憚。我白雲樓還不懼女人堂。”
我擡手攔住沐秋北道:“任樓主,這場任務,我吳問退出,你們自己玩去吧!”
“秋北,我們走!”我不等別人開口拉起沐秋北就走。
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忽然放棄任務,等到任陽平-反應過來,我已經走到了大廳門口。任陽平緊追幾步道:“吳兄弟,你這是要幹什麼?有話……”
有人冷笑道:“我看他貪生怕死,不敢往裡走了。什麼義薄雲天卷山龍,也不過是吹出來的名號。”
我全當是沒有聽見,拉着沐秋北快步往前去,快要臨近酒店門口的時候才低聲說道:“蘇向武,車上的機關能不能炸開前面那座門柱?”
蘇向武推着輪椅往前挪動幾步:“差不多!老大,你這是怎麼了?咱們不找三木了。”
“中計了!快走!”我回應蘇向武時,卻一步停了下來:“紅萱,出來帶着蘇向武!”
紅萱與另外一個紅衣侍女同時出現在蘇向武背後時,走廊盡頭忽然傳來了陳三木的聲音:“小師叔,我在這邊兒!救我!”
我猛然回頭的瞬間,正好看見了從走廊上露出來半個身子的陳三木,對方像是被人從頭頂整整齊齊的切成兩半之後,把他左半邊的身子貼在了牆上。可他那一半的身子還能活動,甚至可以向我們呼救。
“小師叔,救我!”陳三木貼着牆一步步往前移動了過來,陳三木步步逼近,人骨滑動牆壁的聲音也從遠處陣陣傳來。
那是被鋸開的胸骨劃在牆上的聲響,無論從走廊那邊走過來的人,是不是陳三木,都只能說明他是半具屍體。
蘇向武頓時懵了:“小師叔,那是……那是三木?”
“別管他!先出門!”我只是回身看了一眼陳三木,等我再回頭的時候,酒店大門就已經不知去向了。原本大門的位置變得一片漆黑。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把無盡幽冥與酒店大門連接在了一起。
外面已經出不去了!
“小師叔,救我……快救我……”陳三木越來越近:“小師叔,我還活着,我真的還活着,你找我另一半身子,找我另一半身子啊!”
我跟陳三木本來還有那麼一段距離,沒想到下一刻間,對方竟然一步出現在了我眼前,指尖差點觸碰到了我鼻尖上:“小師叔!”
我不等對方繼續向前,手中的九星殘月便從下往上撩動而起,揚起的刀尖刺向陳三木的手腕,透體而出,把對方的胳膊給架在了半空。
“小師叔……”陳三木縱聲慘叫之間,殷紅的血跡順着刀尖流過而下,越過彎刀的護手一串串的滴落在地。
“破——”我不等陳三木再次開口就咬破舌尖,將一口鮮血合着真氣噴向對方面孔,陰陽兩氣在對方臉上碰撞之時,串串火苗隨之覆向對方頭頂,陳三木的半張臉孔頓時被燒成了火球。他的聲音卻在烈火當中森然傳來:“你很聰明。知道這裡是個圈套,想要抽身而退。不過,我們的遊戲也纔剛剛開始,我不可能這麼快就放你走。你可以再回頭看看大門。放心,你回頭的時候,我絕不出手。”
我側頭看向酒店大門時,原本已經消失的大門又回來了,仍舊是像我們剛剛走進來的時候那樣,安安靜靜的等待着有人穿過自己走向另外一個空間。
對方繼續說道:“你走,我馬上殺了你的人!不走,我們還可以繼續遊戲。我倒要看看,你舍不捨得半間堂裡的陳三木。”
我冷聲道:“你想怎麼玩?”
“就玩捉迷藏!”那人說道:“這個遊戲很簡單,但越是簡單的遊戲就越刺-激。第一局,你們藏,我找。第二局,我藏,你們找!”
“被我找到你們,我會帶走其中一個人。你們找到我,我會放一個人回來。是不是公平?”
我搖頭道:“一點都不公平。你好像忘了捉迷藏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回‘老窩’。”
我小時候玩的捉迷藏,不是找到所有人才算贏,而是藏起來的人,可以趁着對方找人的時候,悄悄溜出來,躲回“老窩”裡,只要回到老窩,藏的人就算贏了。當然,找人的人也不可以守着老窩不走,不然就算是玩賴。
那人笑道:“這麼簡單的遊戲,我怎麼能不記得呢?第一局的老窩就是拍賣廳,你們回來就算贏了。現在,你們可以藏了。對了,我們玩不畫圈的那種,整個大樓你們都可以藏。”
我笑道:“你不是玩捉迷藏,你是在玩貓瞎乎兒吧?”
“哈哈哈……這個詞好長時間沒聽到了,我怕你不知道,才說了捉迷藏。”那人聲音瞬間猙獰:“我是鬼,你可千萬別被我抓着,抓着了,我會吃人。”
貓瞎乎兒,是標準的東北話,放在別的地方就是“捉迷藏”,可是東北的貓瞎乎有個傳說,就是小孩兒別在外面玩太晚,太晚了就得有鬼出來拽人,要是身邊真出了你不認識的人,你就得憋着氣往暗處藏,不要喘氣鬼就看不見你。等鬼走了,你就往家裡跑,跑到家就沒事兒了。
至於說,這個傳說是哪兒來的?很多人都說那是大人編出來騙孩子的玩意。我爺卻告訴我:其實貓瞎乎兒是有根兒的事情。小孩兒躲的不是鬼,是一種山魅,就算小孩貓起來也沒用,山魅盛行的時候,多少草稞子,樹底下都看着過被吃剩的死人。想躲他,肯定不是貓起來就行。
具體的事情,我爺也說不出來,他告訴我,這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最好問趕山人,山裡的事兒只有趕山人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