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線索,可是王立羣卻一樣都沒注意,尤其是在他看到石碑的時候,眼睛連停都沒停一下就轉回了車前。
我本來以爲,他能看看窗外的風景,誰曾想,他直接把眼睛閉上了,看樣子是想在車裡睡一覺。
我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心裡只盼着王立羣能趕緊睜下眼睛,或者乾脆把眼前這個片段給跳過去,讓我看看別的東西。
王立羣打盹的時間僅僅持續了幾秒,他就忽然覺得脖子上一緊,好像是有被什麼東西給勒住了喉嚨,王立羣本能的把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抓,人也跟着驚醒了過來,卻看見手裡抓着一根領帶。
“原來被領帶勒着了。”王立羣還沒拿這當一回事兒,摘了領帶又想睡覺。
王立羣的記憶我已經看不着什麼了,再等下去說不定黑白無常就得過來。我正想從通靈裡退出來,沒想肩膀上忽然一沉——有人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要回頭時,背後那人已經陰沉着聲音說道:“不再看一會兒了?說不定,過一會兒,你想看的東西就出來了。”
糟了!
纏住王立羣的東西一直在跟着他,我跟王立羣通靈,他已經跟在我身後了。
對方把我按住之後,再沒有其他什麼舉動:“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行了。一會兒,我就放你出去。”
他讓我等什麼?
等黑白無常?
我現在是在王立羣的軀殼裡,黑白無常一來,根本就不會管王立羣死沒死,馬上就會帶走他的魂魄。等他上了黃泉路,王立羣就真的死了,陳紹元逃不掉一個殺人的罪名,我也得跟着一塊兒倒黴。
那人絕不是普通的鬼魂——普通人不會了解地府鬼神的辦事方式,一般的鬼魂也不敢利用黑白無常打擊對手。他敢壓我,說明他做好萬全的準備。無常一來他就會撤走,把我留下讓無常定罪。
那人用手壓着我的肩膀道:“你的膽子不小, 還敢來找我,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會纏住那個姓王的麼?那我讓你看看外面怎麼樣?你往外看!”
我眼前視線掃向車外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老舊的紅磚樓:“看清楚了,我就在這裡等你,等你來找我。”
那人聲音一落,我就感到肩膀的壓力爲之一鬆,我身後那人頓時沒了蹤影,我也跟着從水裡擡起了頭來:“老陳……快點過來幫忙。”
我想喊陳紹元的工夫,卻看見他和老王並排的躺在洗手間的地上,王立羣的魂魄站在了洗手間的一角,脖子上還套着一根麻繩。我看向對方時,王立羣也滿臉怨毒的往我臉上看了過來,眼中也帶起了絲絲的血跡。
冤鬼?
冤死的人帶着怨氣,鬼魂自然面目猙獰,鮮血四溢,人死之前的冤屈越大,鬼魂的怨氣越重,性格也就越發兇戾。雙眼滴血,戾氣橫生,正是冤鬼的表象。
這下糟了!
我腦袋頓時嗡的一聲,王立羣成鬼了,他救不回來了。
鬼魂這兩個字雖然可以連在一起,但是鬼與魂卻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魂,在古人看來是人精神的分支,也是人體內在的管理者,魂負責管理人的精神,魄則是管理身軀。魂魄雖然也是虛無縹緲,卻不是脫離了人體的存在。鬼,則是人死之後魂魄轉化成的,類似於精神力量,可以視爲人的一種異化。
人的生死,纔是判定你看到的東西是鬼,是魂的標準。
王立羣只是魂魄出竅,我還能把他給塞回去,可他成鬼了,我就沒法起死回生了。
我剛一懵住就聽見陳紹元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他沒死!”
沒死?
王立羣確實沒死,他的眼睛裡只是在滲血,血水還沒從眼眶裡滴出來,他還有救!
我伸手就往王立羣的身上抓了過去,只要我能碰到對方,就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把他塞進軀體。
我的雙手還沒碰到對方肩頭,王立羣忽然發狂像是瘋狗一樣撲了上來,狠狠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已經顧不上去考慮王立羣爲什麼會發狂了。當他兩排帶着涼意的牙齒扎進我手臂的瞬間,我手臂肌肉隨之繃緊硬生生的擋住了對方的牙齒,左手扣住對方肩頭猛然將人抓了起來,反手砸向了地上的王立羣。
我來不及動用秘法的情況之下,只能強行把他的魂魄砸會體內。
被我掄起來的魂魄,平直拍向人體的瞬間,幾乎是嚴絲合縫的砸進了王立羣的體內,我還沒來得及鬆上口氣, 就看見王立羣的腦袋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