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厲天禹,懷抱着蘇樂言,一邊安撫着孩子,黑眸裡卻是泛着猩紅的血絲,嗜血味極重。
就連池越看見了這眼神都不禁顫抖了下。
蘇晨匆匆忙忙趕到家的時候,見門是打開着的,一股殘留的濃煙味還在蔓延出來,隔壁的大嬸等在門口看見她回來忙上前說,“蘇小姐你回來了,真是嚇死我了,還好有人闖進來滅了火,你快去看看有沒有損失什麼!”
蘇晨驚慌失措的跑進去,身後跟着一樣緊張的喬垣。
“樂樂!”
剛進去,就看見厲天禹冷着臉從裡面出來,懷裡抱着被嚇壞的樂樂。
“呃…蘇小姐……”池越想說點什麼,卻被厲天禹一個眼神制止住。
“池越,下去開車。”厲天禹冷聲吩咐,只是看了蘇晨一眼,便越過她要走出去。
“厲天禹,你要帶樂樂去哪?”
蘇晨慌亂的低吼一聲,下一秒,已經跑到他面前,阻止了他的去路。
“讓開。”
蘇晨不說話,卻堅持着本意。
“蘇晨,我再說一次,讓開。”
“你先說,要把樂樂帶去哪?”
“你說呢?當然是回厲宅,如果今天之前我還打算把樂樂交給你來照顧,那麼今天過後,我絕對不會,除非你跟我解釋一下,今天這件事要怎麼處理?如果不是樂樂背下了我的電話及時打電話給我,你能想象後果是什麼樣的麼?蘇晨,這就是所謂的你會照顧好孩子?樂樂不會需要像你這樣的母親,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以後還有這樣事情的發生。”
“樂樂不會需要像你這樣的母親,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以後還有這樣事情的發生。”
一席話,厲天禹說的連貫也不留餘地,看着蘇晨的眼睛是岑冷涼薄的,這讓同樣擔心孩子的她,在這一刻對他的所有伶牙俐齒都化作了無聲的沉默,是的,她幾乎沒有反駁的理由,她無話可說,可是……
她無法將樂樂交給他……
而這一切,作爲旁觀者的喬垣忽然有些看不過去,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厲天禹……”
“喬總,這是我們的家事,你若是想插手,恐怕沒這個資格。”
厲天禹似乎一眼就猜中了他的心思,一句話便打消了喬垣所有的後路。
蘇晨就這樣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睜睜看着厲天禹就這樣抱着昏迷的樂樂走出了房門。
她甚至沒有追出去的勇氣。
公寓外面,厲天禹小心的將孩子抱進車中,池越憋了一些話終於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厲先生,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蘇小姐……”
“池越,什麼時候,你開始向着她了?我是不是很久沒有跟你說過,其實非洲那邊真的很需要一位能幹的經理。”
池越一聽忙閉嘴,乖乖上車,驅車離去。
公寓中,蘇晨站在那裡很久很久纔回神過來,此時的她也才意識到,孩子已經被厲天禹接走,她瘋狂的跑到樓道中,拼命按電梯,喬垣見她這狀態很是擔心,一把拉過她的手臂拽過來,“蘇晨,蘇晨!你冷靜點,厲天禹已經走了,他走了,你聽我說,樂樂在他那裡,暫時很安全,至少會比現在好一點,你可以不用太擔心。”
只是,喬垣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句純粹安慰的話卻叫蘇晨開始懷疑自己。
怔怔的,她的眼神無助的看過來,“連你也覺得,樂樂跟着我,不安全?”
喬垣一時有些無措,俊臉微愣,“我……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其實你大可以放心暫時把孩子交給他,畢竟他也是孩子的父親,沒有父親會不愛惜自己的孩子,就算你們之間有再多的恩怨,但你要相信他不會虧待樂樂,不是嗎?”
其實,說這番話的時候,喬垣是在心裡狠狠諷刺的。
沒有父親會不愛惜自己的孩子?天知道,他這些年來,是過的什麼樣的生活,一個沒有父親母親的童年,陪伴了他整整三分之一的人生……
家,對他來說,是奢侈無望的。
可是眼前,他要安撫這個女人的心,所以,諷刺就諷刺吧,其實,他也有過心痛,如果當初厲向言能像現在的厲天禹這樣,哪怕是隻有三分之一,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恨了……
“喬垣,你坦白告訴我,如果真的要爭樂樂,上庭後,我有多少分把握?”
這句話,確實爲難了喬垣,其實有些事不用說,只用看,就明白,但很多時候,我們因爲不願意面對現實而選擇逃避,所以寧願朦朧模糊,但真相卻是不容逃避,並且殘酷的。
“其實你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到結果,但是……我怎麼能甘心?換做是你,你願意嗎?在你生命中,唯一剩下的可以支撐你走下去的那份力量……對我來說,樂樂就是這樣一個力量的存在,我可以什麼都沒有,但不能沒有樂樂,厲天禹不一樣,他有他的人生,事業,甚至更多的野心,憑他的身份,還有什麼不能得到擁有的?偏要來和我爭孩子?會不會太殘忍了?”
蘇晨的聲音有些顫抖,哽咽,怎麼會不顫抖呢,哪怕是從前,經歷過那樣痛苦不堪的事情,在事後,她都可以對着鏡子笑一笑,告訴自己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大不了回到原點,重新開始新生活,別人罵她,毀她,諷刺她,都無所謂,那是別人的事,與她沒有任何干系,如果她真要介意那麼多,那麼當初她或許就應該要去死了吧……
而現在,她沒有辦法接受失去孩子。
喬垣看着這個女人,儘管心理已經痛到萬分,可還要裝成‘其實我還可以’的樣子,不得不說,從前所有對她的看法,在這一刻忽然就有了改變,想到曾經,他有過傷害她的念頭,都覺得自己是錯誤的,其實,他們何嘗不是一種人?在某些地方還是相似的。
拍了拍蘇晨的肩膀,喬垣輕輕嘆口氣,“好了,今天你也很累了,早點休息,有什麼事都等明天再說,既然孩子已經被他接走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不要太過自責,說起來,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我有最大部分的原因,如果不是我非要你陪我參見那個宴會,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抱歉,蘇晨。”
蘇晨淡淡笑,“算了,這不關你的事,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見她如此,喬垣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明天你要是覺得不可以,可以在家休息兩天。”
蘇晨沒有說話,喬垣也就不再繼續,轉身走進電梯,離開了公寓。
蘇晨又是待了一會兒才拖着無力的腳步走進公寓,等到一個人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那麼軟弱,靠着門板深深滑落下來,她撐着額頭,閉上眼睛,想象着明天過後,她要怎麼辦,怎麼辦……
深夜的厲宅,此刻卻燈火通明,低調的商務車內,厲天禹抱着孩子緩慢卻沉穩的走進別墅大廳,池越小心跟在後面,吳媽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出來迎接,還有厲宅的其他傭人也都睜着眼沒敢睡,全都守在客廳。
“少爺,這到底是怎麼了?”吳媽一見到厲天禹懷裡的樂樂就擔憂問道。
“林醫生到了嗎?”厲天禹蹙着眉頭,邊問邊加緊往裡走。
“到了到了,正在裡頭等着呢。”
厲天禹一走進客廳,林博遠就立刻走了過來,觀察了一下孩子的情況後,說,“還好,大概只是吸入了一點濃煙,應該只是受了點驚嚇,睡一晚明天醒來就沒事了,明天讓吳媽煮點清肺潤桑的湯給孩子喝就可以。”
林博遠的一席話終於讓厲天禹稍稍放下心來,將孩子交給吳媽抱到樓上休息,這才轉身坐入沙發裡,整個人的神經也鬆懈下來。
林博遠見此上前試探道,“天禹,你父親……知道這個孩子的事嗎?”
厲天禹閉着眼睛,“我還沒有告訴他。”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我覺得我沒有必要什麼事都跟他說,林醫生,你是知道我的,我做的事他一向都反對,他做的事我也不喜歡。”
“天禹,你這又是何必呢,到底他是你父親。”
“好了林醫生,我有分寸,時機到了自然會告訴他,而且,這件事你認爲我能瞞多久?”
林博遠點點頭,其中利害關係他自然懂,蘇樂言是厲天禹兒子,依照他對厲天禹的爲人來看,這個孩子是絕對要回到厲家的,那麼到時厲向言自然是要知道的。
蘇晨幾乎一夜未眠,一早八點不到就出了門,打了電話給喬垣說請半天假,喬垣猜到她肯定是去找厲天禹便也答應了,只說讓她小心點,有事幫忙打他電話。
蘇晨站在厲宅的時候,並沒有馬上進去,調整了幾次深呼吸才緩緩走進這座豪宅,近兩千尺的地方,奢侈程度大概是香港之最,蘇晨第一次在心裡腹誹厲天禹,有錢沒處花,一個人還要住這麼大的房子,不經意間,她就想起了四年前他在海邊爲她購置的那套江南苑……
不知道現在,變成了什麼樣……
前方忽然傳來的汽車聲音拉回了她的神遊,正是厲天禹的車子,她心下一驚,剛忙上前攔住車身,車子戛然而止。
蘇晨這才轉過去,一把拉開後座的車門,果然看見厲天禹坐在那裡,腿上擺放着筆記型電腦,耳朵上帶着藍牙耳機,雙手不停在鍵盤上敲擊,一大早纔開始,他就已經開始忙碌,真是分分鐘都有進賬,商人的本質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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