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人交談之際,柚子蹬蹬蹬跑下來,身上圍了個披肩在卓然面前轉了一圈。
“漂亮不?如意給我從新疆淘回來的。”
“漂亮,挺適合你的,紀如意眼光還挺不錯啊。”卓然望了一眼,滿意的回答。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閨蜜,不光這披肩,她還給我捎了一大堆呢,圍巾裙子頭巾。。。我真愛死她了。”“你憑什麼愛她呀?這都是我出的錢,且是我哼子哼子的從烏魯木齊扛回來的。”
齊天平在旁邊插話,柚子趕緊換了一副討好的面孔說:“是是是,難爲齊少出錢又出力的,小女子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說完跑洗手間,在鏡子前美美地晃了一圈,又蹬蹬蹬的跑樓上去了。
“卓然,我倒一直想問你,你怎麼會看上樑柚?成天兇悍得很,有時候我都有點怕她。”
“不是吧?你齊少也有怕的人?趕明兒我跟小柚說說,她肯定得意死了。”卓然押了一口咖啡,繼續說:“如果我說我真挺愛樑柚的,你也不信吧?我自己都不信。”
他自己說了半句先笑了起來,看了一眼坐對面笑意正濃的齊天平,繼續說:“但她是我覺得相處起來最不累的人。”
“其實卓然你挺混的,以前跟趙梓雅談的時候我就勸,你跟她不合適,現在真結婚了,覺得她讓你有壓力了,然後你就手一攤去外面再找個?婚姻跟同居不一樣,有了一紙婚書,婚姻就扯上一點責任了。”
卓然看了看樓上跑來跑去的柚子,低着頭笑了笑:“那你跟紀如意呢,打算結婚?”
“結婚?沒想過,我覺得我這人不適合結婚,別害人害己浪費國家資源。”齊天平抽了煙點了起來:“我媽的事你知道的,所以我覺得我應該不會結婚。”
紀如意站在樓梯口,剛好就聽到了那句“我覺得我應該不會結婚”,挑了挑眉頭,轉身回了房間。
齊天平真的開始忙起來,三天兩頭出差,即使在南潯,也是早出晚歸。
紀如意的適應性一向很強悍,獨自生活在齊天平的公寓裡,努力讓自己變成一股空氣,不張揚,不惹事。
手臂上的傷還沒完全好,但紗布已經拆掉,疤痕露在外面,她自己看着都覺得觸目驚心。
芙蓉記的羹湯依舊是定時送到,名目也月月換,每次喝,紀如意都覺得心裡有愧,像偷了糖的孩子。
芙蓉記的夥計剛走,紀如意的手機就響了,接起來,是一個渾厚的陌生男聲。
“請問您是紀小姐嗎?我這裡是瑞都房產代理中心,您下午有時間嗎?能否過來一趟。”
“房產代理中心?”紀如意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房產中介找上門。
“紀小姐,是這樣的,由於涉及到客戶的**問題,所以我必須見到您本人才能將事情的始末告訴您,如果您下午有時間,請帶好您的身份證來我們中心,我一會兒把地址發您手機上,您看可以嗎?”
紀如意愣了愣,回了一個嗯。
二月底,街上還遺留着春節的氣息,陽光一照,隆冬似乎就要過去了。
紀如意打車按着地址到了房產代理中心,早有一個年輕小夥子站在門口迎接。
“紀小姐,我是專門負責您CASE的客戶主管,姓陳,您可以叫我小陳,這是我的名片。”小夥子熱情地將名片遞了過來,紀如意木訥的接了看了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紀小姐?”紀如意奇怪了,他怎麼一眼就認出自己了。
小陳笑了笑,說:“之前在網上看過紀小姐的照片,呵呵。。。”隨即領着紀如意走進VIP室,親自沏了茶過來,並將一疊資料擱到她面前。
“是這樣的,紀小姐,霍希先生委託我將他名下一套地處一明山路段的建築面積280平米的物業轉到您的名下,這套物業屬於贈與轉讓,免交營業稅和所得稅,相關契稅和工本費,以及辦理過戶的手續費,霍希先生已經提前交納,這是一些相關的法律文件,您只需要在上面簽字,10個工作日後,您就可以來拿產權證和房產證了。”
小陳解釋了一大堆,紀如意卻呆呆的愣在了那裡。
“紀小姐,紀小姐?您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嗎?”
紀如意將桌上那疊薄薄的資料拿在手裡看了一眼, 280平米,市場崩值每平米12000,整套房產超過330萬。只需要她籤一個字,她便一夜之間成了百萬富婆。
她笑了笑,八年,280平米,330萬,她跟霍希的所有感情,最後歸結成這幾個冰冷的數字。紀如意的心卻已經不再疼,只是悶得很。
小陳把簽字筆推到她面前。“紀小姐,文件絕對沒有問題。”
紀如意吸了吸鼻子,擡頭說:“不好意思,這字我籤不了,你跟霍希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房子我不要。”說完撥了撥劉海,拎起手袋走了出去。
兩天後,房產中心又給紀如意打了電話,她打開手機就說:“我說了,那房子我不要。”
“如意,是我。”霍希略顯沉重的聲音響起,紀如意一驚,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你還是來一趟吧,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去,霍希,那房子是你的,不需要轉給我。”
霍希深吸一口氣:“你還是來一趟吧,我等你。”
紀如意捏吧着手機幹坐了半天,最後還是換了衣服出去。
一進房產中心的大門,小陳便笑呵呵地把她領進了VIP室,並替她關了門,自己退了出去。
霍希一身休閒的黑色針織衣,聽到開門的聲音,擡起頭看着站在門口不進來的紀如意,笑了笑。
“我以爲你不來呢。”
紀如意也扯着嘴笑走過去坐到他對面,開口:“本來不想來的,但知道你脾氣,所以還是來吧。”
“嗯,謝謝。”
“別兜圈子了,說吧,把我叫這來,什麼事?”
“你來,齊天平知道嗎?”
“不知道,跟他有關係?”
“沒有,我就隨口問問。”霍希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又問:“傷好了嗎?”
“好得差不多了。”
“嗯,那天見你傷成那樣,挺擔心的。”
紀如意低下頭,便不知道怎麼接他話了,短短一分鐘,就冷了場。
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裡透過來,她紫色的頭髮一圈圈的卷着,霍希心裡卻頓頓的疼起來。
“怎麼去把頭髮剪了?”
紀如意估計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擡頭瞧他一眼,最後隱隱笑着說:“想換個形象,頂着一個髮型過了這麼多年,我自己都膩了。”
“挺好,以前一直覺得你只能留長髮,不過現在看來,短髮也挺漂亮。”
紀如意大吸一口氣,有點實在受不了這種磨人的氣氛了,語調擡高着說:“你叫我來到底什麼事?”
“還是爲了房子。”
“我說了,那房子我真的不要,這幾年我也一直沒有出去工作,吃的喝的穿的也都是你在供,所以你不需要覺得欠了我什麼。嗯?”
“我明白,但是如意,我不是想還你什麼,我知道一套房子肯定還不了你對我做的犧牲,其實我只是自私,只是想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而已。每每想到你爲了我跟趙啓山。。。如意,我。。。”他咬了咬牙,將頭別過去看着別處,眼眶紅了起來。
紀如意閉着眼睛不敢開口,這是自從上次簽約儀式後第一次兩人單獨見面,彼此心裡都帶着傷痕,一句話,就能輕易的把結了蓋的疤揭開。
“況且這房子當初就是爲了你買的,所以,能否就依我這一次?”
“霍希,你要我說多少遍?我說了不要就不要,難道你想讓我每次看到房子就想到跟趙啓山上牀的那些場景?”
“我不是這個意思。”霍希眼裡的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如果這套別墅你真的不想要,那之前我們一起住餅的那套單身公寓你總能要了吧?我知道你現在跟齊天平在一起不用愁什麼,但我只想給你留一個後路,如果哪天你跟他分開了,至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住。”
紀如意咬着牙,將手裡的包帶扯得繃繃緊。
“好,那套公寓我收下,你讓中介把手續都辦好,到時候我來簽字。”
她拿着包跑了出去,外面陽光肆虐,紀如意一口氣跑了一條街,最後撐着膝蓋蹲在路口喘氣。
霍希在VIP室坐了很久,眼淚漸漸蒸發掉,最後用手搓了搓臉頰,帶了墨鏡走出去。
中介效率很高,5天后就把房產證和產權證寄了過來。紀如意拿着兩本硬硬的本子,笑了笑,想着在南潯漂了八年,終於也成了有房一族。
晚上,紀如意吃過晚飯剛準備洗澡,齊天平就開門進來了。
“今天怎麼沒加班?”她拿着睡衣走過去問。
齊天平卻不回答,臉上一股詭異的笑,從褲兜裡逃出一串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
“蹬蹬蹬噔---新車,下午剛取回來的。”
“你又換車了?”
“什麼叫又啊,給你買的,你那輛QQ我之前去交警大隊看了,沒法修,索性就給你重新買一輛吧,本來是年前就可以拿到的,但這款市面上缺得很,所以一直等到現在。”
齊天平將鑰匙塞到她手裡:“明天去試試吧,樓下車庫122號車位。”
說完齊天平便自己走進了廚房,喊着:“有吃的沒?我還沒吃晚飯呢。”
紀如意握着那把鑰匙,真他媽想大吼一聲再長笑三天。
一天工夫,她紀如意有了車,有了房,上天對她可真是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