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殿主的手,已然扼住了清秀的咽喉。
似是在欣賞自己的成就那般,他並不着急,很是慢條斯理的去加重手上的力道,一點點的去將她脖頸間的骨骼揉碎。
甚至不遠處的金雪夜,都可以清楚的聽到骨骼被揉碎的聲音
“你放了他們,否則天毒教不會放過你的。”
因爲那幽冥殿殿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去慢條斯理的捏死清秀上,嫵兒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也讓她可以順利的開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幽冥殿殿主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並未有放過清秀的意思
他死死的盯着嫵兒,似是要將她看透那般,而後冷笑,“天毒教是厲害,本座也不願意得罪。只是你,只怕此生都不可能得到天毒教的庇佑了。天毒教是什麼存在,你又是什麼身份?”
他嗤之以鼻的笑着,再一次加重手上的力道去捏清秀的脖頸。
“幽冥殿主,你過了。”
天毒教掌教子虛的聲音,透過虛空傳來。
他的聲音很平和,一如他此刻的打扮那般,一眼看去只是個儒雅的道士,可事實上卻是玩毒的高手。
以他在毒術上的早已,就連幽冥殿殿主都要忌憚上幾分。
“子虛兄,別太無恙啊。”他十分熟絡的問着好。
子虛也不說其他的,只是指了指嫵兒道:“她是我天毒教的人,早晚會加入天毒教,成爲核心弟子。放了她,天毒教與幽冥殿還是盟友。”
“看起來你們天毒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年偌大一個天毒教,可是差點……”
幽冥殿殿主要說當年的往事,卻是被子虛出言阻止,“幽冥殿主,請你放人。”
他的客氣中,依舊有着獨屬於他的倨傲。
幽冥殿殿主鬆開了手,“也罷,若此女永生永世不踏足九天十地,我幽冥殿絕不對付她。若此女日後到了九天十地,可別怪我幽冥殿的小輩找她切磋。”
“小輩們的切磋,我自然不會多事。”
子虛很是爽快的答應,同嫵兒微微頷首後,就要轉身離開。
嫵兒出言叫住了他,“等一下,請你讓幽冥殿殿主放了清秀和金雪夜。還有,這幽冥殿殿主素來說話不算話,他先前還答應過武家家主不會傷害我們,可轉眼如何?你是一教之掌教,既然出面保我,就請你確定是真正的保了我的性命,而不是現在你一轉身,我就會死。”
幽冥殿殿主不滿的悶哼,“你這小丫頭,倒是膽大,這樣的話也敢當着本座的面說出口。”
“幽冥殿主,何須跟一個小輩置氣?不若就看在天毒教的份上,將這些人一併放了吧。”
嫵兒本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裡,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誰想那叫子虛掌教,竟真的出言爲自己說話。
幽冥殿殿主沉吟,片刻後才道:“也罷,難得子虛兄你開口,我就應下來。”
說完,他鬆開了手,便飄然閃身離開了當場。
天際間,虛空破碎,幽冥殿殿主的身影消失。
清秀傷得很重,嫵兒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着傷口,仍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幽冥殿殿主離開的方向。
似是看透了嫵兒的心思那般,子虛道:“武家雖然強大,卻不足以讓幽冥殿忌憚。天毒教的實力,不是幽冥殿可比的
。他不敢不從,因爲他不是蠢貨,今日我可以爲你現身在此,日後也是一樣。”
說着,他看向了清秀和金雪夜,“武家七小姐即刻返回九天十地,應不會有事。這位大金王朝的王,只怕會成爲衆矢之的。”
“那要如何才能避免。”
嫵兒在追問,子熙陷入了沉思,似是想了好久那般才道:“回皇宮,從即日起象徵着他真龍天子身份的玉璽必須隨時攜帶在身,最好能有大金王朝開國先祖所用飾物護身。如此,尋常力量應傷不到他。”
“多謝。”
嫵兒盈盈下拜道謝,她只謝他對於金雪夜的相救,那話裡話外竟未提到子虛對她的救命之恩。
想到臨幸前,那老嫗說過的話,子虛也不由得憂心忡忡了起來。
若嫵兒如同當年的清幽那般,只怕又一場劫難將會降臨。
他思慮着,嫵兒幽幽開口,“我想天毒教這樣的大教,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不知道子虛掌教你這次爲救我們,如此費心,究竟是爲了什麼?”
嫵兒不願意領她的恩情,若承認那是恩情,只怕一世都還不清。
何況,他也絕不可能是本着日行一善的心來幫自己。
“我可能說的太隱晦了,不妨說的直白一點。我要拿什麼來交換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子虛在微笑,眼中卻是閃過了一抹抹濃重的負責之色。
當年,同樣有人,在自己面前說過這樣的話。
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嫵兒的孃親。
她們的性子太像了。
“天毒教只是看中你的天賦,想和你接下善緣罷了。若日後你能通過考覈,進入到九天十地,希望你加入天毒教。毒修需要很多天賦,對人的體質更有極大的要求。所以在九天十地中,毒修並不多見,能夠提供完整的修煉體系功法的門派更是罕見。天毒教創教千餘年,你若加入不會虧待你的。”
似是擔心嫵兒還要多問其他的事情那般,他直接轉身,踏着虛空隧道離開了當場。
“重點的問題,一個都沒回答,看着很有問題啊。”
嫵兒情深的嘆着,清秀因爲自身修爲不差,方纔所受不過是外傷,此刻已然恢復了大半。
她掙扎着站起了身來,很是憂心的捉住了嫵兒的手,“姐姐,天毒教涉及太多,妹妹算不出來。但可以肯定,今日之事背後隱秘極多,你要小心。妹妹此去回到九天十地,恐再不會回來。以前是父親將妹妹保護的太好了,以至於荒廢修行,恣意妄爲的活着。現在幽冥殿的危機來襲,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是武家的人,生來享受着武家的一切,便要不惜一切的去守護武家。姐姐,我看你天資聰慧,尤其是修毒一道上已綻放出了驚豔絕倫的光彩,希望日後你能來九天十地,咱們姐妹還能相見。”
清秀在跟嫵兒告別,她完全無視了金雪夜的存在。
感情放不下,但多少理智會讓她作出正確的選擇。
她說給嫵兒的話,實際上都是說給金雪夜的。
金雪夜從來都不糊塗,此刻想想先前說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他有些的後悔。
若他早一點看懂了清秀的心該有多好,縱是看不懂,也不該將她看得那麼不堪。
沉默,他不說話。
她的宿命是守護家族,他的人生註定要守住大金
王朝。
他們是同樣的人,有着同樣的命運,總想打破命運的束縛,卻只是讓自己傷得越來越重。
清秀沒有再說什麼,同嫵兒揮了揮手,就顯得有些寂寥的轉身。
金雪夜始終目送着她,卻也同樣的選擇了沉默。
他知道,若是此刻他衝上去,保住了清秀,或是說些什麼不捨之語,他絕對是可以留下這個女子的。
但他不能這樣做,不能自私的讓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
他們,註定了從此,分道揚鑣。
金雪夜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了此刻離別的悲痛中。
他不曾注意到,一個一直被他遺忘的人,此刻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金辰,雖然曾經被人奪舍,但隨着青袍人的離開,他又恢復了正常。
他一直在假裝昏迷,就是爲了不被牽扯到任何的戰鬥中。
他是喜歡王位,喜歡權力的,所以他要保存實力,做這最後一搏。
很明顯,他成功了。
他等到了金雪夜心神恍惚的時候。
閃電般的出手,卻沒有成功。
金辰發現他是捕蟬的螳螂,竟還有黃雀在後。
元寶,那個最先背叛自己的人,此刻竟衝了過來,踢開了他手中的匕首,口中高喝着,“王上小心,逆賊金辰要殺你。”
金雪夜和嫵兒都聞聲回頭,才發現他們送別摯友時,竟發生瞭如此可怖的一幕。
索性,他們的運氣不錯。
若是沒有那個元寶,只怕金雪夜此刻就要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金辰,看來孤王對你是太仁慈了一點。既然你謀逆之心,始終不變,那孤王就成全你。”
“你想怎樣?”
金辰並不懼怕他,只是冷聲的笑了起來,“你不過是個四處依靠別人的可憐蟲罷了。最開始的時候還能好一點,是焰蕭,後來你居然連女人都靠,現如今呢,你連本王的狗奴才都要依靠。沒有人依靠,你算得了什麼,你根本就不配做大金王朝的王,你不配。”
金雪夜沒有反駁,他不需要跟一個野心家講所謂的王道是什麼。
帝王之道,本就是制約平衡之道,王者當勤勉,卻不可能事必躬親,所有可以依靠的力量,都是一個國家存活發展的根本。
金雪夜抽刀,沒有絲毫遲疑的割破了金辰的咽喉。
那個叫元寶的人,在金辰死後將諂媚發揮到了極致,他幾乎是匍匐在地,抱着金雪夜的腳說他威武。
金雪夜手中的刀,依舊沒有絲毫遲疑的斬落。
他有機緣,得人相助坐上了這帝王之位,但不代表他不配爲帝王,更不代表他沒有帝王的殺伐果決。
走出小酒館,平靜而又漠然的掃視了那些駐紮在外的士兵,他道:“金辰已然伏法,爾等知進退,棄暗投明終算是將功補過,孤王不追究爾等謀逆之罪,但孤王的軍中亦不留爾等。念在爾等爲朝廷效力日久,每人封一年的軍餉,回家買田娶妻生子吧。”
金雪夜是帝王,此刻卻是疲倦的帝王。說完這些,他顯得很是蕭索的轉身。
轉身的剎那,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似乎聽到了那個靈動的女子,用那早已刻入他心底的聲音,對他說着:金雪夜,我收回以前說過的話,是我輕視了你,你是個好國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