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祖話音未落,因爲聽了弟子傳訊、火速前往的天啓宗掌門、以及其他門派的長老和精英弟子們也到了。
將這番殺意翻涌的話聽在耳中,不明白前因後果的掌門連忙說道:“師叔請息怒!皇甫少主向來溫文知禮,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聞言,劍祖銳利的視線立即像淬過寒冰的利刃一樣,掃向掌門的面孔,“難道你沒看出他被邪魔迷惑,失了心智嗎?”
“什麼!”
被劍祖提醒,掌門和其他人連忙仔細打量皇甫璃。
但因爲皇甫璃目前的實力已然達到了少宗師水準,所以除了身爲大宗師的劍祖之外,其他人一時間竟看不出破綻。
但,出於對劍祖的信賴,他們並沒有懷疑這個判斷。來自藥王閣的幾位長老更是慘白着臉走到劍祖面前,說道:“劍祖前輩,我們藥王閣只有少主一位繼承人。請您務必救他!把他身上的邪魔驅逐制服。事後我藥王閣定有重謝!”
丹藥乃是大陸上最昂貴的資源之一。藥王閣綿延數千年,財力之雄厚,連八大派之首的天啓宗都望塵莫及。劍祖若依言出手,爲皇甫璃驅去邪魔,那到手的好處將不可限量。
聽到藥王閣長老們的承諾,許多別派弟子甚至長老的臉上,都情不自禁露出羨慕之色。
但劍祖卻凜冽如昔,分毫不爲所動。薄脣輕啓,他呵斥道:“走開,我還要詢問這邪魔,將我徒兒帶到了何處!”
皇甫璃的身份雖然尊貴,但明鳳舞對天啓宗來說同樣非常重要。如果是個普通弟子,長老們或許還能暗示下劍祖,可以棄座保帥,犧牲一個小弟子的性命,來換得藥王閣的重禮。
但想到劍祖那護短而冷酷的性格,原本還想再勸的長老們都啞口無言,默默收聲走開。
此時,趕到的人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將劍祖與皇甫璃圍在了中央。
被劍祖這樣的高手盯得死死的,皇甫璃眸中的黑霧狡猾地消隱淡去,故作茫然道:“前輩這是做什麼?我針對明鳳舞,乃是事出有因。她先後殺害了兩個人,這種兇徒如果不及早拿下,後果……”
他還沒把不堪設想四個字說出來,劍祖浩如天宇星河的劍意,暗時間便襲到眼前!
身爲天下第一劍修,劍祖的修爲自然不是天劍可以比擬的。
如果說剛纔天劍的劍意如同疾風驟雨,那麼劍祖的招式就是天地之威。何其浩大,何其磅礴,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一股不可抗力的渺小感,顫慄着低頭臣服。
皇甫璃自然不會是例外。
還沒有反應過來,浩渺劍意已在襲到他門面。罡風拂面,倏然間削下他一縷長髮。
直到削斷的髮絲隨風吹散,他才反應過來,數千上萬道細若毫髮、蘊含的威力卻堪比巨劍的劍意,正懸停在距他只有一寸的地方,隨時可以把他射成篩子。
他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臉色難看得無以復加。
這時,劍祖冷酷的聲音再度響起,“招認或者死去,你沒有第三個選擇。”
“我……”
皇甫璃冷汗不斷滴落,嘴巴艱難地嚅動半晌,才找回被嚇啞的聲音:“我若說實話,你能放我走嗎?”
他這麼說,明顯是承認自己是邪魔,佔據了皇甫璃的身體來爲非作歹。
雖然早有預料,但沒能親眼確認,藥王閣的長老們總是存了幾分僥倖。現在聽到這話,不禁都驚得搖搖欲墜。
正如他們剛纔所說,皇甫璃是他們門中唯一的繼承人,也是老閣主的獨生愛子。如果皇甫璃在這兒出了差池,那麼他們所有人都難辭其咎。回去後一定會被捋去尊貴的長老之位,取消豐厚的供奉。
想到種種後果,有人不禁害怕地喊道:“劍祖前輩,求求您不要再問,直接出手驅逐了這邪物吧!”
“住口!”
劍祖眼角銀芒一閃,懸停在皇甫璃面前的漫天毫劍竟然分出了一口,射向說話的那人。銀芒所過之處,那人的鬍鬚和頭髮頓時被剃了個乾淨,光滑得像枚新剝開的雞蛋。
呆呆摸着自己突然變禿的頭,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劍祖又說道:“區區一個少主,怎麼比得上我的愛徒?若再有人敢說這種話,下一劍我指向的會是他的心臟!”
所有人都知道,力量的強大,不但體現在招式的威武,更體現在對力量的精妙控制上。
比如銀甲,雖然身爲七品龍族,卻因爲不懂得控制力道,在降落時經常莽撞地砸壞東西。修爲一般的普通修士畏懼它,但對到了一定境界的高級修士來說,要打敗甚至殺死它輕而易舉。因爲,它空有天賦神力,卻還不懂得控制運用。
至於劍祖,竟能從上萬把毫劍中,精確地選擇了一把來操控攻擊。並將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取那人的性命,只剃光了他的毛髮。這種對力量控制精確到毫釐巔峰的手段,着實令人歎爲觀止。
看到這一幕,任是現在的“皇甫璃”力量卓絕,也心知自己會是劍祖的對手。他再也不敢討價還價,沒怎麼猶豫,直接小聲說道:“前輩,我並不知道明鳳舞的下落。”
“還敢狡辯?”
隨着劍祖動怒皺眉,那上萬毫劍驀地光華流轉,銀芒灼灼如烈日當空,不可逼視。散發出的強大力量,讓人不由自主雙腿發軟,渾身顫抖。
見劍祖似乎想要發動攻擊,“皇甫璃”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解釋道:“前輩請聽我說:明鳳舞是被一股力量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火紅靈光捲進空間裂縫的。而那團靈光,又是她自己釋放出來,在和我交手時失控暴走的。所以說,是她自己的力量把她捲走了,我真不知她去了哪裡。”
見他不像說謊,劍祖眉關卻皺得更深:他竟然不知道徒兒體內蘊含着足以撕裂虛空的驚人力量。鳳舞究竟是從哪裡得到這強大力量的?不,現在更重要的是,她被這力量帶去了哪裡?
他不禁想問問當時在場的其他人,但見他們或者一臉茫然,或者滿面驚恐,就知道,多半問了也是白問。
而那股強大的靈息,雖然在他剛剛到場時曾感受到一點點殘餘,但現在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以他的力量,也無法再順着追尋。
劍祖正在沉吟間,一個清脆圓潤的女音響起:“劍祖前輩,我是馭獸門門主之妹戰櫻。我與鳳舞是好友,現在她失蹤,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我馭獸門擅長豢養妖獸,天下間,上至王公貴族,下至普通百姓,都在向我門中的妖獸店買過妖獸。而我們恰好有一種祖傳的追蹤法術,可以讓妖獸憑藉氣味,找到一個人。劍祖如果信得過我,請找一件鳳舞的衣服給我,我這就施法讓妖獸去找人。”
馭獸門販賣妖獸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分店遍佈整個大陸,這點天下皆知。毫不誇張地說,每十個修士裡,就有一個人買過他們的妖獸。
這一點,不但世人皆知,劍祖自然也是知道的。
聽到戰櫻的提議,他略一沉吟,覺得這雖然有損天啓宗的顏面,不免讓世人誤以爲連個區區弟子都找不到,還要求助別的門派。但目下明鳳舞的安危最重要。他連皇甫璃都敢殺,自然也不會將區區門派名聲放在眼裡。
一念及此,他毫不猶豫地說道:“那就有勞你們。不管能不能找回鳳舞,我劍祖都承馭獸門的情。”
能得到劍祖的人情,是所有人夢寐以求之事。被衆人羨慕的目光包圍,戰櫻也不免小小興奮了一下,隨即正色說道:“劍祖言重了,我只是盡到一個做朋友的責任,幫助鳳舞罷了。您的人情,我不想收。否則,我們這份友情也就變質了。”
聽罷,劍祖微微一嘆:“有你這樣的朋友,鳳舞運氣實在不錯。”
戰櫻又謙虛了一句,這才拉着因爲她的拒絕、而滿面惋惜的本門長老,以及哥哥,前去商量如何迅速快捷地給妖獸們施術一事去了。
剛剛劍祖在逼問皇甫璃時,掌門前去照顧丹心長老,給他服下了治傷丹藥。
丹心漸漸好轉,蒼白的面孔開始有了血色,渙散的意識也恢復清明。餐開眼睛,見掌門就在眼前,他立即強忍不適,掙扎着告訴掌門,自己剛纔在迷糊間聽到的一切。
聽他說竟連天劍也消失在了撕裂的碎,掌門頓時大驚失色。
一個搞不好,就要一連折損兩名重要人物。這對天啓宗來說是難以在受的損失。
掌門剛要下令弟子們到附近搜救,忽然聽到劍祖答應了馭獸門想幫忙的要求。雖然這是好中,但他還是不免小小地埋怨道:“師叔,搜尋工作,單靠我們門中弟子就足夠勝任了。”
劍祖何嘗看不出他那點小心思。
見這個師侄到現在還在端着第一宗的架子,生怕被人看輕,他不禁冷冷說道:“與其爭這個,不如想想爲何每次都會出事。你這掌門做得的確不錯,每次有大事,都會出岔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