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停在樑府門外,一直白皙纖細的手掌緩緩將車簾,接着就見丫鬟扶着樑玉甄下了馬車。
緊接着,王氏也下了馬車。
樑玉顏下車的時候,一隻手提着裙子,一隻手則拿着帕子捂着半張臉低着頭。
王氏見着她不由冷哼一聲。
樑玉顏頓時身體一震,頭低的更低了。
“玉顏,一會兒回去母親讓人給你送些好點的藥膏。不過你這一臉傷弄的,母親也很是心疼,若是你爹問起來……”王氏望着樑玉顏,走近幾步顏悅色的說道。
樑玉顏身體抖的厲害,她低着頭,低聲道:“多謝母親,母親女兒明白怎麼跟父親說的……”
王氏很滿意的擡手摸了摸樑玉顏的髮髻,頓時,惹得樑玉顏又一陣哆嗦。
幾人進了府中,王氏讓人先送樑玉甄回去,自己則去找樑博。
彼時的樑博坐在書房內,手中則拿着一把團扇。
屋內燭光驟亮,團扇的景象和色彩卻會隨着位置的高低燭光的明暗程度而變化。
王氏走到書房外,劉全守在外面。
乍然見着王氏,劉全忙躬身行禮道:“見過夫人。”
王氏有些不耐的點頭,繞過他就要進書房。
劉全急忙阻止住王氏,他有些犯難的道:“夫人,這是老爺的書房重地……”意思就是,若不是樑博發話,女眷是不可隨意進出書房的。
王氏滿肚子火氣,如今聽了劉全的話,王氏只覺得想要一巴掌扇死擋在面前的下人。
“給我滾開!”王氏推開劉全,一臉盛怒的將書房的門打開,走了進去。
開門聲太大,樑博一時不慎險些將手中的團扇給摔在地上。
他滿臉怒意張嘴就要罵,誰知來的人,卻是王氏。
劉全也跟着王氏走進來,這時正站在一邊,低着頭告饒。
樑博望了一眼王氏,隨即擺擺手讓劉全出去。
等書房門關上後,樑博起身走到王氏面前道:“夫人,今日怎地這麼早回來?”
王氏冷笑一聲,一把推開樑博幾徑直坐在了前面的椅子上。
樑博沉了沉臉色,吸了口氣,然後轉身拿着團扇走近王氏。
“夫人,這是怎麼了?爲何臉色這麼不好?”說着,他又將團扇放在王氏面前,笑着道:“夫人,你看,這是我今日剛得到美人扇面,這團扇中有四個美人,還會變化,很是稀奇,我想着今年賢妃娘娘的生辰宴,由你把它送給賢妃娘娘。”
樑博說的很是得意,這把團扇,是他好不容易競拍下的,可以說這世間僅此一把。
王氏望了一把那扇子,有些陰沉沉的道:“恐怕,到時候賢妃娘娘看都不願看我一眼。”
樑博蹙眉,問道:“怎麼了?”
王氏冷笑一聲道:“我一個被貶的夫人,如何有資格進宮獻禮?”
王氏這話說的好無道理,樑博也漸有怒色。
他將團扇收回,不悅的望着王氏問道:“夫人,你這是何意?什麼被貶?”
樑博今日的心情本是很好的,如今被王氏這陰陽怪氣的話弄的頓時沉下了臉。
王氏咬牙,她騰的站起身,指着樑博質問道:“今日樑玉沅對着賢妃娘娘和那麼多夫人小姐說你要將我貶了身份,還說要將卓氏扶回正妻,是也不是!”
樑博怔了一下,隨即他咬着後恨恨道:“這個孽畜!”
王氏見樑博不反駁,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心中也沉了沉。
“樑玉沅還說,這些都是你說的,你早已做了決定,又何苦讓我和甄兒去宮中,做那無用之事!”王氏咬着牙恨恨的看着樑博:“可憐我當初以平妻的身份嫁給你,卻換來如今的下場麼!”
樑博小心的將團扇放在一邊,隨即他又去拉王氏。
王氏一把甩開樑博,滿臉怒意和傷心。
“夫人,我怎會做這種事情!這些都只是那個小賤人自己說的,我何曾答應了她?”
王氏再次瞪大眼睛望向樑博:“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爲何不對我說!”
王氏氣的急了,望着樑博的眼神涼颼颼的。
樑博氣的有些頭疼。
“樑玉沅何時對你說的,你又爲何不對我說!你瞞着我!是不是想將那個
已經化成骨灰的賤人扶正!是不是!”
卓氏在王氏的心中,就是一個禁忌,是她的恥辱。
一想到,今日樑玉沅當着那麼多人面說出那些話,她就一口氣堵在喉嚨裡。
樑博被鬧的也沉下了臉,他道:“王氏,你莫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哪裡無理取鬧!樑博想我嫁給你這麼多年,處處爲你着想,事事都想着你,可是你呢!你竟然還想着貶了我的身份!樑博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爹麼!”
王氏神色遊戲猙獰,樑博聽她把王明安的身份都搬出來,立時怒意上頭。
“你這!你這無知婦人!”樑博滿臉怒氣,轉身猛的開了門離開了書房。
劉全一直站在書房外,對於剛纔的對話,他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現在,又見着樑博一臉陰沉沉的離開,頓時想上前去阻止。
這時,書房內的王氏見樑博走了,她咬牙,彎身就將將案几上的書本筆墨全部仍在地上。
劉全眉間一跳,忙叫來一個丫鬟,讓她將此事告訴老夫人。
芙蓉院內。
老夫人趙氏正靠坐着軟枕閉着眼睛,一旁的丫鬟婆子都低着頭立在一邊。
屋內中間,樑玉甄和王氏站在那裡,樑玉甄則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祖母。”樑玉甄望着趙氏,咬着脣柔柔道:“姐姐實在是太過分了,若不是她胡言亂語,也不會惹的外人笑話,還……”還惹的樑博和王氏大鬧了一場。
趙氏緩緩睜開眼睛,一張蒼老容顏上,那雙眼睛卻精光四射。
她的視線望向王氏,聲音清淡的說:“曼雲,今日是你不對,你可知錯?”
王氏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她咬牙,神色間有些慍怒。
趙氏冷笑着道:“你素來是個聰明的,今日怎地如此糊塗?”
王氏不由看向趙氏。
“你是不是博兒的正妻,是不是是樑家的主母,卻不是那個傻子可以決定的,你就因爲那丫頭幾句片面之詞,便將它當真了麼?”
王氏如醍醐灌頂一般,忽的就清醒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