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劍雄沉吟着點了點頭:“太后所言極是,屬下還打聽到,壽宴結束之後鳳凝練和瀟晚笛就要離開了,皇上也已經恩准。”
洛太后看了他一眼,暫時沒有開口,眼中卻有着明顯的疑惑。她看得出來,白日裡瀟晚笛分明是故意跑到她面前跟她說那番話的,尤其是故意讓她看到了他那雙十分特殊的眼睛,所有這一切都絕對不是巧合。所以她幾乎是本能地懷疑瀟晚笛必定與那個賤人有什麼關係,說不定他就是回來替那個賤人報仇的!
他明明來歷不明,卻突然出現在了宮中,而且還是經過了皇上的允許纔出現在壽宴上的,那就更加值得深思了!當年之事皇上已經開始懷疑她,會不會瀟晚笛根本就是皇上故意安排進宮,好來試探她的反應的?
想到此,洛太后更是忍不住一陣毛骨悚然,但是緊跟着她卻又想到,方纔楊劍雄說過,明日瀟晚笛和鳳凝練就要離開,難道說她方纔的猜測都是杞人憂天嗎?
深吸一口氣,她只覺得心力交瘁,便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既如此,先不要查了,且看明日他們到底會不會離開再說。如果他們走了,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楊劍雄點頭:“是,屬下遵旨。”
揮手命他退下,洛太后疲憊不堪地癱坐在榻上,半晌無言。當年的事早已成爲板上釘釘的事實,宛如石沉大海一般過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再提起過,爲何今日又突然毫無預兆地被翻了出來?難道紙終究包不住火,真相早晚要大白於天下嗎?
不!哀家絕不允許!
宮中雖然因爲刺客之事鬧得人仰馬翻,卻並未波及到太遠的地方,至少鳳凝練所居的客棧十分平靜,並未引起任何恐慌。第二天一早她便起牀收拾好了行李,來到大廳與瀟晚笛等人會合。看到她揹着包袱出現,瀟晚笛不由挑了挑眉:“怎麼,這就要出發了?”
鳳凝練點了點頭:“皇上好不容易纔允許我回去與家人團聚,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萬一耽擱的久了,還不定又會出現怎樣的變故。”
瀟晚笛與瀟晚箏對視一眼,各自的眼中都有着複雜的內容,然後才轉頭看着鳳凝練笑眯眯地說道:“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就算要走,也該隨我回黯夜之城纔對吧?”
鳳凝練淡淡地挑了挑脣:“你也別忘了,你已經是端王府的女婿,到現在爲止卻還不曾去拜見老丈人和丈母孃,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你應該先隨我回端王府一趟纔是。”
瀟晚笛聞言,立刻滿臉認真考慮的神色,好一會兒之後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娘子言之有理,我的確應該備上一份厚禮去拜見他們纔對。那我們就先回端王府,然後再回黯夜之城。”
便在此時,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起,龍在天已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少見的凝重。鳳凝練暗中有些吃驚,忙問了一句:“龍門主,怎麼了?”
“我剛剛收到皓月門的傳書,說家父病重。”龍在天眉頭緊
皺地說道,“我必須立刻回去一趟。”
“那你快走吧!”鳳凝練立刻點頭,“不要誤了事。”
龍在天卻顯得有些遲疑:“可是你……”
說着他的目光已經不自覺地轉向了一旁的瀟晚笛,鳳凝練了然,卻淡淡地搖了搖頭:“不必爲我擔心,我沒事,現在的局面我還應付得了。何況,我馬上就要啓程回端王府了。”
想到她的靈力修爲已經超越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瀟晚笛,龍在天倒是稍稍放了心。思慮再三,他終於點了點頭:“好,你先啓程趕往端王府,我先回皓月門走一趟,等家父的病好了我便立刻來找你。”
鳳凝練點頭答應,龍在天又看了她幾眼,雖終究有些不放心,卻更記掛着家中病重的父親,無奈之下只得一咬牙一跺腳,迅速轉身而去。鳳凝練是陽系體質,又已是紫階高手,無論如何瀟晚笛總傷害不到她纔對。何況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瀟晚笛雖然一直不肯說出娶她爲妻的目的,但至少應該沒有害人之心。何況事到如今,也只好跟上天賭一把了!
“龍門主很不放心我呢!”瀟晚笛突然溫柔地笑了起來,“其實他這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你已是我的娘子,我不但不會傷害你,更不會讓任何人碰你一根頭髮。”
鳳凝練挑了挑脣,並不曾多說:“走吧,我們也儘快上路,小心遲則生變。”
坐上瀟晚箏準備的馬車,一行三人往帝京城外而去。一邊吆喝着馬兒,瀟晚箏突然笑嘻嘻地開口:“大哥,我們就這麼走了嗎?我還不曾玩夠呢!”
瀟晚笛笑了笑,話語中顯然別有深意:“怕什麼,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這麼好玩的地方,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來走一趟的!”
馬車中的鳳凝練卻是完全相同的感覺,這個倒黴的地方,但願我再也不要再回來了!
話雖如此,當馬車終於離開帝京城的一瞬間,她卻本能地掀開門簾往外看了幾眼,好向這座城市告別,最重要的是向那個其實早就進入她心裡的人告別。
“辰,鳳姑娘走了。慕”容夜雲滿臉擔憂地說着,“你就任由她這麼離開嗎?”
“不然呢?”東陵辰醉臉上的神情居然十分平靜,至少並不像三人想象得那般痛不欲生,“憑我現在這個樣子,自保都成問題,又如何保護她?難道等她來保護我嗎?”
“有什麼不可以?”舒飛揚氣哼哼地說着,“夫妻之間分那麼清楚幹什麼?誰保護誰不一樣?誰讓她本事高呢!”
東陵辰醉淡淡地笑笑,並不曾開口。三人彼此對視一眼,臉上均寫滿擔憂。沉默片刻後,慕容夜雲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麼說,你已經決定徹底放棄了?不會後悔?”
東陵辰醉脣線一凝:“與後不後悔無關,我只是沒得選擇。除非我能在不用天命丹的情況下恢復功力。”
“要我說,跟瀟晚笛這種人還講什麼江湖道義?”東方寧玉不停地冷笑着,“他強搶
人妻,已非君子所爲,你就服下天命丹,等恢復功力之後咱們再一起去把鳳姑娘搶回來,管他呢!”
東陵辰醉搖了搖頭,脣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天命丹不是重點,你忘了嗎?還有一個重要的關鍵。”
東方寧玉不由恍然,是了,還有薛婉碧呢。撓了撓頭,他也無計可施:“這可怎麼辦?難道真的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回答他的是東陵辰醉長久的沉默,沉默得令人窒息。幸好就在這時,君清夜突然衝了進來,手中舉着一幅畫像:“主子,查到了!如果不出意外,那具已經燒成焦炭、一直被認爲是燕南昭的屍體,應該是這個人!”
這個消息委實太令人震驚,儘管滿腹心事,東陵辰醉還是忍不住雙眉一挑:“哦?何以見得?”
“那塊玉佩啊!”君清夜將另一張圖紙放在了他的面前,“根據東衛的調查,這塊玉佩是畫像上這個人……哦對了,他叫周安,是個生意人,家在慶州府。那次他外出收賬,返回的途中想到馬上就是妻子的生日,便特意請人打製了這塊玉佩,想給妻子一個驚喜,卻沒想到……”
原來是這樣?東陵辰醉低頭看了看周安的畫像,目光閃爍:“這麼說算他倒黴,當時正好從寰王行宮附近路過,便被燕南昭抓來做了替死鬼,替他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十有八九。”慕容夜雲點頭,“看來燕南昭是想讓所有人都認爲他已經死了,換句話說,他一定還活着,只不過暫時躲了起來!”
幾人彼此對視一眼,反倒覺得房中的空氣比方纔更加壓抑了……
與此同時,花飛雨也再次藉着看望的名義進了東宮,低聲稟報:“燕楚奇已經離開帝京,說要返回封地。”
“什麼?他真的走了?”花飛雪着實有些意外,“大哥,你說這會不會是他們的詭計?表面上已經離開,其實躲在暗處偷襲於我,或者想找機會跟殿下說明真相?”
花飛雨眉頭緊皺:“這很難說。關鍵是我們並不確定那個刺客就是燕南昭,而且我也不曾發現寰王行宮內有什麼可疑人物。”
“他也知道我們不會放過他,早就藏起來了,難道等我們殺他第二次嗎?”花飛雪煩躁不堪地冷笑着,“一旦他真的跑到殿下面前胡說八道,你可要記得按咱們商議好的說。”
花飛雨點頭:“這我當然知道,就怕他不來明的來暗的,繼續像上次那樣折騰你,咱們才真的是防不勝防。”
想起那恐怖的一幕,花飛雪自是心有餘悸,繼而咬牙切齒:“他若真的還敢來,我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花飛雨看她一眼,跟着無聲地嘆了口氣,是的,他後悔了!其實這些事原本是不會發生的,都怪他當初沒有架住花飛雪的哀求,才令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事情一旦敗露,他簡直不敢想象會是怎樣的情景!到時候倒黴的不僅僅是花飛雪,還有整個紫蟾宮!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