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隨心苑的大門已經被敲響了很久,纔好不容易有人前來開門,不等陸少歡開口,侍女已經屈膝見禮:“見過陸公子。公子來得不巧,主人剛剛吩咐,最近幾日一律不見客。”
“哦?”陸少歡見怪不怪,笑得和善,“舅舅是不是又在忙着煉丹?”
想起韓修子這幾日總是莫名其妙地暴躁發怒,侍女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奴婢只管照主人的吩咐做事,不敢胡亂打聽。”
陸少歡眉頭微皺,暫時不曾開口:大老遠的來一趟,難道就這麼空手而回?但韓修子說不見客就是不見客,若是硬闖只會將他激怒,後果不堪設想。
正遲疑間,卻突然看到韓修子自院中急匆匆地走了過去,陸少歡眼睛一亮,忙揚聲叫道:“舅舅!”
韓修子腳步一頓:“少歡?你來幹什麼?”
陸少歡立刻含笑施禮:“奉家母之命前來看望,不巧侍女說舅舅不見客,我正打算迴轉。看到舅舅安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韓修子看他一眼:“進來說話。”
陸少歡大喜,立刻隨他進了大廳落座,侍女早已奉了熱茶上來。揮手命侍女退下,韓修子神情陰沉地開口:“阿依是不是又要讓你拜我爲師?你並非藥劑師體質,強求不來,我不會答應的。”
阿依就是韓依,韓修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也是陸少歡的母親。韓修子並無子嗣,韓依自然希望他將一身衣鉢傳給自家人,這些年一直軟磨硬泡,用盡了辦法。只可惜韓修子早已看出陸少歡並無這方面的天賦,無論如何不肯答應。
“這我自然知道,請舅舅放心。”陸少歡含笑開口,“我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若是強求,有害無益。”
韓修子聞言,神情略略緩和:“知道就好。”
四個字出口,他居然不再說話,完全當陸少歡不存在,只是緊鎖雙眉。陸少歡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對了舅舅,收沙曼華爲徒之事如何了?家母說此事關係重大,若有需要我盡力之處,舅舅只管開口。”
“那是我的事!”毫無預兆的,韓修子突然變了臉色,眼中更是閃過隱隱的恨意,“回去告訴阿依,我要收沙曼華爲徒與她無關,與任何人無關,讓她不要多管閒事!你走吧!”
說完,他刷的起身拂袖而去,很快消失不見。曹展華忍不住咬牙:“太過分了!居然這樣對待少莊主……”
“舅舅就是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陸少歡似乎並不以爲意,至少表面一切如常,“看來娘說的不錯,舅舅很忌諱這件事,若非那次酒後失言,恐怕他是不會告訴我們實情的!”
曹展華依然憤憤不平:“他對外人怎樣都好,少莊主好歹是自己人,他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他連老天爺的面子都不給,我這面子值幾個錢?”陸少歡站起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走吧,下次我會記得小心點,別往刀口上撞。”
曹展華眉頭一皺:“可……您的事怎麼辦?就這麼走了,不是什麼都做不成?”
“留下來就做得成了嗎?”陸少歡的脣角浮現出一絲
精明的笑意,“其實你不覺得舅舅不讓我們參與這件事更好?就讓他一個人去蹦躂,到時候……”
曹展華醒悟過來,立刻笑得陰沉:“是!少莊主英明!”
通!
一聲巨響,韓修子踢開門進了房間,一貫深沉的臉上早已怒恨交加,閃爍着濃烈的殺氣!
急促地喘息片刻,他突然快步走到牀前,在牀頭某個地方擺弄了幾下,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暗格。取出裡面的盒子打開,他癡癡地撫摸着盒子裡的東西,臉上的恨意慢慢消散,只餘一片深沉的痛苦和不甘……
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他最痛苦的秘密,也是他最秘密的痛苦。
得知東陵辰醉回到了安陵王府,韓修子立刻上門拜訪,只不過眉頭緊皺:“這麼長時間跑哪兒去了?也不怕傷勢出現變化,來不及趕回來找我救命。”
東陵辰醉哈哈一笑:“放心,我的命硬得很,不會的。怎麼,你煉出再造金丹了?”
韓修子看他一眼:“要讓你失望了,我去汀蘭島找了很久,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遍了,卻始終沒有發現萬年血靈芝,事情怕是有些麻煩了。”
沒有萬年血靈芝,就算拿到再造金丹的丹方又能怎麼樣?比較起來,這是最讓韓修子憤憤不平的一點。
東陵辰醉笑笑:“我這次出門就是爲了找到能夠讓丫頭修煉內功心法的法子,幸好,我們找到了。”
韓修子一時未能反應過來,片刻後才雙眉一挑:“你的意思是說,沙丫頭可以將再造金丹煉出來了?”
東陵辰醉搖頭:“現在還不能,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等她的靈力修爲達到綠階以上,我這條命就算真正保住了。”
韓修子頗有些驚奇,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鳳凝練幾眼:“果然厲害,你們怎麼做到的?”
東陵辰醉擺擺手:“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總之我這條命已經不用你操心,若有功夫不如再去試試能不能找到萬年血靈芝,別浪費了好好一個丹方。”
韓修子點頭,跟着哼了一聲:“你以爲我願意操心嗎?既如此,我先走了。”
站起身走了兩步,他卻突然腳步一頓,回頭看着鳳凝練:“你能煉出再造金丹,天賦的確在我之上,我是沒資格收你爲徒。不過我這一生所學也想找個天賦好的弟子替我傳承下去,因此你不願拜師也可以,能否跟着我學習煉丹?”
見他退讓到如此地步,鳳凝練着實有些不忍心再拒絕,當下微微一笑:“承蒙韓先生看得起,我又豈會如此不知好歹。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韓修子頓時大喜過望,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好好好!免禮,快免禮!”
直起身,鳳凝練依然微笑:“師父受我這一拜,咱們的師徒名分就算是定了,改日必當備下一份厚禮,親自登門探望,到那時再重新行正式的拜師禮。”
終於收了一個如此高明的徒弟,韓修子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俗禮,當下連連點頭,喜滋滋地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東陵辰醉很是不屑一顧的挑了挑脣:“這老頭沒事吧?看家本領就要被人偷光了,他居然
還如此興奮。”
鳳凝練笑笑:“我倒覺得他是性情中人,想要的絕不輕易放棄。”
東陵辰醉眨眨眼睛,馬上自我標榜:“我也是哦,我想要的也不會輕易放棄。譬如說,你。”
鳳凝練假裝沒有聽到,起身就走。君清夜頓時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報應啊報應!主子,從來都是你害得那些少女芳心盡碎,這次也終於有人甩給你一個後腦勺了!”
東陵辰醉摸着下巴,脣角滿是充滿玩味的笑:行,防禦得還是這麼緊,沒關係,咱們來日方長。
自是不會將他的調侃當回事,回到房間,鳳凝練便在牀上盤膝落座,開始練功。知道這個時候需要全神貫注,小小乖巧地在一旁玩空靈石玉佩,小尾巴豎在身後,不時一抖一抖的,簡直把人心都萌化了。
將靈力運行一個周天,鳳凝練吐出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只覺周身說不出的舒適。小小見狀立刻撲到她的懷裡撒嬌,大眼睛撲扇撲扇地眨着。
鳳凝練笑笑,輕輕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跟着略略有些好奇,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小小對靈石的興趣似乎格外濃厚,甚至都不經常呆在她的懷中了。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抱着靈石玩個不停,甚至睡覺的時候也會把靈石放在一旁,小身體緊緊地依偎在上面。
想到靈獸也要通過吸收靈石中的能量來提高自身修爲,鳳凝練便嘗試着拿了一塊袁真子留下的空靈石玉佩給小小。小小果然興奮異常,抱着玉佩不撒手,原先那塊絲白靈石被它丟在了一旁,顯然已經滿足不了它的需要。
這幾天下來,鳳凝練便發覺小小似乎在發生着某種變化,它身上那原本雪白的毛正在漸漸變得透明,眼珠也比原先更加璀璨晶亮。難道它也在不斷提升功力嗎?
當然這也算是個好現象,因爲靈獸的功力越高,主人從中獲益就越多。
飽飽地睡了一覺,鳳凝練越發神清氣爽,又先打坐練了會兒功才起身來到大廳吃飯。可是剛剛走到門口,她便腳步一頓,一個熟悉的聲音已經傳入耳中:“殿下,難道你真的這麼狠心?這一路我吃了多少苦,您應該知道吧?”
花飛雪?你還不肯死心嗎?世人都說你冰雪聰明,可是爲何在這件事上卻始終看不透?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戀愛中的人智商等於零嗎?
她顯然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因爲東陵辰醉的臉上帶着淡淡的不耐煩。眸子一轉,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鳳凝練,脣角立刻挑出一抹邪肆的笑:“不是我狠心,而是你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人。這種事勉強不得,我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不,不是的,有可能!”花飛雪急切地說着,“殿下,只要你肯收回那兩個條件,就可以成全這樁姻緣!”
東陵辰醉笑得越發邪魅風流:“不可能,我提出那兩個條件就是爲了讓你死心,別再執着了。”
花飛雪急怒不已,卻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不由唰的回過了頭。當她看到站在門口的鳳凝練,頓時咬牙切齒:“殿下,你騙了我是不是?你根本早就知道沙曼華是可以修煉靈力的,所以你早就打算幫她去找滄浪珠,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