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偏午後的陽光已失去了暖意。
崔顥戴着手銬,滿臉傷痕,面前還坐着一隻狗,他只要稍微動一下,狗子也跟着動,並且從嗓子裡發出低鳴警告,衝他齜牙咧嘴。
嚇得他臉都白了。
他從未見過,這麼難纏的狗。
“小巴——”厲成蒼一聲低喚,狗子立刻搖着尾巴前去邀功。
厲成蒼伸手摸了摸它的狗頭。
整件事,證據鏈很清晰。
除了張弛俊被帶回警局,蘇羨意和崔顥都被送往醫院。
“就去銘和吧。”
陸時淵看向蘇羨意被磨破皮的手腕。
“我……我不去,我不去銘和!”崔顥一聽這話,瞬間急眼了。
他剛嘗過陸時淵的厲害,若是去他就職的醫院,只怕自己會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搞死。
民警們無語,“你就算想去,我們也不會送你過去的。”
受害人和嫌疑人待在同一家醫院,不合適。
受害者家屬,說不準能衝到病房,把你胖揍一頓。
除了留下幾個民警繼續勘驗現場,其餘人都陸續離開廢棄倉庫,待車輛通過離開必經之路時,陸時淵纔看到路邊停靠了多輛車,自家姐姐也在。
他的車被撞壞了,要送去修理,此時坐的是厲成蒼的車。
同行的,除了蘇羨意。
還有蘇琳,以及小巴。
厲成蒼靠邊停車,陸時淵便推門而下,“姐?”
“意意怎麼樣?”陸識微靠近車輛。
“手腕受了點傷,沒有大礙。”
“那就好,快嚇死我了。”
“姐,你們怎麼待在這裡?”蘇羨意也推門下車。
“我們進不去!”
陸識微頭疼得緊。
“什麼?”蘇羨意皺眉,“是警察不讓你們進去?”
周圍一帶已經拉上了封鎖線。
“不是警察,是陸家大哥!”許陽州從一側跳出來,“之前來了一堆記者,被他直接攔在了外面,要不然,早就衝進去了。”
“記者?”陸時淵皺眉。
裡面都亂成那樣了,他全身心都撲在蘇羨意身上,自然無暇關注外面的狀況。
“臥槽,可嚇死我了,你哥那是什麼氣場。”許陽州心有餘悸,“記者都走了,他還不讓我們進去。”
“他也說了理由啊。”肖冬憶湊上來。
白楮墨補充,“大哥說,陽陽咋咋呼呼的,進去可能會破壞現場。”
許陽州無語:
連小巴這條狗都進去了,憑什麼他一個人大活人都進不去!
“那大哥人呢?”蘇羨意看向周圍。
“走了。”陸識微聳肩。
“這就走了?”
蘇羨意嘆息,又沒見到!
“他說陽陽太聒噪,像個小麻雀,吵得他腦仁疼。”
許陽州瞠目:“我什麼時候像個小麻雀了,我在大哥面前多乖啊。”
“他說你比秦縱還吵。”謝馭說道。
“我……”
許陽州輕哼着,沒再說話。
“行了,別耽誤時間,趕緊送意意去醫院吧。”陸識微看着蘇羨意沾滿灰塵,略髒狼狽的衣服,招呼謝馭陪自己回去,幫她收拾些衣物。
陸時淵再上車時,便給自家大哥去了個電話,向他道謝。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和意意請你吃飯。”
“沒空,忙。”
蘇羨意離得近,自然聽到了對方所說的話。
微皺着眉:
這麼高冷?
陸時淵輕哂,“你在忙什麼?”
“賺錢。”
“你缺錢嗎?”
“難道,你是餓了纔會吃東西?”
“……”
陸時淵倒是想懟他,偏生這人是自家大哥,也只能忍了,待他掛了電話,蘇羨意才抿了抿嘴,“大哥這麼難請嗎?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他就這樣,其實人很好。”
蘇羨意瞧得出來,“只是想和他當面道謝,看來,只能再等等了。”
**
一處老宅內
窗簾緊閉,陽光無法滲透,室內即便開着暖氣,亦能讓人感覺到一絲涼意。
“事情辦砸了,記者沒能進得去。”垂手站立的男子,也低垂着頭,說話也賠着小心。
“提前通知記者,居然沒趕上?”
男人抽着煙,眸色迷離。
“趕上了,就是來了人。”
“警察到了?”
“是陸家的……”
“嗯?”
那人說了個名字,男人夾着煙的手指微頓,菸灰掉落,才輕哂:“差點忘了,這位還在燕京,這蘇羨意也算運氣好,厲成蒼那邊,聽說他也到了。”
“他被停職了,案子的事他沒管,陪着他們一行人去了醫院,一直沒出來。”
“他還真不管事了?”
“應該是,他只是及時趕到了,案子的事,他沒插手。”
“崔顥那邊呢?”
“您放心,查不到我們身上。”
“陸家這位……還真是強勢,難怪陸識微跟了他之後,會養出那樣的性子。”
——
而此時,他口中的陸家這位,正在廚房。
秦縱早已結束拍攝,原定的採訪被取消,便早早回到住地。
也聽到了自家大哥和陸時淵的通話內容。
秦縱換了睡衣,站在廚房,看着自家大哥,動作麻利得將剛煎好的牛排放入盤中,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拿起刀叉。
一切準備就緒,開始用餐。
動作優雅得體,切割牛排的動作亦是如此。
秦縱都瘋了:
這是什麼自律的老古董!
最關鍵的是,你自己吃個牛排而已,需要搞得這麼有儀式感嗎?
秦縱下了班,基本就是放飛自我的狀態。
可他哥不是,很自律。
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也導致,秦縱不想跟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太沒意思,就連看電視,都喜歡看些新聞法制頻道。
“二哥邀請你吃飯,你爲什麼不去?在家自己煎牛排吃?真是閒的。”
“我做事,需要徵求你的意見?”
“我好奇。”
“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吃飯。”
“原因呢。”
某人只是端起紅酒抿了口,“和時淵吃飯,他肯定不是一個人來,應該還叫上微微和謝哥兒、”
“那又怎麼了?”
他沒再說話,低頭,繼續吃着牛排。
秦縱好似忽然get到了什麼,大笑出聲,“哥,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單身狗,不想和他們同桌吃飯,怕被喂狗糧啊,哈哈哈——”
某人拿起刀叉,看了他一眼,“你吵到我吃飯了。”
“我說句話怎麼了?能吵到你什麼?”
“容易消化不良。”
“……”
秦縱是笑瘋了。
他哥這人,有時想到的點奇奇怪怪。
“哥,你不是很牛逼嘛,你趕緊給我找個嫂子啊,我連你們孩子的奶粉錢都準備好了。”秦縱笑得前仰後合。
某人只低頭切着牛排,過了數秒,才幽幽說了句:
“這刀……”
“有點鈍!”
秦縱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他倒是看了眼秦縱,“蘇羨意的具體位置,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一個記者說的。”
“你去打聽一下,他們是從哪兒收到的消息。”
秦縱瘋了:“哥,我是明星,不是狗仔,粉絲們都喊我心肝寶貝,你把我當工具人?爲了換取這個消息,宇哥已經把我賣了,我已經奉獻很多了。”
“那就再奉獻的徹底點。”
“……”
秦縱被氣得不行,不過轉念一想,這事兒卻有蹊蹺。
記者怎麼會提前收到風聲?
綁架堂嫂的傻逼,也不會蠢到叫記者過去拍照觀摩吧,若非他與媒體圈的人比較熟,那麼多記者蜂擁而入,都不知會發生什麼。
秦縱再找人打聽,記者圈的人只說,是收到了風聲。
這圈子裡,魚龍混雜,每天都有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想要找到第一個傳播消息的人,很難。
“對了,哥,這些記者說,你把他們攔在了外面,說是那片倉庫是私人地界,不許他們進入。”秦縱看向自家大哥。
“嗯,我說過。”
“你不會把那塊地買下來了吧?”
“沒有。”
“……”
“那塊地,肯定有主人,我只是告訴他們一個事實而已,我可沒說,那塊地就是我的。”
秦縱被驚得瞠目結舌。
你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擺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態,把記者攔在外面。
所有記者都以爲,你是那個地主。
結果……
你耍他們呢!
那些記者要是知道真相,準得瘋了。
秦縱咋舌:
無商不奸,這話說得很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