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沈兩家聯姻,全城矚目。
一大早,院子裡就傳來陣陣喜慶的鞭炮聲,更有鑼鼓喧天。
沈家都穿上喜慶的衣服,三五成羣,時而竊竊‘私’語,時而開懷大笑,等着新郎來接新娘,討個好彩頭。
昨晚,飛飛哭了一整夜,眼睛又紅又腫,任雪嫺都擔心死了,不過,到了早上,飛飛又平靜如水,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想來是想通了。
總有一天,‘女’兒會知道,做父母的這樣做,全都是爲了她以後的幸福着想。
茵茵給飛飛上妝,她的頭髮很長,全擾向後,柔順挽起,她的皮膚很好,一張臉不用打粉,略略塗些胭脂便可,那水紅的繡‘花’衣,加上珠飾,已美麗得象天人一般。
“真是個美人兒,連我看了都要心動了。”茵茵故意說個笑活躍一下氣氛,但飛飛靜靜地坐在那裡,竟似沒聽見。
茵茵和另外三個‘女’儐相面面相覷,也不知如何是好。
……
御謙靜靜坐在化妝間,手裡拿着一頂鳳冠,鳳冠華麗,特別是上面兩顆明珠,分外耀眼,那是飛飛送給他,他親手縫上去的,如果她出嫁的時候能戴上,那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可惜新娘要嫁人,新郎不是君。
他死死地抱着那鳳冠,心裡一千次一萬次地想着和她一起的每分每秒,他堅強不起來,他就是愛那樣苦中作樂。
他如哭如訴,低低淺唱:“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時,外面突然衝進來一羣人,一進來就到處砸東西,御謙抱着鳳冠上前去大喊:“你們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
“你就是御謙吧?”一個人獰笑着看向御謙。
御謙臉‘色’一沉,大聲說:“我是這裡的老闆,你們憑什麼在這裡鬧事,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是御謙就對了,我們找的是你,給我打。”
御謙還沒反應過來,幾個人衝上前去,他們手裡拿着粗長的木棍,對着御謙的頭部背部猛襲,似乎要將他置之死地,御謙根本無力還擊。
頭好痛,御謙只覺得快要死了,他用僅存一口氣問:“你們是什麼人?”
“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吧,我們是沈司令的人,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惹沈家的小姐。風流多少,便要付出多少……”
御謙只聽見一陣陣獰笑,便痛得暈了過去,他知道,此生他再也無望醒過來了,唯求來生,再與她相遇相愛……
……
在一片奏樂聲中,飛飛就糊里糊塗地讓兩個儐相引上了‘花’車,一路上,聽着那溫馨甜美的音樂,她仍是平靜如水,彷彿這一切都是與她無關的。
街道上熱鬧非凡,鞭炮震天響,僕人們擡着嫁妝,箱子多得數也數不清,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很多路人都被吸引過來,‘豔’羨地在一旁指指點點。
華倫一身黑‘色’西服,‘胸’前配戴着紅‘花’,就靜靜地坐在飛飛旁邊,看了她十多年了,今天才發現她真的已成長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而茵茵則坐在前排,看見路的兩旁圍了那麼多人,心裡一陣羨慕,她回頭對飛飛說:“八妹,如果我有一個這樣的好夫婿,這麼一場婚禮,此生也就值了。”
飛飛不語,華倫代她笑笑說:“五姐見笑了。”
車子駛過大東街的時候,車外有人大喊道:“歌劇院着火了!”
飛飛身子一震,往窗外望去,可惜這裡離鍾情歌劇院還隔着兩條街之遙,根本不可能看見。
“歌劇院着火了?”她望向旁邊的華倫。
華倫只感到她的小手冰冷,沒聽清她的話,問:“你說什麼?”
“歌劇院着火了,他們說歌劇院着火了!”飛飛雙目充滿恐懼,不停地重複着。
“沒有呀,我沒聽見。”茵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飛飛。
“我聽見了,華倫,去歌劇院,去歌劇院……”飛飛哭了,搖着華倫的右臂哀求。
無論什麼時候,華倫總是拒絕不了飛飛的請求,他吩咐司機調頭去歌劇院,又摟着飛飛安慰說:“飛飛,別怕,不會有事的。”
後面跟着的送親隊伍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呆在那裡半晌後,有的跟着禮車過去,有的往丁家方向去,‘亂’了套了。
富麗堂皇,風光一時的鐘情歌劇院,此刻熊熊大火,在北風下,燒得更旺了。
車未停穩,飛飛已拉開‘門’奔下去,一下子傻了眼,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鍾情歌劇院”的金漆招牌,從二層樓高的半空掉下來,摔成碎片,飛到她的腳前。
那驚險的一幕令華倫心驚,他連忙上前去將飛飛往後拉,大喊道:“別過去,危險!”
大火不停地燃燒,旁人遠遠地圍觀着,那帶着火的梁木一根一根地從上面掉下來,焦味在空氣中飄浮着。
“御謙,御謙呢?御謙,你出來!”
屋頂不斷地發出斷裂的聲音,飛飛大喝一聲,推開華倫就往火堆裡衝。
華倫奔上去死死地抱住她:“飛飛,別進去,這裡就要塌了,快走吧。”
“華倫,你放開我,我要救御謙,他還在裡面,我要救他……”飛飛拼命想推開華倫,頑固地想衝入火海里救人。
“不,我不能讓你去送死。”華倫死死地拉着她。
這時,沈斌也趕到了,他整個人頓時傻了,呆在那裡不能動彈。
“轟隆”的一聲,一瞬間的光影,巨響震撼了天與地,也震碎了所有人的心,整座大殿,高牆黃梁轟然塌下。
塵煙飛揚,淹沒了一切。
他呢?他在哪裡?飛飛身子軟軟的,再也支持不住,倒在華倫懷裡昏‘迷’過去。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原來的一片人間天堂,如今只落得地獄般的殘酷景象。
莫離看到如此景象時,全身都沒法動彈了,魂,怔了;心,碎了。
臘月梅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縷縷幽香,風中伴隨着焦味飄散,兩種味道‘交’纏在一起,衝擊着人的嗅覺,也撞擊着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