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的,永遠都回不來了,只是,爲何她還傻傻地等。*
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張發黃的海報,她卻如珍寶般捧在手心,他就像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了,她怕,沒有了這張海報,是否某天,她會把他忘了,不記得他的樣子。
海報上的他,短短的頭髮,愛笑的臉頰,淘氣得像個不曾長大的娃娃。
有一句曲詞叫作“但願我沒成長”,是他最喜歡的,他說那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希望永遠停留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
如今,桃‘花’依舊開,不面何處去?
她以爲自己已經可以平靜地,但那都是表面的,只是一顆小石子,便能‘激’起她心裡千層淚,她太敏感了,那不是他,他在火裡永生了,不可能活着了。
如果他活着的話,他一定會來找她,唯一的答案是,他死了!
他就那樣走了,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傷痛,說好的,一起同生過死,他說過的,要陪着她到老,言猶在耳,可他呢?
她恨他,恨他不顧她的悲傷離她而去,她恨不得把有他的記憶全部抹掉,把他的海報撕掉,狠狠地罵他……可是,她捨不得,捨不得對他一點不好。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一個聲音說:“飛飛,開‘門’。”
是華倫!飛飛連忙收起海報夾在被子底下,然後去拉開‘門’,便看到華倫那張英俊溫柔的臉。
她直盯着他的臉,腦裡閃過了另一張臉,同樣英俊,同樣笑得那麼好看,相差得最遠的,是他們的氣質……
華倫暗笑:這小丫頭又不知魂游到哪個國度去了。
他依然笑得溫柔:“不請我進去坐嗎?”
飛飛這纔回過神來,連忙說:“對不起,請進!”
她關上‘門’時,突然說了一句:“我今天看見了一個人。”
“什麼人?”華倫淡淡地問。
“你猜。”她走到他面前,定晴看着他。
“猜不着。”華倫漫不經心地回答。
飛飛既不生氣,也不賣關子,她大聲說:“我看見了御謙,就在鍾情歌劇院原來那個地方,我看見他穿着一身天藍‘色’的長衫……”
華倫皺着眉,一臉憂心忡仲問:“你看清楚了?”
“當然,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身形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是……我叫他,他不理我,我越叫他,他走得越快,他躲着我。”說到最後,她心酸得想哭,但沒有眼淚流出。
華倫根本不用多問,便斷言說:“你看錯了,以後別再去那個地方了。”
飛飛已經不止一次跟他說在那個地方遇到御謙,開始的時候他還相信,他去尋找,他去守候,他陪着飛飛找御謙,可是他們要找的御謙,根本就只是飛飛的幻覺啊,怎麼可能找得到。
“我沒看錯,這次是真的,是真的,你相信我。”飛飛抓着華倫的衣服急急叫着。
“飛飛,忘了吧,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華倫嘆息着說。
一句話鞭在飛飛的心裡,破碎了她所有的夢幻,她無力地坐落在椅子上,雖然是溫暖的‘春’天,但覺得身在寒冬中。
御謙拍拍她的肩說:“別這樣嘛,這樣就不像你了,我心中的飛飛,應該是個堅強不屈,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的。”
聞言,飛飛擡頭想衝他笑笑,卻笑得極苦。
“我這裡有兩張電影票,朋友送的,是秋凰的《岳飛》首映,我們一起去看吧,別‘浪’費了別人的一番好意。”
華倫當然不會說實話,那兩張電影票是他媽給他的,讓他去跟楊家的小姐去看,培養一下感情。喜歡楊家小姐的那個人,是他媽,不是他。
飛飛望着那兩張電影票發愁,她並不喜歡看電影,那都顯得太假,只是一場一場的剪接出來的感情罷了。
華倫搖着她的肩膀說:“去嘛去嘛,就一次。”
飛飛不吭聲,他立刻又說:“你實在不想去,那我就把這個票扔掉算了。”
他正要把票往垃圾桶裡扔,飛飛畢竟是心軟了,立刻去拉着他說:“好了好了,我去便是了。”
電影院裡坐滿了人,他們的位置比較靠前,昏暗的光線下,華倫手裡拿着一包包瓜子一爆米‘花’,就像個‘毛’躁的小男孩。
無論在何時何地,華倫給人的感覺就是翩翩貴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但誰會想到,他也會捧着零食,只爲哄身邊人開心。
他並不愛吃這些零食,他是怕看電影會悶着飛飛了,所以有所準備。他做任何事,總是會想得很周全。
《岳飛》這一部戲,由頭到尾都非常嚴肅的,很多人都是爲了看秋凰而去的,而飛飛不知道是爲何而去,可就是去了,她看着看着,就看着這個岳飛還順眼,完全是岳飛,跟秋凰無關。
岳飛的武藝絕倫,勇冠三軍,岳飛的忠孝義,岳飛的廉潔奉公……飛飛看得熱血沸騰。
看到岳飛在獄裡受刑時,許多人都淌下了淚,但飛飛沒有,那只是戲子在演戲,畢竟不是真的,她的淚沒有那麼不值錢,她沒有那麼矯情。
一個熟悉的背影在眼前閃過,飛飛震驚了,她緊盯着熒幕,拉着身旁的華倫說:“華倫,我認得這個背影,是御謙的,他還活着。”
華倫一看,那背影確實是‘挺’像的,但熒幕裡的人轉過臉來,不是別人,正是英俊小生秋凰,他一臉是血……
“飛飛,你看錯了,是秋凰。”
“是他,我不會看錯的,你相信我。”飛飛故執地說着,搖落了華倫手裡的零食,撒得滿地都是。
“飛飛,小聲點,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們。”
飛飛總算聽話,很快就安靜下來了,靜靜地看着盯着熒幕看,華倫知道,她的心並未安靜,他只是在屏幕上再次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死不能復生,無論生者多痛,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離開電影院,飛飛變得好沉默,華倫只覺得心慌,如果她又哭又鬧又叫還好一點,她一聲不吭的,她抿‘脣’‘欲’哭不哭,叫人看了難過。
一直走到飛飛的宿舍,緘默了太久的華倫終於開口了,他說:“飛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應該過回一點正常的生活。”
飛飛點點頭表示聽見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渴望能放下一切,過上一些正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