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嬌羞地別過臉去:“你想太多了。”
“不多不多,想得來就差不多了。”
飛飛突然想起了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如果他們知道她和御謙在一起,會同意嗎?
一定不會!爸爸是個很古板的人,他很注重‘門’當戶對。就拿二姐月月來說吧,月月在念書時有一個很要求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一個有志的畫師,沈震東就是嫌那男子家裡窮,硬將一對愛侶拆散了,‘逼’着月月嫁給公安局局長的兒子吳志成。
那個吳志成‘花’天酒地的聲名遠在外,月月抵死不嫁,還爲此割脈自盡,最後被救了過來,還是難逃‘逼’嫁的命運。
吳志成升了官,接替了他爸爸的位置,月月也成了公安局局長夫人,可她這個夫人下面,還有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一大堆,吳志成的紅顏遍天下,月月憂鬱成疾,未老先衰。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表面的風光掩飾不住她蒼陳的心,她的苦要向誰傾訴?
這件如果攤在飛飛身上,她一定不會向命運屈服的,就算死,她也不屈服。像二姐那樣痛苦的活着,她覺得,倒不如轟轟烈烈地死去。
她無法理解二姐的做法,也許是因爲她並不是當事人,又或許是因爲她太年輕了。
御謙發現她眉間有一絲怨氣,急切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飛飛搖搖頭,看到他爲她焦急,心裡一暖,報以他一個微笑,說:“沒有,我只是在想,你戲唱得那麼好,是天生的嗎?”
他大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哪有天生這回事?一個人如果不努力,再好的天賦也是白費。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會成功。”
“我就說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沒有天賦,努力也是白費。我覺得上天很不公平,它太寵愛你了,什麼都給你最好的,叫人妒忌死了。”她笑得有點稚氣,嘴角彎彎地上揚。
“我有什麼可讓你妒忌的?”御謙臉上恍惚地笑着。
“多了去了,你長得太好看了,連‘女’人都會妒忌的,連男人都會着‘迷’的;你的才華太多了,我卻是怎麼努力都學不來。”她抑鬱不樂地說。
御謙見她這麼淺嗔薄顰,那一種嫵媚嬌俏,動人心絃,也禁不住微笑起來。
“傻瓜來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也不想的。而且,現在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所以,我的驕傲也是你的驕傲。”他寵溺地‘吻’着她的秀髮。
“嗯,擁有你,我已經擁有了全世界。”她臉一紅,把臉埋進他的‘胸’前。
“我很幸慶我所擁有的,但我最慶幸的是擁有你。”
飛飛從懷裡拿出一個紅心,御謙也不約而同地拿出紅心,看着對方的手,他們相視而笑,飛飛覺得有點訝異:“原來你一直帶着。”
“你送給我的東西,我永遠都會帶在身上。”
飛飛沒有疑‘惑’,因爲她也會一輩子帶在身上,原來愛是那樣美妙,早在不知不中,他們的心裡早就住着一個人了。
兩人漫步在樹林裡,牽着對方的手,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小時候,我常常愛做夢……”
飛飛俏皮地打斷他的話:“白日夢。”
“是啦,白日也夢,晚上也夢,我喜歡去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喜歡唱各種各樣的歌,你知道,歌曲可以代表着一種心情,讓不快樂的人變得快樂起來,讓沮喪的人變得堅強,戲臺是我最大的夢。”
“你的夢一定會實現的。你想知道我小時候有什麼夢嗎?”
“什麼夢?”他問。
飛飛呵呵地笑:“我小時候的夢,就是……希望做一個‘女’強人,不再受人欺負,我要保護我媽媽,我要拿槍上前線,保護我們國家和人民。”
御謙也笑了:“你這個夢還‘挺’厲害的嘛。”
飛飛自豪地說:“當然,不過現在太平盛世,也不再需要打仗了。小時候看我爸爸有那麼多屬下,個個都叫他司令,是很威風的。”
“有他們的努力才換來太平盛世,所以我們應該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可是我媽媽嫁給我爸爸並不幸福,我爸爸很‘花’心,他有很多老婆,我媽只生了我一個‘女’兒,自然不受寵。在那個家常常受人欺負,所以她希望我能多讀書,自強自立。”說到動情處,想起很久沒見過母親的,飛飛的眼睛溼潤了。
御謙將她擁入懷裡,柔聲說:“飛飛,以後我會對你好的,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絕不會另娶。”
“如果你敢另娶,我就殺了你,然後再自殺。”飛飛的眼中有淚,卻閃着異常用倔強的光芒。
御謙正在發愣時,飛飛又被上一句:“但我知道你絕不會那樣做的,你善良得連一螞蟻都捨不得傷害,你更不會傷害我的。”
“這輩子,有你,夠了。”御謙將她擁得更緊了,認真地凝神着她的眼睛。
兩人都笑了,天上的太陽彷彿也在笑,風更柔了。
……
御謙和飛飛一直玩到下午三點,御謙親送飛飛到鳳凰樓去上班,兩人依依惜別一番,御謙纔回鍾情大劇院。
但令御謙意想不到的是,他一進‘門’就看見沈斌在那裡等候,他心裡嚇了一跳,臉‘色’霎白,難道沈斌已經知道了?
沈斌看見御謙回來,殷切地迎上去,笑道:“看見我有那麼意外嗎?不高興嗎?”
“高興,高興!”御謙扯動嘴角,勉強笑笑。
“你的臉‘色’不太好。”沈斌注視着他的臉。
御謙連忙心虛地別過臉:“沒什麼,可能是剛纔出去吹了風。”
“去哪了?你讓我好意外,我以爲你只知道宅在這個大劇院裡,外面的一切是與你無關的,沒想到你也會穿得那麼帥氣的出去,跟‘女’孩約會?”
御謙大步走在前面,說:“外面冷,進屋裡說。”
兩人走進化妝間,沈斌打量地看看四周,說:“你那朵紅玫瑰也不在,很難得哦。我以後加場以後你們都會很忙,沒想到都是遊韌有餘。怎麼樣,有沒有想過再加場?”
見沈斌沒有提起飛飛有事,御謙這才鬆了一口氣,說:“我又不是缺錢用,不會爲了量而放棄質的。”
聞言,沈斌從心裡佩服御謙,他的手在梳妝檯上慢慢掠過,說:“不知你聽說沒有,對面街正在裝修,好像說要開一個歌劇院,到時候,唱的也是《梁山伯與祝英臺》。”
御謙從容地笑笑:“這有什麼,我可以唱,別人也可以唱,他唱他的,我唱我的。”
沈斌挑眉瞪他:“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
御謙大笑:“我這個人呢,什麼都有,但你所說的危機感,我還真沒有。如果有人覺得歌劇是好演的,那是對的,但有人想要翻版我獨創的歌劇,也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觀衆接不接受?”
沈斌凝視了他半晌,搖搖頭說:“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你這麼自信,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Wωω▪ⓣⓣⓚⓐⓝ▪co
“不知道就別再想了。”御謙難得悠閒地蹺着二郎‘腿’,拔‘弄’着額前的頭髮,又說:“對了,今天是什麼風把你沈公子吹來了?”
“我是爲了看你從洋行裡偷溜出來的,再不來,你御公子可要把我給忘了。”
沈斌在洋行工作,也就月底月頭比較忙,其他的時候還是比較自由的。
“嘖嘖,你別這麼幽怨的表情嘛。”御謙慵懶地笑笑,一雙黑眸添了三分的美意。
沈斌看得閃了神,男人怎麼可以長得那麼美,史上的潘安,恐怕也不過如此吧,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他可以那麼自信自己是不可複製的。
半晌,他察覺到自己過分沉醉,連忙別開臉,說:“什麼時候到我家去搓麻將,我四娘最近心情特別不好,你可以幫我勸勸她嗎?”
“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我怎麼勸?”御謙感到他這話可笑,卻笑不出來。
“誰不知道你御先生那張嘴反應靈敏、幽默風趣,能把天上的小鳥都哄下來。”
這樣的誇耀,並沒有讓御謙感到開心,如果他真的有本事,他應該去跟沈斌,跟沈家,跟天下人說他喜歡飛飛,要跟飛飛在一起,求他們把飛飛嫁給他。
可是他不敢,他根本就沒有把握,無論他怎麼有錢,怎麼誠心,他只是一個戲子,一個戲子又怎麼配得上一個富家小姐?
沈斌的臉黯淡下來:“四娘本來是個很活潑開朗的人,但自從飛飛離家出走後,她就整個人變得沉默了,有時候幾天都不說一句話,我看着她那樣都覺得揪心。”
御謙忍不住問:“四太太的身體還好吧?”
“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飛飛如果知道四娘爲她茶不思飯不想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飛飛是個很孝順的‘女’孩,她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纔會選擇離家出走。”
沈斌嘆了口氣,搖搖頭:“她太任‘性’了,一點都不考慮家裡人的感受,華倫知道這件事以後也很傷心,可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把整個上海都翻轉了,就是找不到一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