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醒過來,脖頸後痛得厲害,稍微動一動都無法忍受,張立明大概是醉得很,那一下沒有留情。她動了動身子試圖找一個舒服點的位置,太陽穴跳得厲害,頭頂的吊燈讓她暈眩。身下是柔軟的沙發,沈顏蜷了蜷身子,自嘲地想還好張立明沒有惡劣到把她隨便扔在地板上。
“醒了?”沈顏猛地聽到張立明的聲音心裡有些害怕,費力地擡起身子。她的雙手被綁起來,趴着的姿勢讓她連坐起來都有困難。眼前一晃,張立明湊過來。因爲剛洗過澡,張立明的身上帶了一股沐浴乳的清香,但是氤氳的水汽讓沈顏感到有些窒悶。
張立明其實長得不錯,清秀溫良的長相帶着一種斯文氣質,但是骨子裡的輕佻卻怎麼都掩飾不住,連眉眼都精緻得過於討好。
“張先生。”沈顏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張立明想幹什麼,跟他說話都帶着小心翼翼。
“叫名字吧。”張立明更近的湊過來笑着看她,“沈顏,來,叫一聲張立明。”
沈顏擰起眉,張立明仍然醉着這讓她心裡涼了半截,情況變得糟糕了,跟酒鬼可沒什麼道理可講。沈顏沒有開口,張立明倒也沒有堅持,靠着沙發坐到地板上然後從茶几上摸出一根菸點上。
看着猩紅的火星在燈光下一閃閃的,沈顏忍不住問他,“你想幹什麼?”
張立明吐出一個菸圈突然趴過來看她,“你跟江文正在幹什麼?”
“什麼?”沈顏不知道他想問什麼,奇怪地看着他。
“不要瞞我。”張立明笑嘻嘻地支着手臂把她圈在沙發上,呼吸間仍帶着殘留的酒氣。他低下身子看着她說,“你在勾引江文正,對不對?”
“沒有,你怎麼會那麼想?”沈顏掙扎着坐起來。
“沒有?”張立明點了點她的鼻尖,“騙我。我看到你被他從車上趕下來,怎麼吵架了?”說着他挑起她的下巴,“原來江文正喜歡你這樣的小孩子。”
“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沈顏努力向後靠打算掙開他,張立明的動作讓她感到一陣噁心。
張立明根本不管她說的什麼自顧地伏在她身邊說,“沈顏,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現在很少見你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既不虛僞也不諂媚。雖然這也不算什麼優秀的品質,但仍然很難得。”
“張立明。”沈顏小心地看着他。
“可是你拒絕我就算了還讓我那麼難看。怪不得那天江文正會爲你出頭呢,我早該想到。你沒見江文正一臉嫌惡的樣子,真的很讓人討厭,你說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沈顏小聲地勸他。
“你閉嘴。”張立明擡手給了沈顏一巴掌。沈顏沒防備一下被打得頭暈眼花,脣角被咬破了,腥甜的血讓人作嘔。張立明沒管她繼續說道,“我最恨別人用那種眼神看我,大哥跟江文正都一樣。他們有什麼本事只不過靠了父輩而已,憑什麼就對我指手畫腳的?看不起我,憑什麼看不起我?就連江文正也不過是繼承他老子的公司,那麼頤指氣使他們憑什麼?”
“那你好好做就行了,你有了成績別人就不會看輕你了。”
張立明嗤的笑了一聲,“騙小孩的話。”
沈顏突然就生了氣一下脫口而出,“自己懶惰就不要賴到別人頭上。”說完她就後悔了,張立明的臉色難看得她不敢再隨便出聲。
沒有人說話,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張立明突然把她壓在身下,帶着點淫邪地看着她,不知是裝出來的表情,還是真的動了邪念。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頸項和鎖骨,“如果我把你……”張立明說着捂嘴笑了一下,“你說江文正會有什麼反應?”
“你不要亂來。”沈顏聽明白他的話,驚恐地看着他。
張立明壓上來,“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沈顏,不要怪我。”
沈顏極力掙扎,“你會後悔的。你這是□□,我會告你。”
“我不信,你的名譽不要了?”
沈顏絕望起來,“我求你,放我過吧。”
“你能上江文正的牀,爲什麼不能上我的。”
“我沒有。”
“沒有?是沒有成功吧,被江文正趕下車的感覺怎麼樣啊?”張立明突然咯咯的笑了幾聲,笑聲奇怪而且神經質讓沈顏感到毛骨悚然。
沈顏掙了兩下根本沒有什麼用,一着急聲音裡都帶了哭腔,“爲什麼那麼恨江文正,他根本就沒有對你做什麼。”
“爲什麼?”張立明表情迷茫了一下,然後低笑着對她說,“也許我是神經病吧。”說完就去撕扯她的衣服。
沈顏幾乎使勁全身的力氣去掙開他的鉗制,歪打正着一腳踢到了男人的要害,張立明疼得一下跌到地上。趁着他疼得站不起來的時候沈顏掙開了被綁着的雙手,她小心的繞開他試圖跑到門邊,張立明突然站起來把她壓在沙發上,發了瘋一樣拿起桌上未熄的菸頭摁到她的背上。皮肉灼傷的味道比疼痛更先傳過來,沈顏猛地吸了一口氣被嗆得咳嗽起來。她疼得閉上眼等着菸頭繼續摁下來,張立明卻突然放開她跑去了房間。沈顏顧不了他去幹什麼抓緊自己的外套就往門口跑去,到了門口她拉了一下,門不出意外地被鎖住了。沈顏伏在門上,心跳得厲害,心裡涌上的絕望要將她淹沒。今晚她大概逃不過這一劫。
這樣緊要的關頭,她心裡卻冒出一個可笑的念頭,江文正知道會怎麼樣呢?後悔他把她趕下車,還是僅僅只同情她小小年紀遭遇這樣的不幸。他說,沈顏,你還小。那你爲什麼還要丟下我?沈顏跪到地上,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下來。
“害怕了?”張立明出來後看到她這個摸樣不厚道地嘲笑起來。
沈顏盯着他手裡細細的皮鞭退到門口,“你想幹什麼?”
“你不知道嗎,現在的白領精英都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嗜好。”張立明一步步湊近她。
沒有幾步沈顏就無路可退,靠在門上看着張立明一步步靠過來。張立明似乎不是真的要打她,只是拿着皮鞭嚇了她幾下。等他快貼到身上時沈顏想都沒想就拿起了門邊的花瓶砸到了他頭上。張立明被打得一懵,好一會纔回過勁來,瞪着沈顏臉色猙獰起來。他走過去一把把沈顏拉過來拿膝蓋狠狠地頂了她的腹部幾下,沈顏疼得說不出話,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嘴裡漫上一股血腥味。張立明把她拉到客廳裡一把丟到茶几上,沈顏的額角磕在茶几的一角,血流下來立刻糊住了眼睛。張立明走過來跪到她身前,整個人還有些迷糊的樣子。等他欺身過來的一瞬間,沈顏拿起她剛纔趁亂撿的瓷器碎片捅上他的腹部,慌亂中還清醒地知道避開了要害。
趁着他蜷縮成一團,沈顏跑到玄關處從掛着的外套裡摸出了鑰匙打開門跑出去。她沒敢停留一口氣跑到了樓下,外套上沾了血她不敢穿窩成一團抱在懷裡。到了樓下她想了想還是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她還不想殺人。深夜裡道路空曠,沈顏蹲在地上瑟瑟發抖,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忍耐不住。電話簿裡江宅的電話被她調出來,愣了下神她按下了通話鍵。
江文正睡得不安穩,夢中沈顏溼漉的雙眼在夜色裡被他甩在身後,他想轉身抱一抱她卻怎麼都回不去。不是什麼惡夢,可是他卻被嚇醒了。猛然的清醒讓他不太睡得着,於是下樓想倒杯清水潤潤喉嚨。端着水杯從廚房走出來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被嚇了一跳,電話響了好一會纔想起過去接起來。
電話裡沒有人說話,只有時緩時急的呼吸聲聽起來讓人擔心。他沒有看來電顯示卻本能地知道電話那一頭應該是沈顏。握着電話靜了一會,他終於出聲問,“沈顏?”
電話卻啪的被掛斷了,江文正聽着話筒裡傳來的盲音苦笑了一下,沈顏應該還在生氣吧,如果是半夜電話騷擾的話還真是孩子氣。江文正把水杯放在電話旁上了樓,他現在已經不習慣熬夜了,明明是正值盛年,心裡卻容易覺得疲憊。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時間就像殺豬刀,多麼有趣的一句話。江文正笑着推開了臥室的房門。
沈顏看到地上自己吐出的血在夜色裡有些可怖,她果斷的掛了電話。她心裡也害怕,想着不會就這麼死了吧,那也太冤了。開着自己的玩笑,沈顏按了快捷鍵,電話裡傳來方頎還有些迷糊的聲音,“沈顏?”。失去意識前沈顏覺得自己笑了一下,她說,“方頎,過來接我。”
方頎趕到時沈顏還有殘存的意識,她想跟他說話,誰知一張口喉間的鮮血涌上來嗆得她幾乎不能呼吸。方頎抖着手把沈顏抱上了車,直接往最近的醫院趕。沈顏窩在他身旁,蜷縮的姿勢有些可憐,方頎靠過去伸出手扶着她的臉,紅着眼睛說了聲,“傻瓜。”
病房裡的窗簾沒有拉,清晨的陽光已經有些刺眼,方頎坐在牀前不錯眼地盯着沈顏,不時幫她調調點滴的速度。如果不做點什麼,他怕自己無法這樣安靜地坐下來。沈顏的情況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因爲受到外力的重創而引起的胃出血,昨晚送去急救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可是昨天的情形還是把方頎嚇壞了,明明走的時候還笑着送他,沒過幾個小時竟然就昏倒在路邊,想起沈顏大口吐血的樣子方頎就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如果沈顏出了什麼事他絕對不能原諒自己,他實在不該讓她一個人回家。
方頎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出去跟鍾裕打了個電話,不方便跟其他同事說實話,告訴鍾裕還比較保險。鍾裕接到電話立刻準了他們的假,還說交代完工作馬上過來一趟,方頎掛了電話走進房間。麻藥還沒過,沈顏睡得安穩,一張臉埋在枕間,很平靜,已經沒有了昨晚的痛苦之色。病號服的領口微微敞開着露出頸後的一小片皮膚,方頎走過去想幫她掖掖被角,無意中看到她背上有一個可疑的紅圈。他小心地掀開她的領口看了看,很規則的圓形,是菸頭的燙傷。方頎捏了捏拳頭才忍下來想摔東西的衝動,他在心裡罵出來,到底是哪個王八蛋。
鍾裕開完早會從會議室走出來,楊潔追上他,“沈顏沒事吧?”
“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據說挺嚴重的。”
“怎麼回事,遭人打劫了?”楊潔一臉的擔心。
“我沒仔細問,聽着方頎不想多說,我還是過去看看吧。”
“我也去吧?”楊潔徵詢他。
鍾裕想了一下點點頭,“也好,沈顏家人都不在這,多一個人照顧總是好的。到時候你也方便問問她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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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懷疑……”楊潔有些不敢置信。
“我就是擔心,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遭到襲擊能有什麼好事?”
“走吧。”楊潔感到自己顫抖起來慌忙去抓鍾裕的手。
鍾裕安慰她,“我也只是猜測你不要害怕。”
“萬一是真的呢?”楊潔說不下去,別過臉。
“沒事,我們過去吧。”鍾裕牽着她的手上了電梯。
他們到了門口,江文正正好從外面走進來。看到他們行色匆匆的樣子攔住他們問,“你們去哪啊?”
鍾裕停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說了實話,“我們去醫院一趟,沈顏出事了。”
江文正皺起眉,“出了什麼事?”
“好像是昨晚遇到壞人被襲擊了,方頎來電話說是胃出血。”
江文正想起昨晚那個電話,沈顏的呼吸聲他還記得真切,現在卻懷疑那是不是他的一場夢境。他扶着手邊的柱子彎下腰撫了撫胸口,沈顏,你這樣,是想我……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