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的本意是指少年未成年而死亡的意思吧。”何非對張軍說道。張軍打量着何非:“先不說這些,你昨天怎麼了,是不是沒睡?”顯然何非並不想回答,他掏出《鏽色筆記》,說道:“今天早上,第二頁就只有這一個字。”張軍說道:“怎麼又是這種摸不着頭腦的提示。”何非打了個哈欠:“呵啊,不知道啊。現在幾點了?”張軍掏出手機:“11點20了。”何非說道:“快到了吧,咱們準備下車吧。”張軍隨後站起身來,兩人走向了車門的方向。何非回過頭:“面試的是傢什麼公司?”張軍說道:“早上打來的電話,急匆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車門打開了,兩人同一時間用手擋住臉,太陽離的很近,不夠溫暖卻足夠刺眼。
張軍環看四周,指着附近的高樓說道:“就是那兒,二十一樓,214號。”兩人朝着那裡踱步走去。路上,何非不斷地翻看着筆記的內容,但是上面什麼都不會有,雖然他自己也深知此事。掛在自己眼前的那個“殤”字,感覺搖搖晃晃的,好像看到了昨天的在鐵絲上晃動的肢體,突然何非心裡一陣惡寒,他迅速合上了本子,跟着張軍朝着邀請他面試的公司走去。
到了二十一樓,剛走出電梯口,兩人就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牌子,上面寫着“世紀廣告公司歡迎您。”何非指着牌子說道:“是這家嗎?”張軍說道:“沒準兒吧。”說着兩人已經站在了214號的門前。張軍禮貌的敲敲門,一個女孩子打開了門將兩人請了進去。
剛走進去,一箇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是張軍,張先生吧。”說着,兩人就很走到了經理辦公室開始交談了。何非坐在廳裡,那個女孩兒端上一杯熱水,何非拿起紙杯一邊喝着水一邊觀察着四周的狀況。整個辦公空間很敞亮,光線極佳。整個地方足有兩百米平左右,在這個二線城市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環境了。工作的人除了剛纔的女孩之外,還有一個埋頭工作的小夥子。而這個小夥子竟然是何非的熟人。何非走近那個小夥子:“李冉?”專注的小夥子,猛然的擡起頭:“叔?”
在客廳裡,兩人也開始了交談,何非問道:“你去了哪裡,爲什麼在這兒?”李冉說道:“那天,那個姐姐跟我說可以給我找個好工作,還不用再在這裡租房住,所以我就跟着她來到這裡了,第二天就上班,一直在這兒了。”何非說道:“這樣啊,那你工作怎麼樣,還適應嗎?”或許同是異鄉人,何非會更多地關注他情況。李冉點點頭:“挺好的,又有人幫助,大家都對我挺好。”何非說道:“你們主要做什麼的呢?”李冉說道:“主要是平面廣告,公司還有幾個簽約的模特兒,那個姐姐就在這個公司上班的。”何非心裡一驚“那她現在在哪兒?”李冉說道:“去拍外景了,要下午纔回來的。”何非顯得迫不及待:“大概幾點?”李冉有些奇怪:“叔,你認識虹姐?”何非失聲說道:“你說,虹!?”
正說着,張軍滿面笑容的走了出來:“行,謝謝你李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張軍出來後,跟何非打着招呼,何非也知道找李冉一定也問不出什麼,他對李冉說道:“那我就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你。”李冉沒有說話,只是招着手,就像昨天那隻爬上自己窗子的手一樣的招着。何非突然回過頭:“對了,忘了告訴你,那個房東死了,你知道嗎?”李冉還是沒有說話,招着手,就好像被的哥的電影鏡頭一般。
兩人也沒有多想,便走進了電梯,剛到達樓下,就被樓下的保安給攔住了:“你們倆,剛剛進來沒有登記吧。你們幹什麼的?”張軍說道:“但是剛纔也沒攔我們倆。我們是來面試的。剛剛結束,要回去了。”保安說道:“哦,那是幾樓我登記一下。”張軍說道:“二十一樓。”保安愣住了:“二十一樓!你們現蓋?”何非對他的態度很是不滿:“你什麼意思?”保安說道:“這棟大樓只有二十層,哪來的二十一樓!”
張軍、何非:“!”
在附近的麪館裡,兩人剛剛吃完大碗的麪條,但是跟本沒有酒足飯飽的滿足感,更多的是剛剛的熱量驅散內心寒冷的舒緩。張軍說道:“這咋辦?我明天來時不來。”何非說道:“你再打個電話過去,看看怎麼樣。我個人的話,覺得你最好別去,啊,這也太奇怪了吧。”說着,張軍已經撥通了電話:“您撥叫的號碼是空號……”這一聲在張軍內心的黑暗深處毫無規則的迴盪着。
看着張軍緊張的表情,何非說道:“沒有人接?”張軍搖搖頭:“根本是個空號。”何非說道:“喝口水,先緩緩,趕快接受這個現實吧,要不然咱麼倆得讓活活嚇死。”張軍呷了口水,平靜了不少:“說的也是,經常這麼見鬼,誰也受不了。”突然何非拉着張軍的袖口說道:“你看看門口,能看見什麼嗎?”張軍將頭扭向麪館的門口,他四處找來找去看着:“什麼啊,啥也沒有。”邊說邊回過頭,而此時何非已經站起了身,迎着那個只有他才能看得到的紅衣女人走去了。她停下來,他站在她的面前。何非先開了口:“告訴我你是誰?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麼?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我絕不推脫,我可以向你保證。”女人什麼也沒有說,她撲向了何非的胸膛,瞬間化作一縷紅色的煙霧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話:“你忘了我麼?”這不僅在何非的耳邊迴盪,更在他的內心深處迴盪着——他好像越來越清楚有些事,已經到了不得不接受的地步了。
“你又看見了?”張軍問道。何非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兩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着,直到月亮毫不情願的鬧着彆扭,半推半就的掛在天空中瑟瑟發抖。“七點半了。”張軍說道。兩人開始向着那所高中的方向走去。
張軍問道:“爲什麼只有你看到呢?如果也找我了,那我是不也應該看得到她纔對呢?”何非說道:“我在第一天的夜裡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個女人渾身是血,衝到我的面前,然後紮了我的眼睛,在那之後,不論花紋還是孤魂野鬼,就都看的見了。”張軍說道:“陰陽眼啊,怪不得你比我鎮定多了,一直都看得見的。”很快,兩人就已經來到了那所高中的正門口。張軍說道:“那個女孩兒應該還沒到吧,還有十多分鐘呢。”何非指着門口穿着校服的女孩兒說道:“她已經來了。”
見到兩人走來,小玲迎了上去:“叔叔你們來啦?快走吧,從這邊。”說着,她拉着何非的手朝着學校的另一個門的方向走去了。張軍跟在兩人的後面,他說道:“這個時間了,怎麼進去啊?”小玲說道:“放心吧,門開着呢,不會有人發現的。”兩人將信將疑的,跟在小玲後面走進了學校裡面。
小玲說道:“我們先去高二一班吧。我就在那個班。”說着,三人已經上了教學樓的二樓,正對着高二一班的教室。何非說道:“這裡有個二十秒鐘的其妙身影是吧。”小玲說道:“嗯,是的。”何非說道:“但是,好像要下午五點來着吧。”小玲說道:“嘿嘿,其實只是個戲法,我先準備一下,你們可以到操場去照相,照到女鬼的話就說明跟時間沒關係了吧,而且,那個女鬼也是假的,不用害怕。”兩人被活潑的小玲推了出去,來到了操場正中間。
張軍說道:“那小丫頭鬼話連篇的,怎麼可能有那種魔術呢。”他抱怨着,卻已經幫何非照好了一張照片了。兩人站在一起看這照片——裡面完全沒有照到何非的影子,而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性,頭髮很長,散披在後背。她戴着一副眼鏡,微笑着,顯得端莊美麗。何非說道:“雖然很漂亮,但是,這什麼原理?”張軍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啊?”
何非說道:“我自己去三樓的音樂教室看看,你去二樓的高二一班,問問小玲準備好沒,好的話來叫我。”張軍停在二樓之後,走進了教室。而何非則獨自一人走上了三樓的臺階。
樓裡很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何非摸着欄杆向上前行着。窗外的樹影晃動着,佔據着何非僅能利用的光亮的絕大部分。他們搖擺着嘲笑着他的窘境。來到教室的門口,透過門窗,何非向裡面張望着。在裡面的確有一個身影。而那個身影,好像就是剛纔照片中出現的女人的身影。那個影子站了起來,朝着何非的方向搖晃着走來,何非感覺不妙,想要轉身逃跑。突然,一個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低頭一看,只見小玲渾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叔叔,我都準備好了,你快來看啊——我死前的那二十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