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眼前的海峽,將萬惡的法西斯所挑起的戰火,蔓延到他們自己的國土上去。每一位英勇的紅軍戰士都務必牢記,你們即將進行的,絕不僅僅是一場戰鬥,而是在雕刻一個豐碑,在開創一個屬於偉大蘇維埃的時代,當你們的雙腳踏立到海峽對岸那一方土地上的時候,這個豐碑就將樹立,這個時代就將開啓。你們將有幸用你們的英勇與頑強,向所有覬覦我們國土的竊賊;向所有心懷不軌的敵人;向全世界所有所有的國家宣告:自今而後,無論是誰,無論他們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都休想將戰火點燃在偉大蘇維埃的國土上。任何一個對我們抱有戰爭企圖的敵人,在伸出他們那罪惡的戰爭權杖的同時,都要先考慮到他們將來所要承受的苦果……”
從楚思南抵達遠東的二十號開始,一系列的戰前總動員行動,在遠東各個即將參加渡海戰役的部隊中展開,一份份由楚思南親自起草的《告遠東蘇維埃紅軍書》,在紅軍各個部隊中,以連級基本單位如數下達。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最遲鈍的人,也知道了一點:戰役的最後發起時刻即將到來了。
一時間,整個克里力昂角戰意隆隆、殺機漫天,楚思南的戰前動員書再加上各級軍事委員的推波助瀾,蓬勃的戰鬥意志,迅速在紅軍的集結部隊中升騰起來。打消每一個士兵對戰爭的恐懼感,讓他們立功的意識躍居到對死亡地恐懼之上,並最終形成一種類似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盲目必勝信念。這就是以軍事委員爲基礎的政工工作的最基本要求。
毫無疑問,以蘇維埃革命信念與國家利益至上理論武裝起來的軍事委員們,在做這種工作方面有着他們絕對的優勢,他們可以輕鬆的讓自己的士兵明白一個道理:不畏懼犧牲、奮勇向前,就有機會成爲偉大的英雄,而貪生怕死、畏縮不前,那就是絕對叛徒。
在短短的五天時間裡,擔任首批搶灘任務地部隊,迅速在克里力昂角南部近海地域集結,與此同時。大量的登陸艦隻、作戰艦艇,開始雲集到數個早就修葺完畢地軍用碼頭附近。如今。萬事俱備,只要渡海總攻的那一聲命令下達。就是決一死戰地時刻到來的時候了。
七月二十日,凌晨六時三十分,庫頁島南部克里力昂角蘇軍集結地帶。
當楚思南從自己的住地走出來的時候,東方的天際處纔出現一絲濛濛的亮光,而頭頂的天空還是一片青黑,隔出十幾米地距離幾乎就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在數名警衛的護持下,楚思南出門徑直朝那亮着大燈的吉普車走去。才走出幾步,一名警衛便從後面快步跟上來,將一把撐開的雨傘遮到了他的頭上。
“恩?!”楚思南猛地停下腳步,他先是回頭看了看那名撐傘的警衛,然後將右手探出傘外。只是幾秒鐘地時間,他便感覺到一絲微涼的水滴落到了自己的掌心 ̄ ̄下雨了。
天公不作美!
這是令楚思南感到懊惱地第一個念頭。
下雨意味着什麼?毫無疑問。下雨就意味着即將展開的渡海作戰,會平添不少的麻煩。而最讓楚思南擔心的,就是這一場雨會不會給海上的大霧造成影響。同時,伴隨着這場雨到來的,會不會還有大風。
爲了準備這一天的戰鬥,楚思南之前可是讓那些所謂的氣象專家們做過不少分析了,他們一致認爲二十號這一天風雨天氣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如今呢?如今這天上下的是什麼?難道不是雨嗎?全都是些白癡、飯桶!
帶着瞬間升騰起來的怒火,楚思南鑽進了吉普車。不過話說回來,楚思南的這股子怒火,來的沒有絲毫理由。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可沒有所謂的氣象衛星那一說,那些專家們預測天氣,憑藉的僅僅是經驗以及推測。如今在氣象衛星的幫助下,所謂的天氣預報還不準確呢,更何況完全依靠人類的推測呢。
吉普車在搶修出來的海灘公路上疾馳了將近二十分鐘,最終纔在一處忙碌的營地上停了下來。這個營地就是崔可夫的指揮部所在地,儘管天還沒有亮起來,但是這個營地上已經變得異常喧囂了。
當楚思南從吉普車上下來的時候,剛纔那稀稀落落的雨點已經變得密集,細沙粒般大小的雨滴打落在臉上,讓人感覺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清爽。不過很顯然,這份清爽現在不屬於楚思南,同樣的,也不屬於那些正在準備進行戰鬥的將軍士兵們。
“統帥,”車下,崔可夫和他的部下早已等候多時,看到楚思南的身影出現,他們迎上來,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的嚴肅。
這一場雨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如果它早來一天或者是晚來一天,甚至是幾個小時,對蘇軍的渡海戰役來說影響都不大,可它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不要說什麼推遲戰役的發起時間,那根本不切合實際,相信對於這一點,在場的每一個指揮官心裡都很清楚。目前大家所能做的,就是在搶時間的同時,期望着這場雨不要下的更大了。
“這該死的鬼天氣,怎麼樣,你們有沒有信心在天氣如此不利的情況下贏得這場勝利?”揮手打斷崔可夫的問候,楚思南開門見山的問道
崔可夫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絕對有着必勝的信心,在這點上說,這鬼老天下不下雨都一樣,唯一的差別就在於,現在搶灘,負責第一批次攻堅的部隊要困難一些,畢竟他們無法得到晴天時那樣犀利的空中支援。不過話說回來。雨天地時候發起這場戰役,相信日本人那邊也同樣不舒服,如果他們因爲下雨而疏於防範的話,那就更理想了。
“很好,”楚思南滿意的笑了,他伸手在崔可夫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說道,“那一切就都看你得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一定要記住,我們需要的是儘快突破日本人的沿海防線。並建立幾個地域足夠開闊的登陸場,你的第一期作戰目標就應該以此爲基準。不要擔心損失過大的問題。我全力支持你。”
“多謝統帥!”崔可夫習慣性地搓動雙手,不無感激的說道。
“好啦。我們現在去看看我們地部隊吧,”楚思南點頭,轉而看看自己的腕錶,時間已經接近七點鐘了,距離戰役最後地發起時間已經爲時不多。
“將軍請上車。”崔可夫趕忙上前幾步,親手爲楚思南拉開車門,“按照您的指示。先遣投入戰鬥的部隊已經在海灘集結完畢,正在等候您的檢閱呢。從各方面的反映來看,戰士們的鬥志很高昂,屬下認爲,統帥如果在這個時候親自參加檢閱,應該能夠將這股鬥志深一步的激發。”
楚思南顯然對崔可夫地這種說法深表贊同。個人崇拜這個東西在大多數時候都令人深惡痛絕,但是在戰爭時期,這種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以糟粕形式存在的東西。卻往往能夠發揮出超乎想想的良性作用。
楚思南看了看他的那輛吉普車,最終沒有登上去,他感覺坐在這樣一輛加蓋了圍蓬的吉普車裡,並不適合檢閱自己的部隊,因爲那些士兵都看不到車裡地情況。
楚思南轉頭四顧,他想要找一個更加適合今天這次檢閱的代步工具,很快,那些停靠在指揮部附近的坦克進入了他地視線,同時,也令他的眼前一亮。
“瓦西里同志,”伸手指了指一輛站着兩名裝甲兵的T-34,楚思南笑道,“說起來我這個軍隊出身的人,在過去的日子,指揮過坦克作戰,也打過坦克部隊的殲滅戰,可要說自己坐一坐咱們的鋼鐵保衛者,那卻從來都沒有過。怎麼樣,今天在你這一畝三分地上,是不是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嘗試一下啊?”
“這……”崔可夫有些猶豫,他擡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此時的雨下的更大了,濛濛的雨絲如同纖細的紗線,緊密的耕織在天地之間。在這裡站了幾分鐘的功夫,他身上的軍服就已經被浸溼了一大半。
如果放在一個晴朗的天氣裡,楚思南這位統帥別說是坐坐坦克,他就算是要求整一個坦克師把他從遠東送到莫斯科,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在是在下雨啊,而且此時等待着接受他檢閱的部隊也不是一個連一個團,而是整整的三個集團軍,近二十萬人,這檢閱可不是幾分鐘就能結束的問題。要是讓楚思南在雨裡淋上半個多小時,萬一……那可是有些麻煩。
“怎麼,捨不得啦?”楚思南取笑道,“放心吧,消耗的油料我會指示國防部給你特批報銷的。”
“呵呵……”在場的衆多將軍們,發出一陣兒善意的笑聲。
“不,不,不,統帥,我不是這個意思,”崔可夫慌忙解釋道,“我是擔心……統帥,您看這雨它越下越大,您在這個時候……我是擔心您的身體啊。”
“哈,瓦西里同志,你把我當成嬌滴滴的婆娘了吧?”楚思南笑道,“好歹我也從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如果因爲區區的一場小雨就倒下去,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崔可夫無奈的聳聳肩,不再說什麼了,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勸,眼前這位統帥也不可能會聽他的。
很快,楚思南甩開爲他撐傘的警衛,大步走到自己看中的那輛坦克旁邊,然後也不用別人扶持,自己噌噌兩下爬上去,趾高氣昂的站在了坦克的車身上。
楚思南的動作,將原本在坦克附近的坦克兵嚇了一跳,他們愣愣的看着這位高高在上的統帥,誰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四名坦克兵很快醒悟過來,他們在佩戴着中士臂章地車長帶領下。迅捷的跳到地上,整齊的排好隊列。
“你叫什麼名字?”看着那位年紀最多不超過二十四五歲的中士,楚思南大聲問道。
“報告統帥,近衛坦克第六集團軍第七坦克軍第四團中士車長瓦科齊金。”中士身子一挺,先是敬了一個禮,然後才極其標準的回答道。
“嗯,”楚思南雙手掐腰,笑呵呵的說道,“不錯,精神頭很好嘛。怎麼樣。瓦科齊金同志,對即將到來的戰鬥有必勝的信心嗎?”
“報告統帥。信心十足!”小夥子鏗鏘有力的回答道。
“好!我記住你啦!”楚思南左手掐腰,右手用力一揮。同時說道,“你屬於第幾進攻梯隊的?!”
“第二進攻梯隊!統帥!只要步兵部隊地同志們搶下一個登陸點,就輪到我們上場了!”瓦科齊金響亮的回答道,很顯然,他對自己能夠參與第二梯隊地進攻,感到非常自豪。
“不錯嘛,”楚思南點頭說道。“有沒有立功的想法?!”
“有地統帥,無時無刻不在期望着能立下軍功!”瓦科齊金回答道。
“很不錯的小夥子。”楚思南扭頭看着坦克下另一側的將軍們,笑着說了一句,然後才繼續對瓦科齊金說道,“瓦科齊金同志,我對你很有信心啊。一定要英勇作戰。如果將來你們能夠在渡海作戰中立下功勳的話,我將親自爲你們頒發勳章。”
“謝謝統帥,我們一定奮勇作戰。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瓦科齊金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這位年輕的坦克車長地確沒有讓楚思南失望,在隨後幾個月的戰鬥中,他所在的坦克部隊,在日本的土地上英勇作戰、縱橫馳騁,併成爲第一個抵達東京城下的蘇軍裝甲部隊。而瓦科齊金指揮的編號爲“401”地坦克車,在這持續數月的戰役中,也是屢立戰功。當然,楚思南也沒有食言,在日本戰役結束之後,他親自將這位年輕的坦克車長請到了莫斯科,並在克里姆林宮中爲他頒發了一枚勝利勳章、一枚戰勝日本獎章。
“瓦科齊金同志,”在簡單地交談之後,楚思南開始言歸正傳,他說道,“來,都上來,今天我將要乘坐你們的坦克,去檢閱我的部隊,檢閱我們即將投入戰鬥的部隊。”
楚思南的這番話,顯然帶給了瓦科齊金以及他的三名戰士意外的驚喜:統帥乘坐自己的坦克去檢閱部隊,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榮耀,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帶着那幾乎要沸騰出胸腔的激動,瓦科齊金二話不說的向士兵下達了命令。很快,四個身穿黑色皮衣的裝甲兵鑽進了坦克,緊接着,便發動了機器。就這樣,楚思南站在坦克炮塔的艙口位置,半身露出坦克炮塔之外,冒着濛濛的細雨,徑直朝渡海部隊集結的位置駛去。而在他所乘坐的坦克周圍,是由乘坐着摩托車的警衛所組成的機械化衛隊。
七點十分,楚思南準時到達了渡海作戰部隊集結的地區,那就是巴爾姆西卡海灘。對於這個平坦開闊的海灘來說,今天這一天顯然是歷史上最爲熱鬧喧囂的一天。在那數平方公里的開闊海灘上,近二十萬整裝待發的蘇軍士兵排列出數千個方陣,站在坦克車上遠遠望去,灰濛濛的人羣望不到邊際,但從氣勢上來說,這場景就足以令人熱血沸騰。而在士兵方陣的對面,是原本一望無際的大海,但是此刻,那平靜的海面也沸騰了,不計其數的各式艦隻停靠在那裡,靜靜的等候着最後出發時間的到來。戰艦上升起的滾滾濃煙匯聚在空中,給這原本就陰沉沉的天空,更添了一絲灰暗。
“嘟!”
猛然間,一聲嘹亮的汽笛鳴叫在海岸上響起,原本喧譁的士兵陣列迅速安靜下來,唯有那些船艦的馬達聲還在嗡嗡而響。在這一刻,每一個士兵都在頃刻前站直身子,儼然就成了等待檢閱的禮兵,因爲他們都知道,在蘇聯萬人敬仰的統帥,就要來到他們的面前了。
當乘坐着坦克的楚思南出現在士兵方陣第一列前方的時候,這位指揮過數百萬人作戰的統帥,也禁不住熱血沸騰,老實說,他曾經參過斯大林主持的閱兵式,但是那時候他並沒有感到如此的激動,畢竟他不是那裡的主角。而今呢,他在檢閱這些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他是真正的主角,這些鬥志昂揚的士兵,都是在爲他的決策而戰,都是在爲他的意志而戰,這如何能不讓他激動萬分?
面對着成千上萬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楚思南很想說些什麼,比如“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之類的,可是無奈,在檢閱之前,坦克上沒有安裝擴音喇叭,他即便是扯着嗓子大聲喊,那聲音恐怕也沒幾個人能聽見。在無奈之下,他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沒路過一個方陣的時候,都先對那些注視着自己的士兵們揮揮手,然後再送上一個標準的軍禮。
毫無疑問,在面對統帥的時候,普通的士兵們是很容易滿足的,楚思南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動作,便迎來了士兵們熱烈的迴應。一時間,震天動地的“烏拉”聲,在海灘上響起,數十萬記的士兵一邊上下擡舉着自己手中的槍械,一邊發生大呼。
這場面對於楚思南來說,將會是畢生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