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到並行的馬車已經離去,南悠掀開車簾瞪了一眼,道:“小姐,您方纔爲何不讓奴婢說話。”
她不高興。
陸苒珺掃了她一眼,認真道:“你不要招惹她,明白麼?”
南悠一噎,見她神色鄭重,只得點頭應下。
陸苒珺收回目光,能在這裡遇到她,看來是早就盯着她了。
這麼想着,回到府裡,她便讓南悠將老五喚來。
院子裡沒有旁人,老五身手不錯,一路過來也沒讓人瞧見。
“姑娘有事吩咐在下?”他行禮道。
陸苒珺盤腿坐在炕上,並沒有急着說事兒,只問道:“這些日子交給你們的人訓練的如何了?”
老五擡手,“回姑娘,有幾個底子不錯,訓練得快,還有些資質平平,倒是需要花點時間。”
陸苒珺頷首,“辛苦你們了,這裡是一百兩銀票,你拿去回頭分給弟兄們用。”
南悠一臉肉疼地拿着銀票,撇過臉塞給他。
老五本想拒絕,可陸苒珺擡起手,道:“我要你安排兩個擅長監視的,去幫我監視一個人。”
“請姑娘吩咐。”老五站直身子彎身行禮。
陸苒珺提筆寫了幾個字,舉起來讓他看了眼。
“在下遵命!”
“有任何事,記得“先”知會與我。”她特意加重了那個先字。
老五麥色的臉上突然紅了起來,神色尷尬道:“是、是姑娘……”
陸苒珺就當沒看見,她道:“告訴老四一聲,明兒個讓他到府裡管事那認個臉,往後我的馬車都由他管。”
老五領命,見她沒旁的事吩咐了,這才手腳輕盈地離去。
翌日,陸苒珺來榮輝堂請安,卻是踏進了多日未用的西間裡。
中午用飯時,老夫人便問了句,“西間裡頭的書可都看完了?”
“回祖母,差不多了。”她替她盛了碗湯放着。
老夫人點點頭,一時未作聲。
午歇時,她卻突然道:“往後不必每日到西間了,”陸苒珺擡頭看她,只聽她道:“你長大了,該有自己的事兒。”
陸苒珺抿脣,低頭道:“是,祖母!”
她從正房退出來前,看了眼李嬤嬤,園子裡,她就站在花叢處,看着面前原本奼紫嫣紅的花朵如今有些凋零。
不久,李嬤嬤便過來了。
“奴婢見過四小姐。”她行禮道。
陸苒珺回過頭,陽光下,她面貌清麗,身姿婀娜,一雙眸子清涼如水,宛若徐徐而來的秋風。
李嬤嬤低了低頭,“不知四小姐有什麼吩咐?”
陸苒珺微笑,“我的事,祖母可是都知道?”
“四小姐,這府裡該知道的老夫人自然都知道,”李嬤嬤笑道:“四小姐不必多慮,老夫人素來疼您,自然不會怪罪與您。”
陸苒珺頷首,“辛苦嬤嬤了。”
“四小姐客氣。”
回到院子裡,她先去看了看東籬,見她已經能坐着說話,精神也好了許多,不禁心中寬慰。
“這些日子多謝陌顏姑娘了。”她看向一旁整理着藥材的人。
陌顏擡起頭,露出一張白皙秀雅的臉來,“拿了你的錢,做了該做的事罷了。”說完,她又低下頭去。
陸苒珺笑了笑,徑自與東籬說着話。
不久,方纔起身離開。
正房裡,她盤腿坐在炕上,按了按眉角,“你說,這府裡的事祖母既然都知道,那麼,她知不知道我與小侯爺相見的事兒?”
南悠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去將門關上,跑過來道:“奴婢覺得應該不知吧,要不然,怎還能容您胡鬧……”
陸苒珺輕飄飄地掃過去,讓她閉上了嘴。
“可我覺得她老人家都知道。”不僅如此,她甚至知道自己會做什麼,卻沒有多加干涉,反而大有放開手讓她做的樣子。
只是不知道若是知曉她最終想做的,還會不會這樣與她方便。
搖搖頭,她道:“這月各大莊子與鋪子的錢都該收上來了,回頭你給我報個數兒。”
南悠立即應諾。
東籬不在,沒人知曉她這個丫鬟有多辛苦了。
到了晚上,陸苒珺去鴻瀾院陪戚氏與陸鎮元用過飯,再回到院子的時候,老五已經將消息遞了過來。
她看了眼,默默地燒燬了紙張。
“將翰林院張大人家姑娘的事兒宣揚出去,務必讓張夫人知曉來龍去脈。”
“遵命!”
“尹姑娘若是出門,記得提前報於我知曉。”
“是!”
老五退下後,陸苒珺便一直坐着沉思,刑部侍郎是二皇子的人,有二皇子與那個寵冠六宮的貴妃在,必定就不好動他。
不好動他就不好動尹芳華。
當然,這只是門面兒上的,私下裡若是出了什麼事,自然也找不到她。
南悠端了茶進來,稟報道:“小姐,靜香齋那邊五小姐好像是真的病了。”
“哦?”她挑眉,“又沒死,你急個什麼勁兒。”
南悠嘿嘿一笑,放下茶盞,“奴婢就是在想,要不要動點手腳嘛!”
“暫且不必管她,你平日裡也束着點兒,別讓咱們院子裡的人過去,免得被扯上什麼不乾淨的事兒。”
“奴婢明白,”南悠說道:“對了,奴婢聽說沾衣被二夫人關起來了,現在那個院子裡姜嬤嬤跟白桃管事兒。”
陸苒珺聞言擡起頭來,“關起來了?”
南悠點頭,只見她又道:“便是關起來,也不礙事兒,反正還是能出來。”
南悠睜大眼睛,鼓起腮幫子,若非小姐不讓,她指不定都想喂包藥毒死她,省得她再出來害人。
靜香齋裡,二夫人坐在牀邊,短短几日,陸茗的臉頰已經消瘦的凹陷了。
陸延舒站在她身後,目光幽幽地滑過陸茗,再到二夫人身上,“母親,您去歇息吧,妹妹這裡有姜嬤嬤在呢!”
二夫人搖頭,“我一離開她就夢魘了,大夫說了,得有個親近的人陪着纔是。”
陸延舒皺眉,他自然不好陪着,若是讓陸蔓過來自然也不放心。
“舒哥兒,你一定要出息點,看看你妹妹,爲孃的心真是痛啊!”
“兒子知道。”他垂下眼簾。
“三房那個小賤人,仗着那個老東西都無法無天了,總有一日我要扒了她的皮。”二夫人咬牙切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