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毫不猶豫的承認,陸懷仁卻是一愣,“爲何?”
在他的認知中,自己這個弟弟從來心思縝密,不做無用之功。此番安排想必也有了足夠的理由,不過,他還是很想知道是什麼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
陸鎮元領着他熟門熟路地進了一間雅間,兩人入座後,才說道:“文哥兒的事的確是我近日才考慮的,再加上情況有些急,沒有事先與大哥你商量是我的不對。”
陸懷仁默認了他的道歉,這點上,他的確是有着憤怒的,畢竟自己纔是陸泓文的父親。
再如何,上有高堂雙親的陸泓文,也輪不到叔叔來安排。
而現在,雖說聽了他的道歉,可心中並沒有在意,就如裂縫,存在了便補不好。
“大哥也知道,朝局動盪不安,莫說各地官員,京都首當其衝已經犧牲不少人了。”
“這與文哥兒外放有何干系?”陸懷仁明顯不滿。
“大哥還看不出嗎?”
“什麼?”
面對他的疑惑,陸鎮元解釋起來,“過不了多久,京都也許就會淪爲戰場,這個時候讓小輩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反而是件好事。”
陸懷仁震驚在哪兒,抖着脣看向他,“你說什麼,戰場?你究竟,究竟準備做什麼?”
“不是我準備做什麼,而是他們準備做什麼。”
陸鎮元指的是誰,他不會不知道,不過正因爲知道,所以更吃驚了。
在他看來,這些人都瘋了,要知道,一旦內亂將起,邊境也不會閒着,屆時就算得到了天下,也是個滿身窟窿的天下。
如同雞肋,棄之可惜,要之就要面對蠻夷戰火。
陸懷仁將自己的分析與陸鎮元說了,可後者並不在意。
似乎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邊境有燕北軍看着,另有西北軍壓着,他們不敢大動干戈。至於內亂,”陸鎮元揚起一抹自傲的輕笑,“在我手裡,只有全滅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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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陸懷仁眼皮一跳,對於他的自信,身爲兄長的他即便清楚他的能力和手段,卻也不敢苟同。
要知道,那可是鬥了十幾年的二皇子與太子一派,更甚者還有賢王插足。
想到陸泓文即將被外放,陸懷仁心裡也萌生了一種離開京都避禍的心思。
可他知道這不可能。
沉默良久,他道:“既然文哥兒的事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什麼時候出發?”
早就在結果之內,陸鎮元並不意外。
“旨意已經下達,這兩日就要出發了,對了,讓黃氏一同跟過去吧!”
“那……外放的地兒是……”
他最後問道。
陸鎮元眼皮未擡,“陳州。”
陸懷仁眼皮一跳,“什麼?”他怒道:“那個地方如今雖不至餓殍遍野,可也好不到哪兒去,你竟然打算讓他們去那裡?”
他氣得臉色漲紅,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這個弟弟了。
“大哥,那個地方雖說算不上多好,可是比其他地方要安全些。”
陸鎮元冷靜道:“京都不安全,可以說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你也不想小輩們有任何意外吧?”
這話說的他無法反駁,可也並不代表自己就會這麼妥協。
“那地方還是不大好,換一個吧,我瞧着江寧就不錯。”
“江寧勢力盤根錯節,你確定要文哥兒去那裡?”陸鎮元淡淡地道:“且不說他能不能壓的住那些人,恐怕屆時只會淪爲他人的刀。”
陸懷仁氣得直瞪眼,可偏偏自己這個弟弟說的都是事實。
想要兒子去好點兒的地方,又保證不了身家性命,能保障身家性命的地方又不大好。
着實讓他頭疼。
可惜陸鎮元沒有給他反對以及再拒絕的權利。
“旨意已經下達了,這會兒應該到了府中,此事就這麼定了,大哥還是先回去爲文哥兒打點打點行程吧!畢竟他對官場還不熟悉。”
撂下話,陸鎮元便起身離去,以他的身份,能夠抽出這些時間與他將好壞分析了,已經算不錯了。
陸府內,陸泓文得知自己外放,並且是二皇子的意思時,着實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地他便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要去做什麼了。
他高興地看着自家母親,沒注意到她的臉色比平日裡陰沉許多,“母親,這麼說來,我過幾日就要去陳州上任了?”
鮑氏心頭堵的慌,張了張口還未說出話來,又聽陸泓文自顧自地高興道:“從前就經常聽小叔說起各地趣事,這回我終於也能親自去瞧瞧了。”
陸泓文念念叨叨地說着自己聽過的,“陳州,對了,聽說陳州的胡辣湯可有名了,還有黃花菜。”
“母親,等我到了陳州就給你們捎些……”
“砰——”
茶碗被狠狠地摜在几上,連帶着茶水倒下一片。
陸泓文愣了愣,不解地看着自己突然發怒的母親。
“你就這麼想外放?”鮑氏冷眼看着他。
“母親,我能外放不好麼?翰林院我也算待過了,此次外放待過個幾年回來就能升官兒了。”
鮑氏氣得心口疼,她的兒子哪裡需要什麼外放來升官啊,他可是陸家的嫡長孫,有機會做皇帝呢!
“你太讓爲娘失望了。”
“母親……”
“看來陸鎮元真的教了你很多,可是,他卻沒教給你最應該教的。”
陸泓文不明白她的意思,聽着她這樣稱呼自己最敬重的叔叔,心裡有些不大高興。
可他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與母親起什麼衝突,因此匆匆說了句什麼,他便逃回了自己的院子。
鮑氏眯着眼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正房裡,迎上來的黃氏也聽到了消息,有些意外,“竟然讓你外放,這是父親的決定嗎?”
陸泓文神采飛揚,“自然不是,這是二皇子的旨意,大概是小叔的手筆吧!”
黃氏瞭然,“母親同意嗎?”嫁入陸家也有些日子了,自己對這個府裡的人還是瞭解的,“陸家又不是沒權沒勢的人家,以母親的性子,恐怕不會放心你外放吧?”